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龙虎山上磬鼓一响之后,整座山渐渐开始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诸多建筑的灯光开始熄灭,山上只剩下几声睡梦中无意醒来的鸟鸣。
而在龙虎山仙女献花峰上,却是有一处小小的别院灯光大亮,和山上其他地方格格不入。那灯光之上带着一些诡异的气息,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一般。
玄清真人龇牙咧嘴的看着别院镜中的自己,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再想起上午时候在龙虎山上张正一对自己说的话,心中恨意更是不可抑制。
“林白、宁欢颜,我玄清发誓,只要我能在这世上苟活一日,就定然不会让你们二人好过!”玄清真人看着镜中脸上青紫无比的自己,咬紧了牙关恨恨道。
话声刚一停落,便听到轻微而急促的叩门声响起。玄清真人面色一怔,然后走到门前轻轻拉开门闩,朝外一看,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喜色。
“师弟,这么大晚上的你来我这做什么,不怕师父责怪你么?!”玄清真人看着门前站立着的张静应假意关切问道。
张静应摆了摆手,抬脚走进屋内,借着灯光看了一眼玄清真人的狼狈模样之后,恨声道:“父亲他老人家这些年真是老了,自己师门的弟子被人折腾成这样,他老人家都不闻不问的,而且还要隐忍下去,实在是愧对我龙虎派的列位祖师威名。”
“师尊这也是逼不得已,毕竟相术界的规矩在那里,他老人家也不好去改变,说到底还是师兄我技不如人,让师门遭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也败了师父和师弟你的威名!”玄清道人心里暗暗一喜之后,然后眼珠子一转,轻声道。
张静应听到玄清真人这话,一双眼睛顿时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看着身前的玄清真人急声问道:“林白那贼厮难不成羞辱了我们师门?!”
“没有,没有,不过是师兄一时失言罢了!师弟你还是快回去吧,要不然师父还以为是我在撺掇你什么,惹他老人家不高兴!”玄清真人听到这话急忙摆手,做出一副急迫模样,作势要把张静应从房间之中赶出去。
张静应看到玄清真人这模样,以为玄清真人是故意不想把事情的实情告诉自己,看着玄清真人勃然大怒道:“师兄,到底那小子说了什么,你赶快告诉我,不要拖拖拉拉的,就算是父亲责怪下来我也一人一力承担!”
“这不大好吧,师父他老人家……”玄清真人强压住心中的笑意,转头小意的看了屋外一眼。
张静应一咬牙,恨声道:“师兄,事关师门荣辱,如果你这事情都不告诉我的话,从今以后我就再没有你这个师兄了!”
话说完,张静应转身就要从屋中走出去。
玄清真人见状,急忙一把拉住张静应,叹了一口气之后,轻声道:“我和那贼子过招的时候,已经和他说过,我乃是龙虎派的门人,但是那贼子说龙虎派算什么,我又报出了师父和师弟你的名号,但是那贼子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嘲笑师弟你……”
“嘲笑我?嘲笑我什么?!”张静应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着玄清真人厉声道。
玄清真人咽了口唾沫之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贼子说,师弟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只消他一抬脚就能像踩蚂蚁一般踩死几个!”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居然敢如此羞辱我,我一定要下山让那贼子看看到底谁才是蚂蚁一般的存在!”张静应本就是修习术法的天才,在龙虎山上得宠无比,而且天资聪颖,从来未曾一败,是以自幼骄傲无比,如何能受的了玄清真人这般挑拨。
玄清真人见状大喜,心中暗赞自己使出当初何占奎对自己使出的这一招,果然效果显著无比,只是这么几句话便让小师弟上钩了。
看着一边张静应三尸暴跳七窍生烟模样,玄清真人决定再下一剂猛料。一把扯住张静应袖子,惺惺作态擦了一下眼眶,轻声道:“小师弟,你就别再和他一般见识。那小子手中有化形阴灵帮助,恐怕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化形阴灵?!”听到玄清真人这话,张静应脸上顿时显出一抹狂喜之色,浑身颤抖看着玄清真人道:“这天生灵物有德者居之,这东西必定是我张静应的才对!”
