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飞机上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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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挺的很魅力,眼眉之间又流转着某种秀丽情绪。一抹潇洒人影穿着蓝灰色的三件式西装,打上浅银,绣着白纹路的丝质领带,斜斜地靠墙站立,影子流泄在窗外的夕阳之下。

  他的手把玩一串镀银钥匙圈,发出细碎叮当的声音。表情似乎若有所思,细心考虑着什么;虽不沉重,却很严肃。

  “……含光?”

  把玩钥匙的人影抬头,看到背光的走廊彼端走来他的同事,拔剑,本名沉末快快。对方叫唤着他,有些无奈地搔搔头,向着口中的“含光”走去。

  含光将手上玩弄的银色钥匙收回口袋,不着痕迹移去思考情绪,露出好看年轻的笑容。

  “拔剑,你来了。”

  “好久不见。”拔剑颔首,态度局促:“关于飞机上的杀手,不知道现在案子处理到哪里?”

  “送入法庭,已经在定罪,过几天结果就会出来。”含光望着拔剑,黑色细长的眉毛搭配他深邃的眼睛,掩藏着相当的笑意:“算他幸运,当初案子交给手下去办。如果由我亲自出马,事情就不只这个样子了。”

  他笑起来的脸型非常好看,是那种能轻易吸引一大票女孩子的笑容。

  “对了,有件事情之前就很好奇,愿意告诉我原因吗?”含光像是哥儿们般,将右手搭在拔剑肩上,这个动作让拔剑觉得有些别扭:“你这位标准的和平主义者,好好先生,居然会因为一名学生和沉思杠上,说吧,什么理由?”

  “我有吗?”拔剑听的很疑惑。

  “有啊有啊!之前大家都去会议大厅挑选学生,我看沉思很想拿走代号叫做“血基督”的女人,却被你硬生生抢走。”

  “喔。”拔剑摸摸鼻子:“因为想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很保护那些外国人。”

  “嗯,紫魈大人吩咐要特别照顾。”

  “那你怎么还让伏燹基督……”

  “那也是紫魈大人的吩咐,他不要我带伏燹基督,指名要沉思接下。”

  含光挑起眉毛,觉得有趣:“紫魈大人就没对我挑选谁当学生有意见。”

  拔剑耸耸肩:“我倒是很讶异你会答应担任老师。”他以为含光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含光心情很好,瞇起那对性感的黑色眼睛,露齿一笑:“当然要接。除了这是紫魈大人的直接命令之外,教导外国人那种有趣的魔法,想到就迫不及待。”

  “那,刑事重案课的工作怎么办?”

  “不要紧,到时候丢给新学生去忙。”含光说的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可是你的学生也才一个人。”

  “对喔!”含光恍然大悟:“那这样好了,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吧。”

  “因为你的工作是紫魈直属护卫嘛,外国人根本没资格靠近紫魈,学生跟着你哪有实习机会?所以,不如把你的学生分到我的部门帮忙。”

  “啊……可以,你尽管拿去。”

  “谢啦谢啦。”

  “我会通知下面;过几天也要开始替学生上课。”

  “这么快?”含光好奇地问:“你要从什么开始教?”

  “作梦。”

  “喔,那台恐怖机器。”

  含光轻轻转头看向窗外景致,那是座由三面红砖楼房所围成的中庭花园。庭中少少立着两、三冬枝,蝴蝶唏嘘地徘徊在矮花丛间,忽高忽低,四处游飞。

  有个穿黑色军装的男人正伫立于花园中央,一身笔挺,面无表情。他淡淡地朝左翼二楼,含光立身之处投以视线,但未稍作停留。从男人的后方,中央砖楼的一楼走出了六十几岁,穿着西装的年老男人。老人与军人点头招呼,军人便随侍在侧,随老人离开花园。

