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不好听但是很真实的话,那个承载着我们梦想的工作室已经破裂了,凋零了。
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尤其是在大学这个环境下都会有自己的梦想,但大多数梦想都仅仅是梦想而已,我们为之打拼奋斗,最终都能混出自己的一片天来,但是那个时候,你会发现你得到的其实是梦想的初衷以外的东西。
我们都是,我、顾婉玲、文强、叶子、白龙……
我还能勉强见到的人,没有人从事与自己大学专业相关的工作,也没有人还靠当初的那些努力奋斗吃饭。白龙也正在开拓更多更新的市场,至于当初的那些东西,我不知道他是否淡忘,但至少——已经被现实无情的碾压了一遍了。
或许这很正常,或许真的不应该觉得惋惜、伤心难过什么的吧。
至少我觉得我过得还算幸福。
在商场下头吃了一碗盖浇饭,我摸摸口袋里还剩的一百块钱,出了商场,抱着高压锅,打车回家。过不了几天我又要奔赴那个沿海城市继续我的工作了。
这就是生活,一切归于平静平淡,戏剧化之后,总归不会有戏剧化的结尾。虽然很多时候生活比电影电视剧更光怪陆离,但毕竟他会给我们一个平凡普通大众化的结局。
就像现在,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员工,每天翻译无数信函文件,乱七八糟得商务报告……拿着不多不少刚好温饱的工资,仅此而已。
而曾经的那些所谓“传奇”,所谓“波澜起伏惊涛骇浪”,没有人提,我也不会去提,也慢慢的没有人记得。
我想,或许只有一个人传奇般的人生会被记住吧。
但对他的记忆,已经永远停在了那个下午,那片树林中……
我想,抽个时间,我该去给他扫扫墓……
我一直写不下这第三个番外,那些过去的事情,有的人不想再提,有的人一旦提起来必然会哭的稀里哗啦。就如毕业的那天,三杯酒下肚的文强直接就哭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哭什么,结果他含含糊糊的说,一直喜欢学校里的一个女生,就是没来得及表白,现在那人就这么走了,什么都没留下,甚至都没有跟他说过几句话。
我们问是谁,文强说他不能说,说出来伤感情。
我们也没再多问,也许我们心知肚明,但没有人开那个口。
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怎么去追悔,都没有任何意义。
毕业后的一天,我和凌翎从深圳过香港玩,当我们过关到红磡站等车的时候,我无意中扫视到人群中有一个带着草帽用报纸挡着脸的女生。
很年轻,脖子上挂着照相机。
我当时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凌翎指着那个女生说:“你看,像不像叶子师姐。”
我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后来人潮涌动,一班车过来,我终究是没有看见那个女生的脸。这也是我在得知叶子要嫁给某位海归高复帅之前,最后一次见到她,或者说,见到和她特别像的人。
在那之前,毕业前后,我跟她发短信,她还反复的说,她才不会那么早嫁人,她根本就不喜欢婚姻的这种束缚等等……
也许那个时候,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她那么快就把自己给售出去了。
命运本来就是个很好笑的东西,人的选择也一样,我们总以为自己可以主宰命运,但实际上命运从来都一直主宰着我们,命的确可以运,但是命很多时候好像不能改。改了过程,改不了结果——或许这有些悲观,但终究应该八九不离十。
我和叶子在一起,不能说相爱,一直以来平平淡淡,从来没有过所谓的浪漫。
我和凌翎在一起后,甚至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至少还一起看过超级月亮和流星。而和叶子,我们始终做的都是没有越界的事情。
我知道凌翎的心里不可能对叶子从来不在意,我也知道自己在爱上凌翎之后,每每想起那些事情,还是会感到一丝惋惜,我不知道自己在惋惜什么,我并没有惋惜过自己从未和她在一起过,更没有惋惜过现在身边坐着的人不是她,那种惋惜,不知道来自哪里。
有的时候,我会想,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后来,当我终于有勇气把一切写出来的那一天,我突发奇想的发了一条短信给叶子:“哈喽,永远的朋友,在干啥?”那个时候,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她说了她结婚不会请我,也不会给我发通知,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都有自己的选择。
这条短信出去之后,却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叶子不是把我拉黑了么,怎么可能我发短信还有人回复?
我不知道现实里到底有多少人向往过永恒的友情,所谓永恒的友情,为什么到了我这里,我总觉得是披着伪善的外衣呢?
