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罪过，大概是被当吉祥物，出师前砍了祭旗的下场。
“快回来，我不吃野兔了！天色不早，快点上大路行军。”
“嗷嗷。”
大家杀红了眼，根本听不见百军令的亲切呼唤。
几番残酷厮杀后，山中血流成河，白骨如山。到处是死难的兔子，以及一大批嗜血屠夫站在那狞笑。
觉得自己头好痛，不想再爱了。
假如被田哲知道，大概会活活抽死姓秦的。
不去杀敌报国，跑到深山老林欺负无辜可爱的小兔兔，实在是禽兽加畜生。
命手下打开军事地图，果然比佣兵团的那份赏心悦目。
其中详尽标注了五蕴州的关隘城镇，以及道路仓库。
人族共有十几个大州，五蕴州位置最突出，资源最丰富。
失去五蕴州，人族诺大北方无险可守，后面的四象州根本没有关塞可言。
而四象州的后面，就是人族主城天圣神州。
五蕴州与山海族、森罗族、青云族的边界，就是滂沱的闼婆河。此河环绕半个五蕴州，灌溉亿万良田山川，是彼此的疆界。
闼婆河的尽头，万千河水注入瀚海，据说那里驻扎着青龙军精锐。
侯大古经验丰富，被秦九歌列为亲兵，商议赤虎营的目的地。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秦九歌最后将地点选在靠近闼婆河的烂柯山。
此山还未延伸出闼婆河，全境都在五蕴州管辖内，属人族土地。
山中多迷雾深谷，地势复杂。每年山海族劫掠五蕴州，少不得进入烂柯山采集灵药，用来供养各部落狼主。
关键烂柯山很大，在地图上，完全是一把方天画戟插在闼婆河边。去那撞运气，割下敌人二十颗首级应该不难。
以往在崇灵大陆，秦九歌习惯了单打独斗，属于他本人的嫡系势力不多。
所以每到灭族之战，秦九歌少不得修书一封，用自己和各大势力的交情，请他们派遣高手掠阵。
到了太极界，单打独斗明显不合适了。哪怕修为再高，只要不是神仙，陷入百万军中必死无疑。
所以秦九歌有意培养自己的亲信势力，免得再像崇灵大陆那样被动，收拾敌人往往还要先请救兵，搭上不少人情。
大丈夫不可无权无势！
即使秦九歌没有野心，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活得更好，有忠于自己的得力干将，都是必不可缺的。
有此打算，秦九歌才愿接受钳制，到白虎军打拼属于自己的班底。
如今...秦九歌望着陆三他们，嘴角有了笑意。总算不负苦心人，赤虎营组建成功，一切都有些雏形了。
行军的过程很枯燥，哪怕秦九歌作为百军令也不例外。
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当然闲着没事，可以停下来射兔子玩。
万法境在蜉蝣界呼风唤雨，撕裂空间犹如戳破薄薄的纸页。放在太极界，万法境连屁都不是，莫说撕裂空间，周身三丈以内的空气也难撼动。
若想达到超乎九天九幽，转手破灭天地的实力，恐怕那长生无极的大罗金仙，都有些吃力呢。
关于太极界的等级分布，秦九歌请教过田哲。
绝空境之上，便是秦九歌所处的仙鸿境，共九元。
仙鸿境之上，乃太上业障境。此境受天劫十万、地劫二十万、心魔劫五十万...足足受百万劫数，才能跨入太上之中。
太上业障境，其实就是名副其实的半仙，在太极界勉强能入眼。
跨入这种境界，仙界里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过每年还要遭天劫洗礼、轮回碾压，直至洗尽铅华。
若是能破茧成蝶，太上业障境后面，便是凡人传说中的大罗金仙！
得此仙位，长生不灭。不堕轮回，不溺弱水，超乎五行，变转阴阳。
大罗金仙，太极界里的神！
这种境界，以秦九歌目前的修为，只能仰望了，连田哲提起来，讳莫如深的同时，也都满脸崇拜。
大罗金仙之上，则是紫薇昊仙、太清灵仙、万古圣仙。
人族这种小破地方，别看每年调兵百万陈列边疆，和三族杀得风生水起。其实高层都明白，在太极界的大势力眼中，屁大点的三军，也就和垃圾差不多。
金仙还不是最顶尖的，其上那三重大山，人族未必有这种修为的老怪存在。
秦九歌暗暗猜想，自己在燕尘原见过的青龙圣王塑像，它的主人，应该是万古圣仙吧？
最次也是太清灵仙，否则如何能和其余七位统御太极界亿万岁月。
