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摇头晃脑；“应该是你之前重伤，天一树以为你要死了，它的精华发生了返祖异变。这团白气，凝聚了大椿树和无量果的精粹，是天地最纯净的生机，可构造生生之道。”
“那为什么我不能炼化呢？”
“万物不喝水还不能存活呢，可我要是把你按在水里，不出半刻你也得淹死。这团生气太精纯，简直夺了天地造化、阴阳乾坤，你不能炼化很正常。除非有死死之道，与生生之道融合。”
伸个懒腰，秦九歌打着哈欠：“说了半天，白高兴。我现在只能恢复浩清境大圆满实力，对于潜伏在暗处的黑手，不知道够不够。”
“没办法，只能试试，听天由命吧。”器灵已经预备好大战，只等酣畅斗一场。
打声口哨，秦九歌拍拍裤衩上的淤泥，走出骨海，回到了村庄。大妞口中的祭巫大典，早早结束，村民继续回到家中，平静如常。
踏着熟悉的阡陌小路，秦九歌回到族老的屋前。大妞正蹲在门口，用两块光滑的石头磨面粉。
“大妞，你干什么呢。我不是说过，可以用磨盘的吗？”
走过去好久不见，秦九歌主动打招呼。大妞不愧是小财迷，捡起地上几颗谷粒，朝秦九歌看了两眼，又平淡的用石头继续研磨。
“喂喂，你不认识我了？”被忽略的秦九歌很无辜，他虽然不是主角，但存在感也没有这么弱吧。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瘦了？要是换做死胖子那种体型，隔八百米开外，都能看见他庞如泰山的躯体，走到哪都是重量级人物。
“看见了看见了。”埋头苦干，大妞擦汗，“大块头，你死哪去了。快点拿锄头松土去，否则晚上我不给你饭吃。”
听见这话，秦九歌知道眼前的大妞货真价实：“你为什么不用磨盘磨面呢？”
“磨盘是什么东西？”大妞皱眉不解，她没有开玩笑。
秦九歌晕晕乎乎，一言不发，走在村庄里乱逛。之前他教给村民使用的农具，同样被遗弃在墙角。问起他们，村民同样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仿佛他们新添的记忆，都消失了，只留下固态化的特定思想。
感觉村民的失忆，和暗中窥视自己的眼睛有关，与大妞口中的祭巫大典有联系。秦九歌不动声色，照常返回族老家，重新教会大妞用磨盘和各种工具。
于是大妞欢呼，特意开恩，给秦九歌碗里加肥肉。村民见了，每人好奇的涌过来，用以物易物的方式，得到秦九歌发明的东西。
用很多野味米面，秦九歌把大妞哄得开心，夜色无人，旁敲侧击：“大妞啊，你们消失了好几天，是去了那个祭巫大典吗？”
“是啊，我记得告诉过你的，还给你送过饭。奇怪，又想不起来，好模糊。”大妞皱着眉，记忆云里雾里，有种梦境的朦胧。
秦九歌讨好的凑过去，甜甜一笑，露出几块大白牙：“大妞姐，我好奇你们举行大典的地方。反正典礼结束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不行，祭巫大典很神圣，你又不是我们村庄的人。”
“我再教给你两种特别的农具，这样你教会村民，能讨好未来的岳父和丈母娘，顺便存上丰厚的嫁妆。”
讨好岳父岳母，是一门深厚的学问，对此秦九歌很有底气发言。不论是皇焰谷还是极魔渊，尤其是以老岳父为代表，恨不得欲除之而后快。
想了想，大妞觉得秦九歌提出的条件秀色可餐。小村庄夜晚冷清，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大同境界，除了那一抹死寂暗沉沉的压在秦九歌心头。
这里和传说中的世外桃源，简直一模一样。
“那我带你去，去看了就回来，不许对别人说。”
拍拍胸脯，秦九歌扬了扬棱角分明的下巴：“那是自然，一切以大妞姐的话为最高指导。”
“悄悄地，跟着我，不要惊动旁人。”
别的村民，真不敢带秦九歌去祭巫大典的地方，族老知道也不会同意。偏偏秦九歌求帮忙的，是胆大包天的大妞，禁不住诱惑，带他去看看吧。
沿途越过篱笆土墙，翻过田坎，跳过沟壑。
大妞带秦九歌穿山林，爬悬崖，走吊桥。黑夜下，月亮明晃晃带着黄晕，有种恐怖的毛骨悚然的颜色。
阴风阵阵，秦九歌裹紧衣服，感应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愈发强烈。
共走了九九八十一里地，大妞钻开小片草丛，吆喝秦九歌顺着山中的夹缝往里钻。当月亮升到正当空，夹缝豁然开朗，有个不大的泉眼咕噜咕噜，冰冷的水灌满小片泉坑。
