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士官方的压制下,苏黎世大教堂这件让奇门江湖震颤莫名的事情,被控制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
不过几天之后,原本以为林白有可能会在欧洲重新出现的本笃十六世却是恼羞非常,因为林白就像是化作水汽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阿尔卑斯山山区的清晨,空气清新异常,一望无际的林木,潺潺流水围绕山间流淌,宛如一位美丽的少女,披着长发,银装素裹,恬静地仰卧在蓝天和白云之间。
林白从沉睡中悠然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现在更是在何方,但是这一觉却是睡得十分舒畅,在苏黎世大教堂的时候心中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都化作了云烟。
从林白踏入了奇门江湖之后,从来没有遇到过如同苏黎世教堂般的那一战,尤其是到了最后关头,林白更是感觉自己的小命定然是保不住了。从到欧洲开始,林白的神经便绷得紧紧的,这一觉之后,心中的压迫感消失了不少,心神也变得空明无比!
“这是哪里?”还没睁开眼睛,林白便嗅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既不是那种庙宇之中点燃的檀香味道,也不是浓烈的鲜花香气,倒是有些像春雨洗过的茉莉花的味道,闻在鼻中叫人舒心异常。
这样的香味只有一个人有,林白睁开眼睛之后,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脸上带着笑意的沈小艺轻声道:“看来我也到了闻香识女人的高度,一闻到小艺你的味道,便知道我还在人间!”
沈小艺身上的味道,林白是再熟悉不过。每次两人欢好之后,林白便会趴在沈小艺胸前深吸几口她身上的天然香气。他曾经也问过沈小艺,这香味的来源,得出的答案是这香味乃是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化妆品的味道。
虽然说一觉睡了许久,但是林白还是一下子就闻出了这香味的主人,脱口便说了出来。
“小友果然是妙人,换做了旁人受重伤睡上三天三夜之后,自然是要问自己的伤势。但小友你却是开口便谈香,果真是人间绝妙之人!”一个苍老无比的声音在林白耳边响起,转头望去,林白这才发现,在沈小艺身侧还有一个正在斟茶自饮的消瘦道人。
这道人一身青灰色的老旧道袍,头上戴着一顶混元一气帽。虽然身材削瘦无比,但是面色却是十分的红润,脸上没有半点儿皱纹,但是林白从这道人开口说话时带出的那股沧桑感感觉的到,这道人的年纪绝对在八十之外。
伸手撑住床板,坐起身后,林白冲那老道拱了拱手,开口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还敢请问真人您的称呼?”
林白最后的记忆乃是自己喉咙中一股清甜的药香滑落,沈小艺和尚卓才身边自然是没有这样的丹药,自己的这命便定然是这道人所救无疑!
“大家都是华夏人,总不能见死不救!而且你这么大好的相术苗子,如果真毁在了拉青格和那小娘皮的手里,那老夫可是要遭天道报应的!”怪道人一捋颌下胡须,然后叹息道:“不过只可惜,老夫还是去晚了一步,小友你的法力如今已然尽失!”
听到怪道人这话之后,林白一皱眉,手中掐动印诀,果然和这老道说的一般,浑身上下的法力一丝一毫都积蓄不起来,经脉之中空空荡荡,再没之前法力游走时候的那种温热之感!
感触到这一事实之后,林白心中顿时空空落落,这些法力可是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这么一夜的功夫居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实在是叫人不甘。但只是片刻之后,林白的心神便从颓丧中恢复过来,自己身体依旧康健,只要假以时日,不见得就不能重新积聚法力!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是要多谢真人您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您的话,恐怕小辈我这条命都要丢在那苏黎世大教堂里了!”林白挥手示意沈小艺将自己搀扶下床,然后对怪道人深鞠一躬,道。
华夏古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比起那滴水之恩不知道贵重了多少倍,林白知道自己这次可是欠了这怪老道一个大人情,救命再造之恩,无论自己拿出什么回报都不为过!
“小友客气了,能救回我这命,我的功劳只能说占了十之五六,贵徒的功劳也是不能埋没,如果不是他把那小娘皮赶走的话,恐怕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那道阴煞黑柱给耗死!龙虎派的那群货色也真是混蛋,师门的重宝都能被人偷去,真是辱没先人!“怪道人慨叹道。
林白闻言转头看着尚卓才,脸上满是好奇,轻声道:“卓才,你是使了什么法子将艾薇儿赶走的,我倒是想听听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本事!”
