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见大妞的呼喊，秦九歌猛然惊醒，急忙打了两桶浑浊的泥水，跑回田坎。
“小事都办不好，这是提了半桶泥回来。”
小嘴巴足能挂油瓶，大妞对于长工的工作情况很不满意。大抵惹怒她的后果，就是没饭吃。
没饭吃，就会饿瘦，瘦到上吊勒脖子都勒不死，秦九歌不想这样。
“别别别，我是在刚才挑水的时候，想到某种快速取水的方法。”
“哦？”
使用石铲，秦九歌慢腾腾在凹地开井，大妞在旁边挑剔说：“大块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挖地下水，我们试过，要打上水不容易。”
“那是你们没有找到正确的取水方式。”
擦掉额头热汗，秦九歌干得起劲，直到地下挖出井水。接着爬出深井，秦九歌背朝夕阳站好，浑身闪闪发光，喷涌着一种学术和智慧的光辉。
“知道什么是桔槔吗？”头顶散发三圈光晕，秦九歌像启蒙的先知，无所不能。
呆滞的摇摇头，大妞看着浑身冒金光的秦九歌，似乎感受到某种膜拜之意，很神圣。
“晚上给我加三片肉，我教你发明桔槔这种工具。”
想起早上吃的面条，大妞决定相信这个大个子：“好，要是不能快速取水，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挑水去。”
“那是自然，我秦九歌最有智慧。知道什么叫智慧吗？智慧是人类的结晶，特别是我们修真者啊，将来白日飞升突破地心引力，好多事情说了你也不懂。再加上我长得这么帅，舍我其谁。”
把大妞唬得晕头转向，君子的人格魅力是强大的。上到身长八尺，下到身高三尺的族群全部通杀。秦九歌交给大妞使用桔槔取水后，头顶一直亮着神仙才有的光圈，大妞对他崇拜极了。
这样的世外桃源生活，陆续持续十多天，秦九歌始终没能取得与器灵的联系，心里对阴谋的预感又加深。
五长老带着三位师弟，横跨大半个人族，兴致高昂回到南荒。到了灵霄宗，却看见山门粉碎，殿宇楼阁化为废墟，弟子和五长老均不见踪影。
“怎么会这样？”四长老哭了，“我的私房钱！”
二长老好面子，灵霄宗变成这样，简直是在抽他的马脸，看他瑟瑟发抖，气得直哆嗦。
三长老爱财，毁掉焚烧的，不单单是宗门，更是真金白银，老人家的心简直疼得死去活来。
“牧原！”
几人中，大长老暴跳如雷，以挥手之势撕裂空间，瞬息到了宣武城内。宣武城镇守长老，是来自天启门的老熟人，牧原长老。
“这是怎么回事？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宣武城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长老声色俱厉，他能感应到焚烧的炭火还未冷却，针对灵霄宗的浩劫才刚刚结束！
万法境！城中十万修士颤栗不休，向来没有万法境坐镇的南荒州，短短几天，却来了两尊活神仙。
牧原急忙飞出城主府，鞋子穿反：“这事与我无关，请前辈千万息怒。宣武城受不了法则威压，还求前辈收了神通。”
怒气汹汹，大长老哼了两声，收起磅礴的法则之力。城中十万修士劫后余生，满脸惨白瘫在地上，在鬼门关绕了三圈。
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大长老，牧原心里也怕得要死。
本来天启门太上长老出面，灵霄宗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忍了。凝丹境只是灵气极限，而万法境，已然掌控了后天法则之道，二者根本不是一个层面。
谁能想到，灵霄宗失踪的四位长老不是认怂，大长老回归，赫然修成了无上法则！万法境，可以搅动崇灵大陆风云，来去自如，已是无敌！
“钱光！吉平！单天阳！”
咆哮三声，雷声阵阵，大长老的威严掀翻整个南荒。
“好好好，想不到我灵霄宗到了今天，拱卫南荒人族，却落个四款大罪的下场。好，很好。”
牧原不敢吱声，万法境的雷霆之怒，不是谁可以承受的。
“我且问你，我那宗门弟子和师弟呢？”
不敢迟疑，牧原飞快回答：“五长老无事，有天恩域修士全体保驾护航。只不过您老的弟子，只怕凶多吉少。天启门宗主向我们宣布，秦九歌已经被他掌毙手下，尸骨无存。”
