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楠工作完，下班回家。
“有你的快递。”
“好。”
快递已经拆过了，虽然张凤妹很细心地封了回去，但过于松垮的封皮，还是出卖了它。
顾晓楠把自己的书从快递包里倒出来，随手一扔，回房间去。
纸盒子落地的声音不大礼貌，张凤妹一言不发，跟在后面收拾。
自从租房子的计划夭折后，晓楠在家里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人总是这样，越得不到的，越想要。
她开始后悔拒绝调到市区里了，哪怕只有半年也好，可以名正言顺住在市内。不用回来……
第二天她去找林梨花打听借调的事，却得知林宝华抓住那机会第一时间报了名了。
林宝华本身实力也很优秀，马上就被呈批到上面，估计下个星期就能出结果。
“你看看你，真香了吧！”林梨花说，“我都说了机会难得，你还在那儿犹犹豫豫。有些时候机会就是这么溜走的。”
“道理我懂，可是……”
“没有可是，走了就走了。”
“但是……”
“也没有但是，晓楠，你就是太擅长为他人着想，把自己放一边去了。”
顾晓楠这孩子，人是不用说的好，就是有些时候，笨得让人心疼！
就算林梨花说到这份上，她还只是笑了笑，摸摸头发：“等我实力足够强大之后，该有的都会有吧。”
林梨花急得翻白眼。
该有的都有，可是，五十岁时候有和三十岁时候有，那能一样么？
人家宁萌萌，就不一样了。
自从把脱单定作战略目标之后，她迅速行动起来，除了公司内部的活动躁起来之外，还厚着脸皮，报名参加了宁县内部年轻职工运动会。
“她又不是职工，怎么有资格参加？”镇长梁国琛拿到林梨花报上来的名单，突了眼。
林梨花兼职工会副主席，所以这事儿又落她头上（不然宁萌萌也不能得逞）。
她说：“多一个人也无所谓，人家天天在我们这儿上班呢，也算是半个镇上人吧。再说了，既然允许携眷，还不如多个年轻姑娘多点活力，顺水人情，无所谓啦！”
“嘿嘿，好一个顺水人情。行吧。”
梁国琛大笔一挥，签了字。
林梨花拍马屁：“琛哥，就知道你人好！”
“少拍马屁了，赶紧组织好啊！我们这次非得拿点儿名次回来不可！”
对于年末被加班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大伙儿来说，工会活动算是一项难得的放松。
重点是：带薪！带薪！带薪！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梁国琛口中说“要拿名次”，是有特指对象的，那就是羽毛球。
粤西省是羽毛球大省，占据国家队半壁江山，还出了好几个男女奥运冠军世界冠军。
有了榜样的力量，民间也就各种流行羽毛球。
下到小小的宁县，大凡要搞什么集体活动、工会活动甚至相亲活动，也都弄成羽毛球比赛。
你别说，好多对混双搭档，最后都混成了情侣。
宁萌萌要脱单，羽毛球比赛成为她的重要手段，这些天来背着球拍来上班，下班就往球馆跑。
还加了好多羽毛球群，在上面各种找搭档。
“你呢，有人家一半行动力，就不至于混到今天的田地了！”林梨花嘲笑顾晓楠。
顾晓楠翻了个白眼：人各有志，她又不想脱单！
“你好，我找顾晓楠。”
门推开，姚莘建裹着冷风，从外面大步流星走进来。
林梨花看到帅哥，照例眉开眼笑的：“小姚，你又来接晓楠下班吗？你们感情可真好啊！”
顾晓楠小声嘟哝：“花姐姐，你想去的话，和他一起去吧。我可不要跑腿。”
林梨花保持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冷死了，我才不去。”
姚莘建说：“不是接她下班，是接她去基地。过了年就剪彩了。”
“哈哈，我开玩笑的。你们慢慢！”林梨花欢送顾晓楠出门。
天宁湖畔如今已经变了样子，一座簇新的现代化园区建立起来了，最后的围墙和保安室也落成了，还修起了铁闸，上面空了一块，供挂牌用。
这就是他们努力了两年建造的纸浆造纸实验基地。
土地整合的手续，因为各方面的一起努力，也进入到了尾声。
这件事算是皆大欢喜的收场。
正儿八经的，从无到有。
这么冷的天气，下乡可难受，尤其是在黄沙岛上，气温很低，风也大。
冷风跟刀子刮一样，刺得脸生疼。
顾晓楠在办公室里有怨言，下了乡就不再叫苦喊累，认认真真地拍照、做记录、填写工作日志。
“你们承诺的水泥路还没有修好。”她提醒姚莘建。
当初西江大学承诺过，将要修建一条从沙头村直通基地的双向两车道硬底水泥路。
现在两年过去了，除了平了路面，拓宽了一点之外，其他并无大动作。
姚莘建说：“估计难。之前闹了事。如今这片土地又收归了国有。如果村子里愿意出一点钱，估计还有希望。”
“靠，说话不算话！”
顾晓楠翻个白眼，但没有吵，知道吵也不会有结果。
这件事暂时记到心里。
她指着湖边，说：“你看，如果修了路，这边沿路还可以建设绿道，建设景区，吸引游客来玩。不会比鼓岛差。”
“人家鼓岛最珍贵的是文化价值，你们这儿没有。”
“……”
顾晓楠沉默了。
是啊，谁不知道呢，祖国大好河山，自然风光优美的地方不知凡几。
大凡能够脱颖而出的，不光因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因为前人赋予其上的历史文化价值啊。
她说：“我想太多了，自己又没有实力。没有自己的军队，始终难打仗。”
女孩垂眸，明亮的眼瞳黯然无光。
“我可不是成了孙大炮么。”
姚莘建讶异地斜眼看她：“最近看的书不少啊，说话文绉绉起来了！”
“人不读书，三天面目可憎。”
“啧啧，晓楠。你为什么不去高教授手底下工作，做我搭档。”
“人各有志，这你就别问了。”
又一阵风吹来，吹黑了天边，也吹落一层冬雨。
顾晓楠打了个喷嚏，“好冷！”
身上忽然一暖，姚莘建揽住她肩膀，他的体温传过来，驱散了寒意。
小姚拉起羽绒服的帽子，遮着眼睛，声音低沉：“看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