不知为何，八大圣王消失，王庭随之湮灭。什么时候，大罗金仙都神秘起来，轻易不会现身。
这些东西离秦九歌太遥远了。秦九歌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百年内抵达仙鸿境巅峰，突破到太上业障境。
跨入太上，说不定能像田哲那样，捞个参军令，在人族都颇有崇高身份。
“大人，还有两天，我们便能到烂柯山了。”
到了烽火狼烟的战争时期，边塞显得异常荒凉。平沙莽莽黄入天，一川碎石大如斗，仅此而已。
沿途甭说活人，兔子也不见半只。
商队藏起财宝纷纷逃命，边塞居民紧闭门窗死守堡垒。不见传说中吃人肉饮人血的山海族士兵，倒时常有紧张的白虎军将士，从赤虎营前面飞快越过。
战鼓叩边关，烽火燃山峦。
一切，都随着山海族的入侵而变得紧张。众军严阵以待，板着脸握着豁刃的刀剑，脸色惨白，像棺材里的死人。
秦九歌抿着嘴唇，渐渐适应了边塞的诡异气氛，催促麾下加快速度。
不知道运气算不算好。到了烂柯山脚下，赤虎营都没遇见凶神恶煞的敌兵。
荒凉斑驳的高山巍峨耸立，像立着的刀剑。山中红叶是敌寇的鲜血，风化的岩石是腐烂的骸骨，却很难让人产生在繁华地带对山川的诗意。
空气中，除了泥土的苔藓味，渐有了血腥之气，不知属于袍泽，或是那来犯之敌。
烂柯山下，隐约能窥见烟波浩渺的瀚海。众人见秦九歌不前，站在身后一言不发，手中握着的丈长陌刀倒是紧了。
深吸一口浑浊难闻的空气，秦九歌望着秃颓的逶迤山脉，轻声念道：“青海出云苍茫茫，白风为露草为霜，将军舞槊似龙翔。”
“大人，好诗啊！”陆三满脸谄媚的凑过来。看着他那张龌蹉的脸，再对比自己英俊精致的五官，秦九歌笑了。
“好诗吗？”
“好！”
“拿出去能卖钱吗？”
“价值连城啊！”
大师兄笑了，笑得很灿烂：“既然价值连城，你刚才听我吟诵了，是不是该给点钱表示一下？这样吧，把你半个月俸禄给我，当听诗钱了。”
噗通。陆三脚下不稳，差点平沙落雁摔下去。
身后的郑甲等人纷纷偷笑，大人不喜欢听马屁，他喜欢人干实事。侯大古他们是直爽的汉子，不顾陆三面子，笑得很大声，几乎要把嗓子眼露出来。
陆三觉得边塞真是充满了危险的地方。莫名其妙，自己就少了半个月的俸禄，嚷嚷要和侯大古决斗。
烂柯山，乃五蕴州边境之山，高万仞，延绵八千里，宛若横断之龙阻挡河对岸的铁骑。
传说万代之前，此山便坐落在五蕴州，终年云深雾绕，风光独秀。山下有修士，名曰王樵，手持采药竹娄和铁斧，入山采集灵药。
行到山中某处，王樵见到有棵巨大桃树，附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桃树下，有两个白须垂地的老头，正在下棋。
王樵走过去观摩棋局，饿了便摘取树上桃子充饥。待到几番轮转，棋局结束，王樵携带的竹娄和铁斧均已朽烂。
回到山脚，才知时光过了万年之久，沧海数次变作桑田。
这个传说，就是烂柯山的由来。
进到山里，秦九歌才知道传说都是骗人的。沿途走到烂柯山腹地，仙人没见着，连活人都没半个。
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大片大片的悬崖峭壁。跑到这里杀敌不太可能，占山为王造反倒是挺合适。
为了防止意外，秦九歌让侯大古选了几个机灵的修士充当斥候，离大队伍百里，刺探各处情况。
大约在烂柯山走了七天，前方不知第几批的斥候回来，在侯大古耳边嘀咕几声。
“大人，前方发现山海族士兵活动，人数不小，恐怕有几百。”
“几百个山海族修士跑到深山老林？”秦九歌觉得奇怪，莫非对方是来野炊不成。
郑甲笑道：“这是咱们运气好啊。烂柯山物产丰富，他们来采集灵药，走到这里并不奇怪。我们打个伏击战，慢慢消耗他们，肯定能斩获不少。”
摇摇头，秦九歌多了个心眼：“几百个敌人跑来采药，说什么我都不信。对方离我们多远？”
斥候禀告：“大约五十里。”
“好，我们在此安营扎寨，隐藏起来，不许发出声音和烟火。侯大古，你再派几人，去给我盯着那批家伙，看看他们的目的。没有我命令，不准打草惊蛇。”
“是。”
当晚，秦九歌和陆三等人挤在树洞里，等派出的斥候回禀消息。
既然找到了山海族的痕迹，秦九歌倒也不急着收拾他们，盘膝坐在树洞，闭着眼调和体内磅礴的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