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哲的声音越来越远，连手电筒的光亮都消失在树丛后面，于深怔怔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方长东靠近他，手缓缓摸上他的背，声音低沉的说：“深哥，他们都走了，咱们也该来聊聊正事了。”
上山的路难走，下山的路更难走，尤其是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半夜里，那几个年轻人都没什么耐心，听见江成哲嗷嗷叫个不停，其中一个抡起拳头就朝他脸上砸过去，让他安静一点。江成哲被打得不轻，叫声变成了哼哼声，被他们拖着往山下走。
手电筒在这时忽然照见一条人影，身形削瘦，穿着雪白的衣衫，被风吹得四下摆动，就像一道没有实体的虚影。那三个年轻人还以为遇上什么脏东西，不约而同被吓得往后一缩，手电筒颤颤悠悠往对方脸上照去，等看清楚长相后，才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大半夜杵这儿装鬼想吓唬谁啊！”其中一个人惊魂未定的说道。
叶明西站在他们对面，脸庞被手电筒照得惨白，他看了一眼江成哲，面无表情的说道：“把他交给我吧。”
年轻人相互对视，小声讨论着，很快达成共识，这疯子反正是要送回叶家的，现在人就在跟前，他们也用不着特意再跑一趟，万一路上遇见什么人，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麻烦事啊！烫手山芋抓在手里确实不舒坦，他们把江成哲往前边一推，挥手说道：“带走吧带走吧，谁稀罕领个疯子到处跑！”
江成哲这下倒是听话了，乖乖拽着叶明西的衣袖不折腾。叶明西抬头望向山林深处，悲伤从眉宇间清晰浮现，化为嘴角那抹充满无奈的笑意，然后他拉住江成哲的手，在那三个人的注视下转身走下山。
猫头鹰从野林深处传来阴森的叫声，枯叶铺满地面，踩上去柔软有声，山上没有半点灯光，所有一切都是漆黑的，只有风，吹着树梢哗哗作响，像有无数双手在用力摇晃。于深站在那里，面前的方长东成了黑暗中一道模糊的影子，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说道：“怎么，被我的帅气给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的条件。”于深冷冷吐出四个字。
“这明摆着的事，还用得着说吗？”方长东向他靠近了一步，“我帮了你，你得想法子报答我不是，有话古话怎么说来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这可是救了你俩的命，好歹得来个以身相许吧，你说对不？”
说着他就张开双手扑向于深，原想着于深肯定得躲，没想到两条胳膊结结实实把他抱个正着，把方长东自己先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美滋滋的说：“你这算是默许了？都是男人，就得这么爽快，来来来，把衣服脱了！”
他忙活着去解于深衬衫的扣子，于深像具岩石般一动不动站着，说道：“马上就要到祭祀了。”
方长东一怔，悻悻停下手：“你倒是把这事记得很清楚。”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帮我。”于深问道。
“这句话你应该去问小宝贝才对，他为你可是操碎了心。”方长东觉得无聊，点了根烟就地坐下。
果然是这样，于深早就猜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叶明西的缘故，因为除了叶明西，没有人知道他要离开山村。这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让于深心里扎进根刺，觉得他浑身都疼，他嘲弄的说道：“你们俩的感情，还真是特别呀。”
“别跟这说风凉话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得靠我们俩帮忙？”方长东哼了一声说，“大伙都是一类人，你也别跟我装清高，我们俩什么感情，还真轮不到你下结论，你要还想活着离开村子，就想自己当成瞎子，什么都别说别做，否则的话，你和那个疯子都只有死路一条！”
最后几个字让方长东声音骤厉，在夜色中听起来分外狰狞，于深没有去反驳他的话，只问道：“牲口和鱼，指得是什么？”
方长东愣了一下，古怪的笑起来：“你倒是会问啊！这么说吧，它就等于你们城里人卖服装开饭馆一样，都是挣钱的营生。古话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这又靠山又靠水的，当然有啥就吃啥。”
话虽说了一箩筐，却没有一句说在点上，于深知道他不会正面回答，又问了另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我弟弟是不是来过这个村子？”
方长东算是看出来了，他答应留下来哪是迫于无奈，分明就是来套话的！他感觉自己被套路了，拍了两下脑门懊恼的说：“我他妈还真是笨呀！”
“你快说，他是不是来过这里！”于深抓住他的衣襟，追问道。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有还是没有？”方长东不但不躲，反而贴向他的身体，“其实你心里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猜得没错吧？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又何必问这个问题。”
于深的脑海里轰一下就炸了，他摇晃着方长东，激动地叫道：“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刚刚才回到村子，这个问题，我确实不知道。”方长东不慌不忙回答，“我劝你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你和小宝贝都逃不过，聪明人才能活得长久，懂吗？”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透于深的全身，他颓然垂下手，整个人都显得失魂落魄。方长东啧啧两声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在家我家小宝贝的，只可惜你们俩就是两根绳上的蚂蚱，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怎么都凑不到一块去。”
见于深没有反应，他又说道：“行啦，话都说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省得一会真叫人给发现了，咱们俩谁也跑不了。”
他拧亮手电筒，转身正准备先离开，胳膊却被于深猛得拽住，听见他说：“你不是想上我吗？”
方长东拿手电筒照了照他那张铁青的脸，嗤笑道：“光想也没用啊，我可还得为祭祀留着精气神呢！”
话音刚落下，于深就将他掀到地上，扯开自己的衣服，居高临下说道：“那就让我来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