一言发出,恍若是洪钟大吕,在清徽宗内盘旋不止,一字一句,都犹如是重锤般,重重的击打在了一应清徽宗门人的心上,直叫他们都有一种晕眩感生出!
老天开眼了,一切竟然有了如此之大的转机!在听到林白这话的第一瞬间,所有人心中登时有狂喜生出,只觉得想哭想笑,原本以为的必死之局,如今竟然有了这样的转机。
但转瞬间,这些人的内心,却是瞬息沉入了谷底之下!林白开出的条件很简单,想要活路,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废修为!可是修为一旦废了,那他们这些人以后又如何去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岂不是要和往昔那些被他们视作蝼蚁的凡俗人等,混为一体。
这种巨大的落差,却也是他们所不愿接受的!为了今时今日的修为,他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而之所以加入清徽宗,也还不是想要借助清徽宗的资源。可是眼下林白却是给他们开出了一个如此严苛的条件,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但所有人更清楚的是,此时此刻,若还是执迷不悟的留在此处,那便唯有死路一条!
“逃,我们一起逃,不信他还能杀得过来……”就在诸人犹疑不定之际,场内却是突然有人聒噪出声,而后振臂高呼,数人裹挟成一团,朝着山门外便奔逃而去,那一群人,此时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恨不能一步就迈到清徽宗山门之外!
可是让这群人失望的是,他们的速度虽然够快,可林白手中飞剑的速度,却是更快,还未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剑光就已经从脖子上划过,在地上丢下了数颗大好头颅!
而此情此景之下,望着死不瞑目的那几人,原本想要跟在他们身后奔逃的众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止住了脚步,惊疑不定的向林白望去!
“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若有违逆者,格杀勿论!”冷然望着诸人,林白淡漠开腔,缓缓道:“如今朝阳初升,我的时间还有很多,我不介意和你们僵持下去!”
此言一出,几名心思决断,而且修为尚地的弟子,当即猛然一咬牙,按照此前林白所说的话语,直接废掉自身修为,然后将身上的清徽宗衣衫脱下,啐了几口唾沫,朝双目通红的羽讷言怒骂了几句,然后便互相搀扶着,朝山门外奔逃而去!
而很快,其他正在观望局势的人便发现,凡是这些按照林白开出的条件作为之人,虽然在逃离的时候,已是和林白近在咫尺,但林白却是根本连正眼都没多瞧他们一下,而是任由着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擦身而过,从清徽宗逃离!
有了一个榜样,当即便会有无数人效仿!修为固然重要,但和性命相比,两者权衡,孰轻孰重,可谓是再明显不过。当即便有无数人直接脱下身上的衣衫,纷纷连啐唾沫,废掉自身修为,朝着羽讷言怒骂几句后,再不敢有分毫迟疑,便向着山下奔逃而去!
而且此时此刻,诸人对羽讷言心中的恨意更是已到了极致,在他们的心中,他们只是无妄的受害者,一切都是因羽抱真和羽抱朴这些羽家人而起,而羽讷言更毫无疑问是罪魁祸首,骂出来的那些污言秽语,更是到了耳不忍闻的地步。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羽讷言的亲娘老子,还有他的祖宗十八代,可谓是被这些清徽宗的弟子们问候了一个遍,甚至于更有甚者,还直接发出了‘生儿子没屁、眼’这样恶毒的诅咒,不过发出这毒誓的人,却是忘了,羽讷言的血亲,早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而更是有不少人,为了刻意讨好林白,更是对林白大拍马屁连连,几乎都到了恨不能喊出‘林白老仙,法力无边,一统江湖,寿与天齐’这样的地步!
不过虽然大部分按照林白所开出的条件施为,但还是有少部分人想要趁乱浑水摸鱼,想要混在人群里面,从清徽宗逃离!可是慧眼如炬如林白,如何会给这些人机会,还不等他们逃出几步,便已化作了林白剑下的亡魂,身死道消,去地底下浑水摸鱼了!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一应人哪里还敢有半点儿违逆,再没有任何敢抱有浑水摸鱼念头之辈存在,一个个只恨不能马上把修为废了,从这鬼地方逃离,甚至于在奔逃的人群里面,还发生了一些踩踏事故,有数名往日跟随穆大作威作福的弟子,更是被人暗中使坏,绊倒在地,被人群奔腾而过后,直接踩成了一滩烂肉!
