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旧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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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理所当然的停了下来,顾止期和云阎两个‘主谋’陪着安冉去了趟医院,索性没什么大问题,云阎拼了命的道歉,安冉倒是被他弄得也有些尴尬,顾止期便拎着人先回了公寓。

  “你喜欢安冉?”一回家,顾止期就开门见山,云阎红着脸颊拍一把顾止期,“黄口小儿,本座和玉帝乃青梅竹马。”

  顾止期感觉这玩意耗费了他毕生的耐心,俩人点了外卖一起脑袋碰着脑袋吃完,云阎躺在沙发上揉着肚子喃喃道:“玉帝来做什么呢?是他卸了我的职,是来看我过的有多不好吗?”

  顾止期踹一脚占了大半个沙发的云阎,“怕是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他会加大惩罚,你的理想抱负呢?”

  云阎翻坐起来,拍一把大腿,“对!我不能忘了本职!我是来超度亡灵的!”

  说着就要往出跑,被顾止期一把揪了回来,“你要去哪里度?大街上随便找吗?你以为你是黑崎一护呢?”

  “那怎么办?医院、火葬场、乱坟岗、墓地,都有地府分设点和值班的,我去这些地方肯定是不行的。”

  顾止期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朝下俯瞰,楼下小区的花园和走廊里有很多散步的人和动物。

  这感觉很微妙,就如同他曾经无数次这样俯瞰过这些微小的生灵,仿若掌控生死的神魔一般。

  云阎蹭过去也看,这座城市的高楼大厦多得数不胜数,他们的四周被其他高楼挡住,根本没有什么乐趣,顾止期拍拍云阎的脑袋道:“这世上每天来来去去很多人,有的人走的喧哗,有的人走的悄无声息,我不知道你几百年前看过多少生死,但这个世界,黑暗的地方还是很多。”

  云阎点点头,这点他完全能够理解,人间千年沧桑变化,唯有黑白不变,曾经他是这混沌中一团灵气的时候,就知道,明白,清楚这一点。

  过了夜里十一点,俩人带好鸭舌帽穿好冲锋衣,正好下起了小雨,这种打扮出门所有人绝对都会避开走。

  顾止期带着云阎打了辆车,一路往老城走,高楼渐渐消失,一些低矮的棚户开始出现,云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曾经常年萦绕身边的气息——活人的死气。

  身体活着,但灵魂已灭。

  这种事情就像是永远无法治愈的疾病,车子终于开到了一个无法进入的巷道口,司机有些瑟缩,只想收了钱赶紧走人,俩人付了车费,出租车立即扬长而去。

  黑暗的巷道里只有零星一两盏灯,有的人家灯火尚在,且有人声,有的却直接黑乎乎一片,走进才能听到里面确实有人,应当是在省电。

  “我们地狱将这种死气叫‘判若’,有的人不愿死,又无法活,地狱不收,人间难留。”

  顾止期点点头,领着云阎一路往深处走,他太熟悉这里,这里的人们大多是低保户或外迁人员,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拿着微薄的薪水苟延残喘。

  七八个人不分男女挤在同一个棚户里面,每个月还需要缴纳租金,很多年前的他也是。

  从出生起,他就能看得到很多东西,盘旋在父母头顶的紫色云烟,隔壁阿婆背后爬着的长舌头女人,来收租的男人腿上和脚上不同颜色的抓痕。

  但这些,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世界,没人会懂,没人敢听。

  他父母应该是明白自己的儿子有阴阳眼,早早就教育他,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能声张,后来父母出车祸身亡,他被有钱的姑姑接出棚户区,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

  顾止期闭闭眼,觉得这些事情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一样,不能想,不敢想。

  他们穿过一个四家和抱的小院落,南北有条通道,可以直接走到下一个院子去,一直走了近五百米,蜿蜒曲折的路才有了尽头。

  “能感觉到什么吗?”顾止期问云阎。

  云阎皱皱鼻子,四处闻了闻,“泡椒鸡爪?”

  “……”

  “再闻!”

  云阎围着院子转了两圈,大喜道,“尸气!”

  顾止期眉头紧皱,又带着云阎上了回字形的四角楼,上面全是一些陈年破烂,看得出很多年没有人住过。

  俩人沿着楼梯一直往上走,到了四楼已经到了顶,这层只有一户,半掩着门,这栋老式楼的楼道只有一圈铁栏杆,夜雨稀稀疏疏的全都吹了进来。

  云阎走在前面,能感觉到里面浓厚压抑的死灵怨气,他怕情况有变,先在心里念了个‘杀怨降魔咒’,怨火在额间跳了个旋,隐没在了一片黑暗中。

  顾止期紧跟在云阎后面,总觉得这里和小时候变得不一样了,除了陈年的灰尘,更多的是无法挥散的沉痛。

  “回来了……”

  “宝宝回来了……”

  “回来了……”

  云阎有些诧异,这些怨灵怨气冲天,口气却带着无比欣喜快乐,这也倒是奇怪。

  楼道很长,俩人的脚步声在雨里晃晃荡荡的飘摇不定,顾止期下意识有些踟蹰,这是他时隔二十年重返故地,居然没有一点陌生感,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那么熟悉。

  这个被城市遗忘的角落,谁能想到会盘踞那么多的怨灵。

  云阎推开门的一刹那差点没尖叫出声,不是吓的,是狂喜!

