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任过来的人,都只是贪图享受,所以一年又一年,陆国涛想尽脑汁,却又难以改变现状。
廉浩眼神灼灼地看着萧何,萧何也回望着廉浩。
萧何的意思非常简单,同时也非常坚决。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萧何认真的时候,他讨厌去商量,尤其是和一些无关紧要的蝼蚁多费口舌。
他可以要求上级直接换个人,也可以直接送这个廉浩提前转世投胎,或许下辈子还能做个好人。
"你赢了。"
沉默了许久后,廉浩终于妥协了,给出了正面的回答。
殷媛笑笑,对着萧何举了举酒杯表示祝贺,然后轻轻抿了一小口,这杯中口感极佳的红酒。
在红酒的产地喝红酒,味道确实比国内买的那些要正宗一些。
外国人都喜欢把差的出口,好的留给自己人。
华夏人却相反,他们把好的出口,差的留给自己人。
在人品上,华夏人完胜。
在智商上,华夏人又"完胜"。
因为那些华夏商人都知道,如果他们的产品在国外惹了麻烦,可能要赔得倾家荡产。
可是,如果在国内惹了麻烦,就根本算不得麻烦。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现象,才是最难打破的社会现实。
就好像在家里大呼小叫的人,在外面总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
这些人永远不知道身边的人承受了多少,忍让了多少。
也就永远不能明白,国家和政府给了他们多大的宽容。
罗国涛和陈放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原本看到两人唇枪舌剑拍桌子撸腕子都准备动手的架势。
没想到峰回路转,矛盾没了,廉浩竟然认怂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你的激将法很成功。"萧何交交叉手指活动了几下,笑着看着目光清明的廉浩。
他之所以能够发现廉浩身上的猫腻,主要还是来源于对郑光明的相信。
萧何知道,那是一个牛脾气的老领导,眼里容不得半点污点。
那个人对中医药在欧的情势可以说是非常的关注。
试想廉浩如果真的是那种人,他会成功的在郑光明地监视下,如此明目张胆地腐败?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在激萧何,他在试探萧何。
这,是一个考验。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曾到过这,这一招你却唯独对我用?"萧何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知道,这招就只能对你管用。"廉浩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好像在壮胆。
"为什么只能对我才有用?"萧何依旧不解。
"因为只有萧先生你,才能让我信服你有这个担当去肩负起这个烂摊子。"廉浩十分认真地说道,"那些人自甘堕落,根本就不配复兴中医药。"
说到这里,廉浩自嘲地苦笑,说道,"而你不同。在你第一次崭露头角的时候,我曾调查过你。你身世坎坷,却扬名权贵。平步青云,属于异类。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你。你后来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更是大快人心。"
"我想或许只有萧先生才能担此重任,所以,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向上级申报,申请上级将你派到欧洲来。"他越说越自信地笑了起来。
现在,廉浩觉得,这将是他这辈子最成功的一次决定。
但事实上,这确实是他这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哪怕是二三十年后他从欧洲衣锦还乡,他依旧记得,曾经那个伟大的决定。
但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既然你知道我要做的事,为什么还怀疑我会半途而废?"萧何问道。
"因为我见过太多这种例子了。"廉浩感叹着说道,"我来罗马七八年了,从一开始我就被上级装上了这个担子,大概每隔两年,国家都会派一批人前来意大利,解决中医药合理推广使用权利的问题。"
"他们来的时候信誓旦旦,也是各种军令状、拍着胸脯打保票。刚刚开始也确实是尽心尽力。可是,连续在权贵面前碰壁几次后,便偃旗息鼓。于是,一改之前的工作作风,开始游山玩水欣赏名胜,购买大量的奢侈品囤积,等待回国之日拿去送人。"
"七年间,来了五批人。我能够体会上级的着急,因为后面三年是一年一换人。可是,每一任都在重复着第一任同样的路。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我知道萧先生是一个信奉承诺和品质的人,但是我不确定你愿意做到什么程度。因为这件事真的不容易,很不容易。"
廉浩说到此处,脸上似乎是陷入了极度痛苦的回忆之中,竟然自顾自地就开始掉下眼泪,语气也是抽噎起来。
"你是第六个人。中医药在欧洲能够使用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年了。如果这段时间里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不久之后,中医药就要被欧洲全部驱逐出境。"
"那个时候,中医在欧洲就将绝迹,即便以后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可是,那么多年后,中医想再次回来发展,再回来开疆扩土,难道还要再重蹈覆辙,磕磕绊绊地走上这二三十年?"
廉浩并不是软弱,但懊恼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出流。
所有人都沉默了,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廉浩看。
陆国涛身为一个老前辈更是对中医药这些年的艰辛历程深有体会,仿佛诸多苦难历历在目,让人不禁湿了眼眶。
"对不起,廉副官,我以为只有我们的中医大夫和医药行业的同行才会对中医药的生死痛心疾首呢。"陆国涛一脸肃穆地说道。
"这和从事的职业无关。"廉浩摇了摇头,说道,"你出门随便拉住一个华夏人,你问他们愿不愿意看到中医灭绝?"
"自然是不愿意的。"陈放也跟着摇头,"那些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们华夏人念旧,可舍不得!"
萧何认同地点了点头,他的手从十指紧扣,再到现在的放松。
他笑看向廉浩,缓缓开口,"陪你演了那么长的戏,现在,我说说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