当初张雨对我说,我们要永恒的友谊,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于是和陈伟、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和王成仁在一起。
那就像是女神对屌丝的一张好人卡,让永恒的友谊这个遥远的梦成了我永远的幻境,向往着,向往着,渐渐的就变成了一张空头支票。
而后来叶子对我说的永恒的友谊,又是什么?她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但终究是失约了。
那天我静静躺在床上想着,想着,才发现,好像永恒的友谊真的只是一个托词,一个不存在的借口。
我一直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比喻在书中去比拟这个永恒的诺言,这个就这么慢慢的不痛不痒无疾而终的诺言。直到有一天,我在翻一些收集的老旧小说的时候,忽然看见一篇我刚入学的时候看到的文章。
我相信很多人都看到过那篇文章,很多人都曾膜拜过那篇文章。
于是我终于懂了这个永恒的诺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终于知道,原来我们曾经以为的那个永恒友谊的诺言,实际上就是所谓“长岛的雪”。
我很庆幸我没有再被那些虚幻所左右。
所以在后来的某个夜晚,我在送凌翎回宿舍的路上,在她就要走上宿舍楼的一刻,我站在她身后,忽然冷不丁说了一句:“凌翎,我有话跟你说!”
那时候她转过头来,有些茫然。
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常常在一起吃饭、聊天了,并且还互相打电话。
就在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就要变得跟我和叶子一样的时候,那个晚上,我对她说了一句话:“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我承认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她比我还惊慌失措,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接着她激动起来,对我说:“你干什么要现在跟我说!我过两天就考试了,你就不能等我考完试再跟我说吗!”
我说:“我觉得再不说,可能什么都过去了,可能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不想错过!”
我心里说:我错过了一回,错过了第二回,我不想再错过第三回!
然而,那晚上,凌翎没有给我任何回复,她背向我逃走了,我以为我失败了,我带着挫败感离开。
可是,就在第二天下午,凌翎忽然从QQ上发来信息,说:“你是喜欢我,还是仅仅是不想错过一个‘还不错’的人。”
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凌翎说:“就算结局不会很好,就算明明知道以后会有很多阻碍,你也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我说:“是。”
凌翎说:“是一辈子吗?”
我说:“是,既然说了,就是一辈子。”
在很多人眼里,冲动的承诺就是放屁。
我和凌翎的差异,不是一点两点说得清楚的,我在她的连连质问下始终保持的那种强硬,却成了和她在一起的重要条件之一。或许人有的时候却的就是勇敢,有的事情,只是需要简单和勇敢,就能简单的解决,没有理由,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深思熟虑。
我和凌翎一直是不被看好的一对,在我们在一起之前,甚至顾婉玲都曾经说:“他们啊……其实,我觉得林誊学长的经历有点太复杂了吧?凌翎妹妹……”
这是我从别人耳朵中听到的原话,我只是一笑置之,我知道顾婉玲没有恶意,我也知道,或许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我们这一对合适。就连刚刚见面的时候,我都觉得,不会是她,绝对不会是她。
可是事情和命运,往往不是人所能掌控的。
到了今天,我依然可以牵着她的手,走过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我毕业了,毕业很久了,都快忘了学校的样子,只是在我打算把一切写出来的时候,我还能渐渐的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那些已经被拆掉的房子,想起那些曾经一片荒芜如今高楼林立的地方,想起曾经以为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却忽然消失不见的人。
毕业后,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丢了,换了新手机,但是电话号码没变,我改QQ签名让大家回发号码给我,但真正回发的寥寥无几,我发现,我联系不上白龙了,我找不到文强了,我不知道顾婉玲去了哪里,曾经生命里的那些人,叶子、芹菜、苏婧、张雨,甚至是那些令人讨厌的家伙,不见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就像天上漂浮的云,每天都一样,但每天其实都变着新花样来捉弄你。我要生活,要奔波劳累,要向着下一个不是目标的目标进发。
我在城市的霓虹和人海里穿梭,从大学的尔虞我诈到毕业前后的风花雪月,最后却变成了精打细算和柴米油盐。
一切就是这么慢慢变化的,人之常情,谁都逃不掉世俗,谁都不可能永远怀揣着遥不可及的梦想。
只是我们都还相信梦想和永恒,唯有勇敢,才能让我们相信这一切,其他的,全都成了生命里的虚空楼阁。
那一年,我刚如学的时候,就从某大神的文章里学会了一句话。
他依然向往着长岛的雪,依然向往着潘帕斯的风吟鸟唱,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长岛是没有雪的。
永恒和梦想的确存在,可谁又看到过。
若非现在勇敢的往前一步,也就只能看着那一片叶子,从手掌轻轻坠落,消失不见了。
我想在这一刻,所有故事,应该划上一个句号了,该走的都走了,该得到的,都得到了——生活依然在继续,生活也仅仅是生活,不是童话,也不是小说,它已经不再具有那纷繁复杂的戏剧性,但是却比童话小说更光怪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