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莘建没想到母亲会突然到访，他从实验室里匆匆忙忙回来，姚母已经坐在高教授房间里一段时间了。
“妈，你怎么来了？”
那个跟顾晓楠问路的，正是姚母。
只见她笑吟吟地说：“你总是不肯带我来看看你们的实验室，索性自己跑一趟。”
高教授和姚母是旧相识，说：“你别怪他。他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
姚母站起身，远眺窗外天宁湖美景，说：“这里风景很不错！高教授，你很会选地方！”
“主要是地质条件和自然环境适合纸浆造纸。风景美倒是其次的。”高教授说，“你们两个慢慢聊，今天晚上都别走，我请客吃饭。”
说着，就回避出去了，把地方让给姚莘建母子俩。
当他一关上门，屋内气氛瞬间就冷下来。
姚莘建说：“我这边还在等实验结果，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在这儿坐坐。等我做完手头的事情了，我们在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也不等姚母回话，起身想走。
姚母开口叫住他：“你等一下。”
姚莘建停下脚步来。
姚母看着他说：“刚才高教授都告诉我了，你的妻子叫顾晓楠？听说她还在这儿附近工作，你为什么不把她带来见我？”
姚莘建说：“没有必要。妈，没有这个必要。”
“什么叫没有必要？”姚母蹙起眉尖，“她是我儿媳妇！”
姚莘建摇了摇头：“你也知道她是你儿媳妇？还是说见了她之后，想要逼她和我离婚？”
姚母生气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猜测我呢？我是你妈！”
姚莘建心里想：“正因为你是我妈，所以我才了解你。梁恬本来和我好好的，你让我带她回家，不知道聊了什么，回头她就和我分手了。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上当了。”
为了照顾姚母的情绪，嘴上什么也没说。
姚母见他不答，又说：“你让我看看她是什么样子的也好啊。”
姚莘建忽然反问她：“妈，你对顾晓楠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吗？”
小学的时候，姚母曾经是他们的语文老师。
姚母一怔：“我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你真的半点印象都没有？”姚莘建问。
只见姚母神情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印象。”
姚莘建于是也不再问了，母子俩其实也没什么话好说。
此刻，他还惦记着实验室里的那个数据，说：“我真的得赶回去了。这批样本是从国外送过来的，非常珍贵，机会难得。”
“行了行了，去吧！”
说到这里，姚母忽然很女儿气地，扁了扁嘴：“就算拿了诺贝尔奖，又值得几个钱？都是你外公惯坏了……”
姚莘建装聋作哑的，只当听不见，赶紧离开高教授办公室。
在角落的高明兰，盯着姚莘建离开，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点心水果，快步走向办公室。
来到门口，整理了一下头发，敲门。
姚母以为姚莘建去而复返，欣喜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当姚母看见是个陌生女孩子，不由得惊讶。
这时，高明兰脸上堆起笑容，说：“阿姨，我是高教授的女儿，叫高明兰。和姚师兄在同个实验室里工作。”
姚母嗯了一声，坐着没动。
她的反应倒在高明兰意料之中，她把点心和水果放在桌子上，说：“这里有一些点心和水果，我特意送来给阿姨你尝尝。”
姚母还是嗯的一声，索性玩起手机来。
这下高明兰尴尬了，她本想要说几句博取欢心的话，可是见姚母看手机看得很入迷专注的样子。
想了想，不急在这一时，于是很乖巧地说：“没什么事的话，阿姨我就先出去了。”
“嗯。辛苦了。”姚母这才抬起头来，有礼貌地对送别。
高明兰转头就缠着自己的父亲带她参加晚上的饭局。
高教授说：“不行！这次我有正经事要谈，不适合带你去。”
“爸，带我去可以活跃气氛嘛。你带我去吧！”高明兰抱着她爹胳膊不撒手，“我也想见识一下大场面啊！”
谁知道这次高教授非常坚决，拉长了脸说：“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的论文写完没有？赶紧去实验室！”
他摆出父亲威严，高明兰也不敢硬来的，嘴巴嘟得老长，灰溜溜走了。
高教授想要说服姚母把公司里的一个项目委托给他的课题组做，他也对自己实力有绝对信心。
趁着姚莘建还在自己手下读博士，赶紧把关系拉好点儿，铺平了路以后也好走。
还有一个，就是高教授也想要趁机修复跟姚莘建之间的师生关系。
他想让姚莘建知道，高明兰是高明兰，他是他。
虽然姚莘建拒绝了高明兰，不代表要和自己这个授业恩师生分。
在黄沙岛上，最好的选择就是“小贝壳”了。
姚母的玛莎拉蒂娇贵，不太适合开到那种地方，高教授提议开他的辉腾。
但最后还是开了姚莘建的奥迪，他做司机，搭着母亲和老师来到“小贝壳”。
休渔期，小贝壳里没什么像样的河鲜，好在三个人都志不在吃饭，胡乱点了一些，把房门一关，聊自己的事。
很快菜就上来了，春鳊秋鲤夏三黎，如今初夏，正是吃三黎鱼的时节。
三黎鱼一端上来，姚母皱起眉头：“怎么弄得那么粗糙？”
粗瓷大碟子中间，只放了酱油和橄榄干在三黎鱼上，确实不太美观。
姚莘建说：“这地方不是什么大酒楼，装修和做法是比较粗糙一些。但胜在食材新鲜，做法地道。你尝一下，不会失望的。”
说着，他亲自给母亲夹了一块鱼脸颊肉。
姚母尝了尝，起初只觉得入口一股泥味，不由得皱起眉头。看在儿子份上，细细咀嚼，又尝出一种鲜甜来，滋味悠长。
“唔，不错。”
高教授不失时机地说：“吃河鲜要到合适的地方才能吃到地道的东西来。”
姚母喟叹：“呵呵，还是你们文化人讲究啊。我之前当老师的时候，也很喜欢附庸风雅，风花雪月。这十几二十年一心扑在事业上，应酬很多，酒精把舌头都麻木了，早就尝不出这些河鲜什么味道了！”
“也不能这么说。三黎鱼价格低廉而且处理麻烦，市区很多海鲜酒楼都不爱做。就像有些事情，看起来很麻烦，用心理顺之后，才能享受到好的效果。”
聪明人听话听音，高教授的用意，姚母也猜到一二了。
她看着高教授笑了笑，然后继续吃鱼。
见得到鼓励了，高教授一鼓作气：“听说你们需要开发一套检测程序，我们这边有成熟的团队可以做这项工作，而且可以完成得很漂亮。小姚很清楚的，对吧？”
把目光朝姚莘建一递，姚莘建配合地点头赞成。
姚母爽快地说：“这是小意思。那么我们就不客气地麻烦高教授了。”
高教授眼睛一亮，把话题岔到别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