“我说出来师父您老人家切莫骂我!”尚卓才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之后,轻笑道:“我就是对着那娘们的屁股蛋放了个冲天猴,坏了她的布局!”
林白听到这话,一阵哑然之后,然后仰头大笑不止。自己收的这徒弟倒也真是福缘深厚,阳平治都功印当时抽调的都是阴煞之气,这冲天猴其中有火雷的气息,这一下下去,自然是要破灭不少艾薇儿召唤来的煞气!
“不错,好好干,加把劲儿争取下次还能赶跑她!”林白拍了拍尚卓才的肩膀,笑道。
尚卓才摸着后脑勺干笑两声,道:“我随身又多装了几枚冲天猴,要是那小娘皮敢再来的话,我一定炸的她屁股开花!”
尚卓才话音一落,屋内笑语声大作,几欲将那屋顶给掀翻。
“真人,还请您告知姓名,我林白一定铭记于心,今生必定要报答您老人家!”林白双手拱拳,对着那怪道人施了一礼之后,沉声道。
怪道人哈哈笑了两声,搀扶起林白之后,给他斟了一杯热茶,然后转头望着窗外阿尔卑斯山遥远无比的山脉积雪,轻笑道:“姓名不过是个代号罢了,老道我在这异乡待得太久,几乎已经忘记了往昔的性命,既然小友执意询问我的姓名,那不妨称我作长生子便罢了!”
“长生子?!”林白脸上露出了一抹狐疑,对于怪道人这名字他脑海中似乎有些记忆,但一时之间竟然是想不起来。
看到林白脸上的惘然模样,长生子无比豁达的摆了摆手,轻笑道:“什么子不子的都是个代号,只要是个称呼便罢了!”
“长生子!您老人家是不是丘处机长春真人的后辈,在九十年代曾经回国和天相派的李天元游历了华夏的壮阔山河?“林白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看着长生子沉声询问道。
看到林白如此严肃,长生子也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我正是长春真人的后裔,当年也的确和天元兄在华夏游历过一段时间,不过不知道小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
“真人您还记不记的当初在茅山之上,李天元身边跟了一个孩童,那个孩子便是我!”林白不觉讶然失笑,命运的安排居然如此巧妙,他实在是没想到居然在瑞士会遇见这位故人,只是当初年纪太小,记忆有些模糊,是以到了现在听到名字才想起了这老道是自己的熟人!
听到这些话之后,长生子紧紧的盯住林白的眼睛,似乎是在分辨他是否在撒谎,轻声问道:“请问小友当初我和天元老兄在茅山的时候盘亘了多少年,做过什么事情?”
“年代太过久远,我已经忘记了!”林白摇头叹息了一声之后,抬头接着道:“但是我至今还记得真人您说过的一句话‘昆仑祖龙蓄势已发,华夏重飞于九天之日不远矣’!”
“我来个天,你真是当年那个穿着开裆裤的娃娃,这么些年不见居然长大了这么多!”此时此刻,长生子万分肯定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年跟在自己和李天元身后屁颠屁颠的小娃娃,看着林白仰天笑问道。
长生子怎么都没想到,当初华夏一别之后,自己老友身边的娃娃都长成了大人模样,这简直就像是在梦中一般,着实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林白见过长生子师叔!”说着话,林白往后退了几乎,一个长揖就拜了下去,他知道当初李天元和长生子乃是八拜之交,自己叫声师叔乃是分内之事!
“好孩子,好孩子!”长生子的眼角此时都已经湿润,伸手摸着林白的脑袋,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还好么?”
长生子和李天元两人当初亦师亦友,虽然是八拜之交,但是长生子身上的不少术法都是李天元指点的,虽然一别已经三十余年,但是长生子无时无刻不是在思念着自己的那位老友。
长生子的心里也明白,如果李天元在世的话,年岁恐怕已经两百岁有余,几率无比渺茫。但他的心中仍然还有那么一丝希望,总是希望自己的老友还在世,能和自己共剪西窗烛,推杯递盏,一叙当初巴山夜雨涨秋池!
林白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摇头轻声道:“师父他老人家几个月前羽化升仙了!”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长生子还是面色大变,脚步踉跄的跌坐在了凳子上,一时之间老泪纵横。
“逝者已逝,还请师叔您保重身体。师父肯定也不想看到您现在这模样。”林白叹了口气,出言轻声劝慰道。
窗外阿尔卑斯雪山一阵萧瑟寒风吹过,山谷之间传出一阵呜咽之声,似乎这天地也被感怀,正在替长生子慰藉老友亡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