  “是諲家的逆重。”拔剑顺着含光注意的方向看去,缓缓道出军人姓名。

  “嗯,諲逆重。”含光有些心不在焉地颔首,双手交叠于胸前。他将视线拉回廊上,望着拔剑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孔:“你会关心飞机上杀手的案子,是紫魈大人派你来询问的吧。放心,塞万唯尔的基督不会涉入那件案子。”

  拔剑点头道谢:“紫魈大人说,基督和案子无关,只是刚好都在飞机上。”

  “真是奇怪,紫魈大人为什么对外国人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

  含光轻靠着墙,看看腕上的表:“我差不多要去开会了,拔剑。”

  “好,不打扰你。”

  “拿到你的学生当帮手,让你打扰半个小时也不过分。”含光从口袋里拿出一面镜子,拉整他的黑色刘海:“对了,我头发有没有乱?”

  “没有啊。”

  “太好了,今天没带梳子出门,感觉好奇怪。”将镜子收回口袋,含光整整衣服,朝走廊右方一扇雕花的铜门去。

  “再见了。”

  “再见。”

  赛亚克里尔,赛亚维亚。

  军用行政大楼的会议大厅坐着二荒、八荒与五荒,二荒与八荒的副官则分列他们的上司之后。

  五荒的副官尚未到位,因此身后空无一人。

  “我已找到客席医师的下落。”二荒告诉五荒,拿出一张札铎克·维尔恩纳的照片:“塞万唯尔,各各他的万灵基督。”

  她的脸色凝重,双目瞬也不瞬的几乎没有变化。

  五荒状似对于客席医师的真实身分感到诧异,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但这样的诧异之中,更多却是对于二荒能够打探出客席医师的身分的担忧。

  “怎么发现的?证据可信吗?”

  “我请和蒙多菲接触所有接触过客席医师的国内女人,追踪他的手机、信箱、通讯帐号,最后偶然在一个女人的电脑中,找到他曾经与某人利用即时通讯的对话纪录。记录档案没有被清理干净,还留在电脑里。”二荒缓缓解释:“里面留下一组可供汇款的加密帐户,帐户号码与塞万唯尔国内某桩案件中,指定汇款给万灵基督的帐号一模一样。”

  “这种证据……”

  “最近陆续发生的巧合,加深我对这薄弱证据的信心。”二荒一个字一个字地强硬告诉五荒:“客席医师才刚消失在国内,塞万唯尔就传出万灵基督回来的消息。我花了大笔金钱和时间洒下人力从塞万唯尔地下收买情报,很多关于万灵基督的特征、个性、能力叙述,都和我们所知道的客席医师非常相像。”

  她顿了顿,看自己的弟弟一眼,八荒安静地把一张印有照片和地址的纸张交到五荒面前:“我已经查出各各他的所在地,就是这栋房子。”

  画面当中是座有园有池的辽阔别墅,下面则用印刷体列出地址。

  NO.17,Wesselman5thRd.,JourdainDistrict,EzaralCity,Cervanteviel

  为了不露出破绽,五荒只好询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一个星期以后九荒开会,我们会请大家做出决定。”二荒眼神不解地眄睐着五荒:“你认为不妥?客席医师杀掉你的副官逃跑,这口气你忍得下去?”

  “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而是现在对基督动手还嫌太早。”

  “怎么会?”

  “消息指出塞万唯尔的国家警察准备对我们有所动作,国内北方路易西省的巴尔杜中将也没有我们想象的安份。”

  “国家警察,我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如果他们对我们有所动作,我们更应该先下手为强。”

  “五十年前的冬月战争,就是因为国家警察投入战场,才让我国吃尽败绩。”

  “去年结束的七二七战争,塞万唯尔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那是因为国家警察没有参战。”

  “五十年前与五十年后,亦不可同日而语。”二荒反驳他:“当初参战的警察现在都已行将就木,你会不会担忧太多了。”

  “换个方向来说,国家警察似乎有意挑衅我们,只要他们一有动作,两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所以呢?”这点二荒自然也早料到。

  “我们却还没有解决自战争结束之后,北方巴尔杜中将的问题。两国开战,我们恐怕会腹背受敌。”

  “你的意思是,巴尔杜中将会叛国?”