呆呆愣了三刻，大长老眼里布满了血丝。随后，是更加惊骇的杀意，撕裂了九天浮云，震撼了幽冥鬼魅，人族九州共同感应到这股狂暴的法则。
什么时候，有人问鼎了万法境大道？
“前辈啊，当日我们南荒州修士迫不得已，全是天启门在教唆。现在想想，他们完全是在污蔑灵霄宗！”
见灵霄宗出了巨头，宣武城有修士吓得跪在地上，服软又服气，把脏水泼向天启门。
“滚！”
未出手，只出声，大长老言出法随，对方倒退百米，七窍喷血。
“天启门，老夫先找你算账！”
翻手撕裂空间，大长老钻入宇宙黑暗，脚踏法则如龙蛇盘踞。盖世强者，一念之间，可以夺定千万人生死。
剩下三位长老没有跟上，其中二长老走出去：“我再问你，我五弟下落呢？”
“灵霄宗五长老被仙雨山宗主接走了，应该在天恩城吧。”
恭恭敬敬回答完，几位长老没有为难牧原，三人各自驾驭金丹大道，朝天恩域赶路。等到四个强者都走了，牧原如蒙大赦，后背湿透了衣裳。
强，太强了，连最废的四长老，现在看起来也很强大，眼里充满了怒火和狂霸。
撕裂空间遁入寰宇，大长老只花了数十呼吸，便从南荒州到了天启门总部。而三位长老赶路向天恩域，去接回五长老，好合起来找天启门讨要公道。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钱光是老流氓，灵霄宗五位长老同是。
夜晚，古朴的木床上，秦九歌夜不能寐。思前想后，秦九歌莫名有阵心慌，他不能永远待在这里！不管是为了自己挂念的亲人，或者痛恶的仇人。
命运的轨迹永恒在推动他，容不得他停留驻足。
要离开这里，有个最直接的办法，那就是修成法则大道。只要步入法则之力，依靠后天法则，撕裂空间轻而易举。
桃花源里，没有灵气，修真无从谈起，这个最直接的办法明显不可行。现在秦九歌唯一的出路，就是联系器灵，只有它有办法。
想起大湖后山上的白骨皑皑，却没有丝毫邪煞气，安详得不像话。除了是修真者，秦九歌还是一名邪修，他能感应到冥冥之中，有双监视自己的邪恶眼睛。
也许，自己是该到大湖后山的骨海里看看。
第二天，秦九歌早早干完活，顺便传给村民使用犁铧的办法。秦君子是个仁爱的好人，这次他不收取村民任何费用，不过要求每家轮流给大妞干活。
原因无它，秦九歌准备在骨海里待几天，为了保证每天有饭吃不至于饿死，可怜的大师兄只好用智慧代替劳力。
“哼，看你还不死心，偏偏要到那种地方。等到祭巫大典之后，爷爷会带领村民埋葬那些骸骨，过几年都会分解。”
有些郁郁，大妞希望秦九歌留下给她干活。可惜流水无情，好在秦九歌找了村民作为交换条件，抠门的大妞勉强答应每天给他送两次饭。
米饭清香，软糯，回甘。因为秦九歌斤斤计较的磨磨唧唧，大妞还额外答应，给每顿饭加两块大刀肉。
略作休息，秦九歌绕着大湖走了半圈，到了湖后的高山。山上，全是新添的骸骨，足足有上万人，看得景象阴气森森。
叹口气，秦九歌摇摇头，真替他们不值。管你是浩清境还是凝丹境，甚至是万法境。毕竟是凡人，死也就死了，尸骨都散乱堆叠，哪里还有生前的威严。
远古战场，是远古人魔妖三族大战的产物，每个强者，都是昔年威名赫赫的俊杰。秦九歌缓慢穿行在其中，只捕捉到少量煞气，大部分都莫名消失。
此地没有灵气，修真者根本无法修炼，甚至体内的灵力还会逐年消退。好在秦九歌选择邪修，运转万邪荼魔功，将那点微不足道的煞气吸收，导入体内。
断裂的经脉和破碎的丹田，被金身诀强硬维系，再加上先天功法之利，勉强能运转大小周天。
就这样，秦九歌走在骨海里，吸收那点可怜的煞气，慢慢推动实力的恢复。看曾经的强者可怜，秦九歌偶施怜悯，逐一将骸骨拼凑埋葬。
“好小子，差点闷死我，咳咳。”
埋了不下百具尸骸，秦九歌走入骨海深处，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埋怨。
器灵！是他没错。
“器灵，原来你没死。”
“呸呸呸，别以为我是你，我怎么可能会死。”器灵道。
四下无人，秦九歌蹲在骨堆下：“那我之前联系你，你为何不回答。”
嬉皮笑脸出现的器灵渐渐冷了目光，严肃说：“小子，要不是你到了骨海里，有漫天尸气遮住四方，我根本不敢出现。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双很诡异的眼睛，在监视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