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在唱姑苏鸟的歌
谁
在吻天狗神的泪
来
做一次死亡交易
来
接受这新的诅咒
皇由织抱着物理书去纪夜家的公寓，正拿着地址在楼下转悠着寻找。一边嘟囔着“热死人啦”一边发出谢天谢地的感叹“哦上帝，终于找到了”。
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那栋公寓下聚集着几个要去买菜的家庭主妇。三个人围成一团叽叽喳喳，故意压低声音的对话听上去既神秘又有一丝微微的恐惧感。
“我就说想要搬走嘛，住在发生了‘那种事’的公寓里真不舒服啊。”
“唉我倒觉得没什么，就是那孩子的父母怪可怜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最要不得了。”
“我可是住在他们家隔壁耶，半夜总听到他们家传来猫叫声，养什么黑猫啊，多不吉利。”
“那孩子生前多爱那只猫，她爸妈怎么可能舍得丢掉呢。不过听说，是因为在学校里收到了欺负？一定是绝望了吧，纪唯，多好的孩子……”
“请问，去南山路是要在前面坐121路的公交吗？”有少年的声音插进几个家庭主妇的对话，一脸温和的笑意，轻轻上挑的嘴角，都说他那种略微下垂的眼角代表了性感。
几个女人愣了愣，笑眯眯的连点几下头回应“是的没错”，然后便不再多说，快步朝反反向走去。
少年耸耸肩膀，转身离开。经过这边的皇由织身旁，与她擦肩而过的同时不忘扫她一眼。算不得上友好的眼神，因为身高的差距而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皇由织不满的拧眉，低头的瞬间瞥到他制服右胸前别着的校牌。上面写着“东明高三A1戚时”。
也是东明的啊。不过礼拜天还穿着制服，一看就是去补习班的优等生，难怪会是尖子生众多的A1班。皇由织望着他的背影撇撇嘴，不再在意，迅速跑进了黑暗的楼道里。
电梯停在23楼。
“咚咚”几声敲门过后，听到里面传来“等一下”的回应。很快门被打开，穿着长袖睡衣的纪夜看着面前的女生：“你来了啊，进来吧。”
皇由织笑眯眯的跳进屋子，没有淑女形象的四处环绕一圈，边打量着室内的整洁装修边问：“就你一个人在？叔叔阿姨呢？”
“他们出去忙些事情。”纪夜慵懒的坐在沙发上。
屋子里没有打开空调。皇由织觉得闷热不堪，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坐到纪夜的身边，却发现他表现出的安静时异于常人的，而且——
“你不热吗？”
他穿着厚厚的长袖睡衣，然而没有流汗。
“热？”纪夜漫不经心的歪了下头，“我早就忘了那是种什么感觉了。”
皇由织的手指握紧。现在……还来得及，再迟下去的话——可是，狠不下心……
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声，伴随着门锁被“咔嚓”转动的声音，纪夜听到后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身，急忙拉起皇由织，将她往沙发后面的衣柜里塞。
“纪夜？”
“别担心，他们很快就会走的。所以暂时不要出来。”说着，他便将衣柜的门“砰”的关上。
衣柜里是窄小而黑暗的空间。但透过柜子的一丝缝隙，皇由织看见了客厅里有一对中年男女坐在了餐桌旁。他们穿着相同的黑色丧服，女人的胸前戴着白花，她在哭，而男人拍着她的肩膀不停安慰，眼角满是沧桑憔悴。
接着女人站起身，又拿起了皮包准备出去，男人想要制止她，却被她一手甩开：“纪唯不会轻易自杀的！她是我的女儿，善良开朗，我最清楚！一定是在学校受到欺负，又没人肯帮她才会……我要为她继续起诉！主谋者不能放过！”
然后就是用力的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而发生这一切的至始至终，纪夜都安静的站在墙壁的角落里。没人注意到他，他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明明存在，却又放佛透明体。逆光下，他被黑色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双眼，看上去有种令人惧怕的阴森。
直到，站在客厅里长长叹气的男人最终捏着眉心回到了房间，纪夜才走到衣柜旁打开了柜门。
“可以出来了。”
皇由织蹲坐在衣柜里，仰视着他：“纪夜。”
“嗯？”
“……你和纪唯是住在一起的？”
“对啊，一直都在一起。”
“那自杀的人……”
“是她。”纪夜很平淡的说着，尽管只有三言两语，却说出了整个事情的重点，“她在学校里受到了严重的欺负，被她的好朋友。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她本想去求助那个她一直暗恋的男生，可是他很少来校，就算费尽千辛万苦知道了他的名字，也发现对方并不是能够帮助她的人。”
“这些，你都知道？”
纪夜嘲讽般的笑：“再也没有人比我还清楚了。”
“那为什么……”话到这里，皇由织无法再说下去，她低下头用力的哽咽，最终望着他说：“如果你没办法把这些真相告诉外界，至少我可以帮助你。”
——是啊。
——他是没办法告诉外界的。所以，她可以帮上他的忙。
然而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就算让警察知道又怎样？学校不也在一起隐瞒校园欺负事件的事实嘛？没有用的，无法做到彻底的“帮助”的。
于是纪夜静静的扯动嘴角，轻描淡写的说着残忍无情的话：“能够血债血偿就好了。所以，你就像之前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并不难吧？”
皇由织握紧了手指，这一刻的纪夜因站在逆光处的关系，眼瞳在黑暗中放佛跳动起了金色的光斑。
那不是人类会有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