  “不无可能。”五荒道出他的担忧:“北方路易西省司令部兵源不少,到时候势必成为国内一大祸根。若是国家警察在战时与被我们攻击的基督连成一气,事情就会更难解决。”

  “你的命题是以我们没办法歼灭基督为前提。”

  二荒的样子看起来没有太过担忧,五荒知道为什么,因为二荒正巴不得国内情势能够再乱一点。

  并不想让二荒混乱国内形势的计谋得逞、另一方面也有些私心不希望万灵基督被二荒瞄准的五荒,看着二荒丝毫不改变决定的侧脸,开始盘算要如何在下周会议反驳二荒的提议。

  一手抱着新买的,准备送雅各布的弹跳床玩具,一手朝雅各布示意的万灵,被雅各布快速前奔的双手抱个满怀。

  “雅各布,好久不见!”

  “西铎克哥哥!”雅各布兴奋地紧抱着万灵,在母亲追上脚步以后才放松力道。

  “以雅妲,儿子就借我一个下午吧。”

  “嗯,吃完晚饭打给我,我再开车去接他。”

  “没关系,我可以送他回妳家。”万灵告诉以雅妲:“这样妳就不必特地出门一趟。”

  “也好。你要带他去哪里走走?”

  “先去Rosemary买新玩具,再去ChocolateKing买巧克力,绕过狮泉广场前面摊位,买雅各布喜欢的三明治之后,再回各各他玩。很久以前答应过雅各布带他到我家看看,依瓷还有另一个叫做瑞斐尔的小男孩也都在家。”

  以雅妲蹲下身子替雅各布拉好衣服:“帮我看着雅各布,别让他着凉。”

  “妳放心,这点小事我还能够做到。”

  “那就交给你了。”

  “拜拜,妈咪──”

  “玩得疯点哪。”

  “好的!”

  万灵打开他的紫罗兰色Antipas跑车的车门,让雅各布坐到副驾驶座。

  “哇--跑车耶!”

  “那我们先走啰。”

  替雅各布系好安全带、由车内降下车窗与以雅妲挥手道别,万灵发动引擎,载着他的儿子朝各各他的位置快速奔驰。

  圣子在万灵将跑车开进各各他的蔷门时就替他和雅各布开门,迎着刚进门脱下外套的雅各布,扬起一抹笑容。

  “你好,雅各布。”

  雅各布双眼一亮,相当讶异地看着圣子:“姊姊妳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因为西铎克说你今天要过来玩。”

  “姊姊叫什么名字呢?”

  “你可以叫我以斯拉。”

  “以斯拉姊姊,妳好。”在万灵提醒下,雅各布赶紧脱掉自己的鞋子,他左望右望,有些迟疑地回头询问万灵:“西铎克哥哥,沙勒美姊姊不在家吗?”

  “沙勒美出国了。”

  “这样喔。那依瓷在吗?”

  顺着万灵的指引,雅各布看到客厅是因为今日而特地被接回来的依瓷、瑞斐尔。

  已经认识雅各布的依瓷快步跑来拉住雅各布的手,介绍瑞斐尔给他认识。将刚才在来的路上买的玩具一股脑全扔给三名小朋友,万灵和圣子便放着小朋友到客厅去玩。

  对于初次来到各各他的雅各布,似乎一切都相当令人惊奇。

  华丽精致的碗盘装饰、墙上挂着的壁画与古董、客厅与餐厅中间一大盏熠熠闪亮的水晶吊灯、架面上琳琅满目的杂志与书籍,以及就着璧火,慵懒躺在地板上的两头美洲狮。

  依瓷与瑞斐尔勤奋地替雅各布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光是客厅就耗去他们许多时间。等万灵与圣子进厨房泡了三杯热可可出来,小朋友们还在书架前对众多流行、美术和设计类杂志讨论半天。

  “雅各布和你长得很像。”圣子莞尔说道。

  “我不早就这么说了?”万灵的脸上是自信也是得意。

  “他怎么叫你的?”