“到了。”
大妞轻声，向来泼辣的她到了这儿，也变得小心而谨慎。
“轻声点，这片地方，是有神秘魔力的。”大妞对前面的秦九歌解释道。
点点头，秦九歌心里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此情此景，好比是大师兄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潜到宗门的厨房偷东西吃。
到了那方不大的泉眼前，秦九歌嗅到某种熟悉的气味。
想了想，似曾相识，离自己很近。
对了，眼前的泉水，和冥海大帝陵寝的冥波弱水，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如此，区区的泉眼看似不咋地，实际是比死胖子还有含金量的宝贝。弱水如同传说中的孟婆汤，可以洗却记忆，泯灭轮回前身。
果然，见到了地方，大妞满怀敬重：“看，这口泉水，被我们称为忘忧泉，是天神赐给我们的神迹。每十年举行大典，我们集体膜拜在此地，接受神泉净化。”
秦九歌扭头问：“你还记得祭祀之前，发生了哪些事吗？”
大妞如实回答：“唔，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得。在我们村，年过七十算是长者。十八岁以上的人，每次大典都会来此，饮下一斗泉水。”
莫非，一斗冥波弱水，可以洗却人的十年记忆？秦九歌如此猜测，总觉得无忧泉的存在，是很大的阴谋。
“好吧，长见识了。不知道你们村从多久开始，就有饮用无忧泉的习惯？”秦九歌又问。
“不知道，应该从初代祖先开始，便有了。饮用无忧泉，村民们没有争斗，没有私利，没有矛盾。”
听了大妞的话，秦九歌心说这就难怪了。看似有人聚居的村落如此安详，并非没有人欲的作怪，只是全凭弱水僵硬的洗刷每十年的记忆。
才饮下弱水没有多久，药性没有完全起作用，大妞还勉强记得秦九歌那个大块头。也许再过几天，村民和族老就不认识他了。
站在无忧泉边呆呆发愣，秦九歌看得入迷，仿佛杳杳的暗色水坑中，有无形的力量在吸引他。不是血脉的关联，而是彼此都属于同个团体，修真者！
参悟天道，法通自然，追寻仙路，长生无极。这，就是修真者的眼界。
大妞见秦九歌站在无忧泉边发呆，抬头仰望上空裂缝，天发亮了。便急匆匆走上去，大妞推了把秦九歌的肩膀，要他离开。
泉沿长满青苔翠草，秦九歌被大妞意外的推了把，还在愣神的他猝不及防。接着脚踩到湿滑的青苔，秦九歌整个栽在泉坑里，咕噜咕噜开始冒泡。
“哎呀，要死了，快点给我出来。”
急了，大妞上前把秦九歌解救出来，喝了不少弱水的秦九歌昏昏沉沉，喉咙还在咕哝的响着。
“怎么办，要是被爷爷知道，非打死我。祭祀那么多年，没有人敢喝神水超过一斗的。看他喝了不少，必须吐出来。”
不多想，大妞从地面蹦跳，踩到秦九歌鼓起的肚子上。昏迷的秦九歌仰着头，满脸水珠，嘴里喷出两口喷泉。
见有戏，救人要紧，大妞使劲的踩，让秦九歌把喝进去的弱水统统吐出。
普通的弱水没有吸取记忆的能力，而冥波弱水，应该有着某种天意的法则在其中。
意识昏昏沉沉，秦九歌神游天外，如同灵魂离开肉.体，若即若离。
上不见青天，下难窥黄泉，独行与八荒之野，记忆随光阴消散。
“真是个傻大姐。”器灵在四方壶内，想出现，又察觉到什么，只能暗自说了句。
天启门攻杀山门，是秦九歌忘不了的痛和心魔。
嘴上不提，器灵知道秦九歌心中所想，现在阴差阳错喝了弱水洗掉记忆，未尝不是坏事。
于是器灵听之任之，大妞帮秦九歌排出不少弱水，但仍有部分留着他体内，完整的记忆被剔除部分。
呼呼！
吐出两口浊气，秦九歌醒了，带着大妞回村子，面色如常。
后半夜，秦九歌躺在床板上，正在感悟体内变化。忽然，外面飘来一缕黑气，来势汹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秦九歌的灵台迸射。
睁开黑白分明的眸子，秦九歌敏锐得像一只鹰，翻身滚下床板。黑气刚猛，将巴掌厚的木头洞穿，碎屑飞满房间。
“呵！”
手中结印，秦九歌动用太上天威，以强横的气息压制黑气。彼此在空中斗法片刻，僵持不下，接着轰一声巨响，黑气飞快朝村外逃去。
“我就知道有问题，休走！”
来不及多解释，秦九歌跳出屋外，朝山野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