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车厢里，顾晓楠才晓得尴尬。
毕竟，她和苏医生一点都不熟。
为了打破尴尬，她开始尬聊：“苏医生，你……”
“我全名苏俊玮，你叫我俊玮好了。”
“呃，我觉得还是苏医生比较顺口。”
“那么叫我阿苏也可以。”
“嗯，阿苏。”顾晓楠说，“青青的情况如何？”
“有医疗小组后续治疗，很快可以痊愈出院。”苏俊玮停了一停，补充道，“院长亲自带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希望顾盛唐不是坏人。
顾晓楠这么一想，忍不住扑哧一笑，特么的，她是不是想太多了。
往后没有交集的人了，人家直接去省里，兴许一辈子都不会再碰面了，管他是好是坏呢！
哪怕一块金玉变败絮，又干卿底事？
阳光满路，照在她笑靥上，白玉生晕一般。
苏俊玮突然踩了个急刹，顾晓楠“哎哟”，差点磕破下巴。
“好险，差点撞到人。”
一名少妇推着婴儿车，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走过去了。
顾晓楠同样感到庆幸。
苏俊玮说：“你吃了早餐了吗？”
“吃了。”
“在哪里吃的？”
“医院里买的，5块钱一份炒粉。”
“那有什么好吃的，油乎乎，吃了胃难受。不赶时间的话，我们再去吃一点？”
顾晓楠看了看时间，还早，就点了头：“好啊。”
没想到苏俊玮是个懂吃会吃的，带顾晓楠去了一家老字号粥店。
顾晓楠好多年没有吃过如此鲜美的田鸡粥。
田鸡活杀，鲜甜无比，水米柔腻如一，自不必说。
更加精彩的是她家的咸蛋，日子恰到好处，只只溏心，用筷子轻轻一扎，红油冒出。
味道又不太咸，白嘴吃，那滋味在舌尖回旋良久。
这么好的下粥小菜，竟随粥附送。
这样的食店生意自然兴隆得不得了，顾晓楠内心估算一番，始终无法解答心中疑惑，问：“这么丰富的早餐才卖6块钱一份，老板不怕亏本吗？”
“你别看这老板人穿得邋遢，在Z市中心有十几个铺位收租，一铺养三代，他的钱多得花不完。守着这个食店是因为这是从他爷爷传下来的秘方，不舍得丢。”
顾晓楠大吃一惊：“十几个铺？！”
“不然呢，仓廪实而后知礼节。不为温饱挣扎，才用料大方啊！”
这逻辑听着……没毛病。
顾晓楠又学到一课，买单的时候抢着付钱：“我来我来，别跟我抢！”
“你是女生。”苏俊玮感到好笑。
顾晓楠撸起袖子，万夫莫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要和我抢买单，我以后都不和你来往了。”
苏俊玮眉开眼笑，乖乖让顾晓楠请了客。
从店里出来，顾晓楠也不用苏俊玮继续送了，自己拦了个出租车。
苏俊玮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你去保险公司干嘛？”
“有点事。”
……
顾晓楠查到资料，国家早就有农业保险这一险种来保障农民的生产。
但是百香果属于比较小众的作物，能不能纳入保险中呢？
这件事没底，只好亲自上门咨询。
如果可行的话，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走进惠安保险公司，前台小姐姐热情迎接：“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呢？”
“我想投保。”
听闻有生意上门，前台小姐姐更加欣悦，眼睛弯成月牙：“是人寿保险还是财产保险呢？”
“农业保险。”
小姐姐笑容僵硬了，一抹陌生的光芒在她眼底划过：“农业保险？请稍等一下。”
顾晓楠不急，爽快道：“好啊。”
小姐姐打了内线电话，简单沟通几句，说：“请您跟我来。”
她带着顾晓楠到了财产保险部门。
办公室十分优雅安静，一字排开十来个格子间，电脑前面坐着业务员，看起来也不忙。
小姐姐有礼貌地说：“请到五号窗。”
顾晓楠答了好。
直到小姐姐转身离开，才传来一声嘀咕“农业险是什么玩意儿？”
嗯，冷门险种，不被理解也正常。
顾晓楠付诸一笑，没有往心里去。
她来到五号窗前坐下，首先看一眼名片：宁萌萌，经理。
不由得一愣：这名字挺熟的啊？
但具体在哪儿碰见过，又没有印象……
顾晓楠对记人这方面一向不大在行，宁萌萌这时有礼貌地说：“顾小姐，您是想要咨询农业险吗？”
顾晓楠回忆着自己查到的资料，说：“是农作物生长保险和农作物收获保险这两项。”
宁萌萌吃了一惊，双腿并拢，身子前倾，这证明她开始认真对待顾晓楠了。
“农作物保险，我们公司开设有水稻、油菜、蔬菜保险，稻麦场火灾保险，烤烟种植、西瓜雹灾、香梨收获以及小麦、棉花、苹果、鸭梨等保险。不知道您想要投保哪样？”
“百香果。”
宁萌萌噎了一下。
“请稍等一下，我查一查资料。”
“好的。”
顾晓楠不急，坐在原地等宁萌萌查电脑资料。
她也知道，这种小众水果，保险公司有现成适用方案的机会不大。
但，问了，是五十五十机会；不问，是零。
过了一会儿，宁萌萌说：“对不起，百香果没有纳入我们的农作物保险范围。”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顾晓楠换了个问题：“那么，我想问一下，就我们县里常常种的蔬菜、水稻等作物来说，我们市里是不是所有的乡镇都有缴纳农业险呢？”
不等宁萌萌说话，她加了一句：“这些都是有公开数据可以查的。我只是想要核实一下，您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这句话其实是要打消宁萌萌的顾虑，以退为进。
果然，宁萌萌说：“并不是的。只有少数几个经济比较好的县区，由政府牵头买了。有一些地方是没有买的。”
顾晓楠心想：是啊，比如说，黄沙岛。
黄沙岛通镇就没有投这个保险。
有钱的县区，统一进行农作物保险，只要农作物生长期受损超过30%就能够申请理赔，农民损失有限。
没钱的县区，没有保险，遇到个天灾人祸，农民变成灾民，只能等救济。
差距，就从这些细节上拉开。
她想了想，问：“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吗？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联系你吗？”
“可以的，没问题。”
她们交换了联系方式，顾晓楠就从保险公司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