“师弟你说得对,这种东西哪里是他林白能够占有的,理应是丰神玉树的小师弟你才应该有的东西!”玄清真人一脸深为赞同的模样,笑道。
局势到了如今的模样,玄清真人心中得意不已,就算是师父张正一不肯为自己出头,但是有张静应这个天才小师弟给自己撑着,那大仇绝对也是能够报的了。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张静应就是个天才,而且是那种古往今来都极其少见的天才。
天才这个词现在被人滥用的太多,很多已经成了贬义词,但是张静应却是那种字面解释的真正天才,这家伙到底有多天才:
五岁之时便将山上山下的诸位师兄弟的命数给算了个通透,别人见着他就要躲着走,生怕从这小家伙嘴里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十一岁的时候张正一就感慨龙虎山一脉必将大兴,而这一切的希望就在张静应身上。
到了十六岁张正一便无法传授他相术,安排他开始研读龙虎山后山藏书,一年之后,龙虎山后山的藏书便让他看完了六成,就是这六成,便已经是龙虎派历代祖师都未曾研习完的。
张正一对这个天才到了极点的宝贝儿子可以说是宝贝到了极点,从小就爱护有加,不让外界对他有丝毫影响,也正是如此,这小子从不在外界知名。
玄清真人的关系和这小子关系极好,便也是因为这一年,张静应乃是少年心性,山上的东西对他来说吸引不大,倒是山下的花花世界对他来说诱惑颇大,但是碍于张正一的管教,无法下山,而玄清真人每次回山都给他带不少山下的东西,一来二去,二人便搅在了一起!
但玄清真人清楚,如果张静应和自己下山的话,相术界将会翻起来多大的波涛!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你和我说说那林白的相术修为和我比较起来,到底怎样?!”张静应见玄清真人怅然若思,轻咳了几声之后,便急声询问道。
玄清真人收拢心神,干笑了几声,看着张静应笑道:“那小子不过是占了化形阴灵的便宜罢了,要不然师兄我也不会输给他。如果没有化形阴灵师兄我都轻易能搞定的人,师弟你一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倒也是,当今相术界能够和我张静应比肩的人屈指可数,而且这几年我又把龙虎山后山的藏书看了七成有余,放眼整个天下,能压我一头的人恐怕还没生养出来!”张静应被玄清真人这么一番吹嘘,心中的骄傲劲儿忍不住就又出来了,笑眯眯道。
玄清真人听到这话,心里边愈发的高兴,佯作叹了口气之后,轻声道:“我劝师弟你还是留在山上吧,要不然下山之后遇到那化形阴灵出了什么事情,师父动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父亲动怒就让他动怒好了,而且区区化形阴灵对我张静应来说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我要那东西乃是用它来琢磨我在后山寻思到的一桩功法罢了。”张静应满不在乎轻声说道:“而且我们此次下山,我还要带一些趁手的东西!”
“什么东西?!”玄清真人急声道。
张静应淡淡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来一物放在玄清真人面前,轻声道:“师兄,你看这是什么?!”
“这!难道这是咱们龙虎派的传教至宝?!小师弟你怎么把这宝贝给拿出来了,如果师父知道了,这可是天大的祸事!”玄清真人看着张静应手中的物件,瞠目结舌,震颤道。
张静应丝毫不为所动,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东西本来就是一直我在掌管的,就算是父亲大人来了也没用,而且这东西龙虎派上下只有我一人能用,
留在山上又有什么用!”
玄清真人惊慌不已的盯着张静应,心中虽然有狂喜,但是也还有惊慌。让他高兴的是,能够让张静应下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如今这小子居然还把龙虎派镇教之宝带上,就算是林白再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
但是也正是把这镇教之宝带下山也同样让他心中忐忑不安,这东西代表的可是龙虎派的千年道统,如果出个三场两短,恐怕是要惹下天大的祸事,到时候所有的罪名都得他一个人一力承担,成为千古罪人!
“择日不如撞日,师兄你还犹犹豫豫什么,父亲大人此时已经安歇,何不趁着夜色你我师兄弟二人赶快下山!”张静应看着面上阴晴不定的玄清真人大刺刺开口道。
玄清真人一咬牙,没再犹豫,将屋中带上来的物件胡乱一卷之后,领着张静应跌跌撞撞便朝着龙虎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