  ““西铎克哥哥”。”

  对于这词称呼,圣子挑起眉毛,却没明确表示。她呼唤三名小朋友们来拿加了棉花糖的热可可过去喝,小朋友一窝疯跑到餐桌旁边领走各自的马克杯,在依瓷提议下又跑到美洲狮旁边挨着牠们取暖,两头美洲狮觉得难过,却有苦说不出。

  吩咐露德亚稍微看着三名小朋友之后,万灵和圣子暂时退到东楼处理事情。

  阴凉单调的房间里,灯光猛然一开,室内一台灰黑色的躺椅清楚地现形了。

  那是个墙壁漆着毫无个性的白色油漆,旁边摆放某些电子仪器的空荡房间。除了中央的躺椅之外,尚有个与横躺的人等长的管状仪器,开关处隐隐泛着绿色冷光。

  刷过门口的电子卡,领着血和随行走入室内的拔剑,熟练地开启躺椅与管状仪器电源,回头看着两名基督。

  “你们谁要第一个?”

  随行与血对看一眼,前者上前一步。

  “我先。”

  “好,躺到躺椅上,等我一下。”

  拔剑随手指了躺椅,走到仪器旁按下几枚控制钮。躺妥的随行总觉得空荡房间会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而且房内空调极冷,让他隐隐觉得抗拒。

  转身回来的拔剑此时手上拿着满是透明注射液的针筒和酒精棉花,要随行将手臂伸出,这番举动令血和随行有些错愕。

  “喂,这是什么!”

  “不用紧张,某种能和人脑突触神经元结合的替代物质。”

  眼看拔剑似乎打算把这种不知名液体注入随行体内,二名基督迟疑的情绪加入敌意。

  拔剑见状耸耸肩:“不打也行,只是要激发出你的脑电波会更困难,也可能反而让测验失败。”

  “失败?”血基督觉得拔剑话中有话。

  “死在仪器台上、脑波错乱发疯、脑部受损,诸如此类。”拔剑顿顿:“这种药剂叫做“白雉”,可以和脑内神经后部的受体结合,替代神经物质传导,停止或减弱神经元间的讯息传递。除了帮助入眠、减缓神经反应,也保护脑内神经不被这台机器的刺激电波损毁。”

  听起来似乎不注射不行,随行看了血一眼,伸出他的右臂摊在拔剑面前。

  “相信我吧,如果你们信任末索里尼老师。”如此告诉他们,拔剑替他消毒手臂,将白雉打入随行体内。然后拔剑走到仪器台旁控制仪器,移动躺椅将随行送入管状的长型仪器。

  被打入药品的右臂一开始有些酥麻,很快地发麻的感觉蔓延到他全身上下。随行突然觉得想睡,头昏脑胀。

  “好好做个梦吧。”

  拔剑的话语刚落,管状仪器泛起银蓝色光芒,随行毫无预警地突然失去意识。

  有些正往下飘落的细雪,碎如柳絮,洁如白羽。

  空气之中,感觉不到任何明确的温度,不是寒冷、燥热、温暖、潮湿等任何一种具体的经验。

  像是观看着一场戏剧般,置身事外,彷佛根本不属于眼前这个被凝望到的空间。随行基督就站在杳无人烟的白雪之中,有如被演员所遗忘的孤独观众,从掌声过后的落寞兀自品尝寂寥,俯瞰曾经发生,却不贴身于他的点点滴滴。

