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斗篷掀了下来,露出了罗芙蕖的脸,她满脸倦容,痛苦难忍,再也走不动了。
看她将斗篷摘下来,他吓得赶紧将她的斗篷重新戴上:"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另一个斗篷下面的脸,赫然是罗相的。
他四处张望着,就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黑影在闪动着,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罗相拿出了手里的银两递给了罗芙蕖,他左右回望着,小心翼翼的说道:"你拿着这些盘缠往东走,马车已经停在十里坡数日,在那里有人会接应你的,父亲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自己要保重!"
他若是和罗芙蕖一起走很快就会发现,谁也逃不掉,几天前他就准备了空马车,方便让罗芙蕖悄无声息的逃出去。
在罗芙蕖被关在监狱中时,他贿赂了牢房的人,偷天换日将罗芙蕖给救了出去,那日在断头台上的,是他找的替死鬼罢了。
罗芙蕖啜泣着,捧着手里的银子,瑟瑟发抖,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坚持住:"父亲……"
看她声音哽咽的样子,罗相心疼的帮她擦去眼泪:"用这银子先给自己找个大夫看看,是父亲无能,保不住你。"
"不,父亲,不怪你……"
罗芙蕖抹着眼泪,躲避的这几日,她不敢找大夫就怕暴露。
现在要她独自一人离家,她心里害怕极了。
"乖女儿,父亲只有你这么个亲生女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你哥哥回来,父亲便联系王霆飞,反了这昏君!"
什么?!
罗芙蕖惊慌的捂住了嘴,她的父亲竟然要谋反,还有……
只有她一个亲生女儿是什么意思?
"父亲,难道罗碧诗她……"
她不敢相信,但是事实摆在面前,罗碧诗当初是被父亲亲自丢出来的,可是对她一个庶女,父亲不惜动用了先帝的遗诏救她,就连最后的退路都给了她。
原来不是因为父亲不喜欢这个做作的姐姐,原来……
"她非父亲亲生女儿。"
这句话一说出口,罗相的眼里露出了一抹嫌弃之色。
身后的草丛下,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那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血从拳头里渗了出来。
"当年老夫辅佐王霆飞征战沙场,一时不慎被敌军擒获,谁知那恬不知耻的女人,居然为了救我去取悦那敌军将领!真是让老夫蒙羞,最后还是你王叔叔救了我们,而那无耻妇人回去后便怀孕了。"
罗相一口气将真相说了出来,此事真是让他难以启齿。
原来如此……可是那大夫人如此为罗相,却被罗相唾弃,可真是可怜。
以前看不起大夫人的罗芙蕖,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些心疼那女人,她的父亲是多么要面子的人,可若换做别人,定是会对这样的女子,无比珍惜吧……
"刺啦"一声,像是草被扯断的声音。
罗相惊慌的回头,除了在风中摇曳的草堆,身后什么也没有,是他太过敏感了吗?
他赶紧推搡着:"快走吧女儿,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父亲来接你!"
"父亲,保重!"
罗芙蕖已经难受的哭不出泪水了,她不舍得转头就走。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罗相心疼的一直盯着她,直到那颤颤巍巍的身影消失在了尽头,他才回了城。
草丛里传来了动静声,委屈的啜泣声,在幽静的黑夜中,十分的响亮。
愤怒、无助、不甘……满腔怒火在内心里咆哮着,黑衣斗篷下的人正是罗碧诗。
她蹲在草丛下,捂着嘴,无声的大哭着,委屈至极,她的手里还提着一篮的纸钱。
那是她准备祭奠妹妹罗芙蕖做准备的!
即使她千疮百孔,即使她被家人唾弃,但是她的心里在这一刻之前还有罗家!
就算罗芙蕖处处抢她的东西,她也原谅了,她现在满身丑陋的伤痕,还有什么好恨的,她恨的只有煊王府中的两个人,还有墨霖辰!
她本好意偷偷回来祭奠妹妹,再深的仇怨,人死了也烟消云散,因为她们都是罗家人。
呵。
她惨淡的笑了,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不配做罗家的大小姐,罗芙蕖抢她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她才是外人!
罗相啊,你可真是无情!
她抬头绝望的看向天空,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心如刀绞!
父亲用遗诏救妹妹,却一次也不肯救她,是他亲手将她扔出去的!
她母亲舍生取义,在罗相眼里,就是个荡妇!
好,好得很!
她擦干眼泪,滴着血的胸膛,怕是再也不会愈合了。
她望着罗芙蕖离开的方向,狰狞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