  这么多的怨灵!这么多的灵怨!

  顾止期有些嫌弃的看着两眼冒光的云阎,屋内一众灵怨有些懵逼的看着俩人,说好的……惊慌失措呢?

  顾止期拎过云阎,先向最角落的女人笑了笑,女人有些瑟缩,浑浊的眼睛没有眼白,挂在腰部以下的肩胛骨抖了抖,突然想了起来,这是……她的儿子?

  女人挤出人群,扑过来,却一下子被顾止期身上的阳气打散了开来,围在一旁的众怨嗡得一声,全都吓得四散而逃。

  云阎连忙掐了个‘聚灵决’,漂浮在空中的女人才又显出面目来。

  这是一张绝美的脸,在凄黑的雨夜里,透着银白色的光芒,顾止期有些贪恋的看着她,半晌才喃喃道:“妈妈……”

  云阎有些讶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你说这做业务做到熟人家属的头上,是不是得做点优惠顺便送点大礼包什么的?

  女人双眼含泪,用仅存的一只手轻轻抚上顾止期的脸,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他们身后飘出一个老人,尖利的下巴,高耸的颧骨,他拍拍云阎的肩膀小声道:“你也能看得见?”

  云阎拉着老头蹲到墙角,指了指顾止期问道:“他以前住这?”

  老头点点头,“这是我大孙子,你是哪个?”

  “阎王爷!”

  “……”

  老头身后又冒出来个老太太,一脸嫌弃的看着云阎道:“宝宝还是老样子,总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不三不四的云阎撇撇嘴,心想你们这几个,要不是关系户,这会早都押往第一殿了

  女人总不说话,顾止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之前他是能看到一些妖魔怨怪,但每次回到这里,却什么都看不到感受不到,没想到这次回来,终于看到了这些他每天都心心念念的人。

  怕是因为云阎的缘故。

  这座小楼里上上下下居然游离了上百冤魂,却出奇的平和,像是活着一样,以灵魂的方式生活着。

  顾止期很小就离开,除了父母和这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多少交情,云阎很想问问这些人为什么不去阴间报道,但看到顾止期有些悲伤的模样,又不好问出口。

  倒是顾止期自己问了起来,“外公,为什么不去转生?”

  老头摇摇头,突然不再说一句话。

  盘旋在楼内外的灵怨们全都哑了声,凄咽的风声和着绵延的雨水,在这座静默如坟墓的楼里呼啸着。

  顾止期突然有些烦躁,他曾想过很多种情况,再次见到这些往日的面孔,他会痛声大哭,又或者疏离陌生。

  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他内心难过却也平静,他竟然像个采访者一样,陪着云阎做一个增加‘业绩’的任务。

  这又让顾止期有些挫败,其实童年的执着不过是一段难捱的记忆,等到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悲伤就可以慢慢被淡化。

  云阎拍拍顾止期,皱着眉道:“这里不简单,地下有东西,所以这些怨灵但凡一进入就没法出去。”

  顾止期一愣,“地下?”

  云阎点头,顾止期愣了半晌,才想起来他们家似乎有个地下室。

  俩人又反身下楼,雨逐渐变大,俩人十块钱一个的雨衣早已经抵挡不了,湿黏的雨水顺着脖子裤腿很快渗了进去,云阎第一次这么讨厌这个敏感的肉体。

  地下室有个铁栅栏,用铁丝拴着,长时间的雨水腐蚀早已经锈得不成样子。

  顾止期捡了块砖头稍微敲了敲,铁丝就脱落了下来,地下室下面霉味很重,有陈年木炭的味道,夹杂着腐尸和尘土的腥臭味。

  腐尸的味道并非来自人类,而是被野猫野狗遗落的动物尸体骸骨,新新旧旧数不胜数,俩人几乎无处下脚。

  地下室并不大,只有不到四十平米,一半堆放满已经发霉的木炭,另外一半是一些陈旧的桌子板凳。

  顾止期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小时候用过的小书桌。

  云阎指尖点燃怨火,慢慢走近小书桌,只见半寸厚的尘土正中间,有个规整的圆心,在怨火下闪烁着盈盈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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