此时此刻的清徽宗,哪里还有半分往昔雄壮宗门的态势,宗门之内,处处都是鸡飞狗跳,甚至有那心思活动的,还在偷偷拆着清徽宗的墙角,想要把清徽宗里面的一些珍贵之物,从宗门内窃取,然后带到山下变卖,好让以后的生活不那么艰辛。
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宗门,甚至于是清徽宗这样的庞然大物,并且把清徽宗逼迫到了此种地步,叫门下弟子离心离德,一个个视清徽宗如洪水猛兽,视往昔畏惧有加的羽讷言如邪魔恶棍,这样的壮举,自天地异变之后,还是第一次发生!
而这样的雄壮之举,当今之世,恐怕也就只有林白一人能够做出!
清徽宗完了!望着那视自己如洪水猛兽,恨不能提刀把自己宰了,好跟自己划清界限的一应门人弟子,羽讷言面上满是冷厉笑意,眼眸中的癫狂之色也愈发深重!
尤其是从那些往日千方百计想要恭维他之人的口中,发出的一句句恶毒咒骂,更是叫他觉得就像是一柄柄利刃,在毫不留情的宰割着自己的心脏一样,叫他难以忍受!
清徽宗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我羽讷言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地步!眼前的种种,叫羽讷言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荒谬之感,他恨林白,更恨清徽宗这些不成器的弟子,若是这些人能够再拦阻下去,能够给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一切何至于此!
愤怒之下,他甚至于杀心大起,竟然开始向着那一应清徽宗弟子连连痛下杀手,但凡是有那逃得慢的,均是化作了他手下的亡魂,死在了他手中!
在此种态势之下,那一应原本就被林白吓破了胆的清徽宗弟子,再瞅着羽讷言甚至都开始反过来屠杀自己身边的同伴,心中仅存着的那一丝侥幸,如今也尽数化作了烟消云散,一个个怒骂的声音愈发剧烈,废掉己身修为的手段也愈发迅疾。
一切的一切,过往的那些浮华声望,在这一刻,悉数伴随着山峦间缓缓吹起的风声,化作了烟消云散。鲜血腥味和刺目的阳光下,如今的清徽宗,彻底成了一幕闹剧的上演地!
强烈的求生欲望下,清徽宗的一应门人,已彻底丧失了心中的底线,甚至于奔逃的人群,都开始发生一阵阵的骚动,那些往日犹如手足的同门,都被身边人用一种踏过某种障碍般的态度,直接踩踏着身躯碾压而过,任凭鲜血和骨肉,和地面的泥土,混成一体。
这嘈杂的画面,再配合着惊慌的叫骂声,混杂在一处,映衬着那已被林白用飞剑斩断,但依旧在刺目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清徽宗山门,两者看上去是那样的矛盾,又是那样的可笑!
而在这样的态势之下,羽讷言也已经彻底陷入了麻木的境地。他明白,在这样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清徽宗的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算自己再怎样屠杀那些门人,在那些人心中的求生欲望下,一切也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清徽宗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模样,我的孩儿又怎会死去!不过是些许凡俗人等罢了,值得你如此斤斤计较,锱铢必争吗?既然生而为蝼蚁,那自然就无法摆脱被人踩在脚下的命运,你以为你能改变这一切吗?!”
望着面带笑意,静静站在身前的林白,羽讷言瞳孔急剧收缩,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恶魔,而且他能够感受得到,从林白的身上传出的那种强大的压迫感,那种气息已经完全超越了他所见过的任何人,这是一种他所从未有过的体验!
只是畏惧归畏惧,这畏惧却是依旧无法让他心中的愤怒消散,紧盯着林白的双眼,羽讷言的脸上有癫狂的神情露出,而后愤恨出声!
嗡!听得羽讷言的话,林白没有多言任何,只是抬手轻轻在飞剑上面弹了一下,那恍若龙吟般的清越声音,顿时传遍了整个清徽宗,而且顺着他的身躯更是陡然扬起激昂的战意,叫人只觉得哪怕身前是千山万海,都能被林白轻而易举的逾越!
“你没有说错,也许在如今的天地之下,他们的确是蝼蚁,但即便是蝼蚁,也有蝼蚁存在的权利!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们也是你所说的蝼蚁中的一员!生而为蝼蚁,这已是天道的不公,若是连这不公的命运,都要被人践踏,我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