  他伸掌抓攫空中纷飞的单调雪花,雪花融化在他的掌心,余成无数泪水。亲吻的嘴唇、道别的余韵、争吵的懊悔、谴责的目光。突如其来的一场谋杀,原本紧握手掌的温暖残酷地被人血的热度所取代。

  风中模糊地出现一名男人的面貌,炯炯有神的鹰眼,蓄着黑发与黑胡的强硬脸庞,那张在赛亚克里尔人人尊崇敬仰的至高代表,令随行基督萦绕心中多年,却始终无法释怀的仇恨的滥觞。

  男人正朝他走来,用男人一贯高不可攀、威仪万分的步调。打从心底对这一套感到排斥的随行基督皱起眉心,甚是不耐地睐过那张脸孔。随行抬头,从天空雪光的折射下可以看到丝丝细线,由钢铁削磨拉打之后,形成的独一无二武器,此时以交错排列的方式将头顶天际切割成几何形状,像是锐力的刀刃把整片穹苍都划分地支离破碎。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人人眼中尊贵象征的那名男人,也能死于支离破碎。

  雪水越过天边,碰触到钢线的瞬间便凝结在丝线上。透明的液体一转而为喷红的血沫,代表死亡的人类的血水剎那便由天而降。

  随行瞇细他漂亮又神秘的黑色眼睛,一头乌黑的柔顺发丝顺着雪风轻微飘动。

  七年之前。十个人在偶然机会下前往塞万唯尔中部的纪瑚度假。早秋深山湖边的萧萧夜晚,别墅客厅的璧火阑珊。随行似乎永远也忘不了圣子矛盾又坚强的那份明确情感,朋友之间藉由相同体谅且认同的绝对意念,漫漫长夜之中悄悄滋长于心。一种说不清楚却可用明确行动付诸的肯定与目的,想要击败压迫在伙伴身上的伤害和悔恨。于是他们期望爬上顶峰,冀望有所作为。Christ,受到膏立之人,以各各他为背景缓然奏起的低沉乐声。

  一阵风势如果无力改变什么,那就让十一阵风势同时推动社会上的喧然血涛。圣子唇边嫣然冷笑有种惑人心神的魔力,眼神瞬变的提议挟带某种根本无法被人拒绝的意念。对于当年璧火旁边的莞尔邀请,随行想也不想,伸出了只支持圣子的手。

  他只是想要看到她的笑容,仅此而已。

  风雪之中的随行抬头朝天上望去,盯着丝丝细线之后的清白天空。然后,无云的天开始诡谲变色。

  随行双目一凝。

  站在被拔剑送入管状仪器体内的随行身边,血基督瞬也不瞬地,牢盯着仪器萤幕的每一分变化。

  拔剑所监视的仪器萤幕,不断显示各种血基督所无法明了的数值数字。有些数值会倏然攀高、有些稳定,当数值攀高到一定标准,拔剑的表情便会转而警戒。

  由于完全看不明白那些数字所代表的意义,血基督只能因着拔剑的态度,心情些微起伏。随着随行沉睡的时间越长,刚开始看似无碍的他逐渐让血感到怪异。她走过去,在拔剑允许下握住随行的手掌。

  “这种仪器会让你们做梦。”拔剑用塞万唯尔语向她解释:“仪器用电波刺激大脑,诱发出关于心底的强大力量,最后导引出属于个人的脑波超能力。”

  “用一场梦?”她觉得听起来很像催眠。

  “脑波超能力者的力量来自一个人过去累积的经验、个性、执着。梦境能够引出很多肉眼看不到的经验及言语无法传达的感觉,在梦中,我们更容易找出自己的极限。”

  从握着随行的手掌能够察觉到随行逐渐紧绷的情绪,这让血基督加深握紧他的力道。

  “躺上这张躺椅的人从来不会好过,因为关于一个人会从潜意识中被导引出来的经验,多半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拔剑缓缓地说:“他的反应算很小了,他是一个幸运的人。”

  望着随行基督沉睡的脸庞,血基督试图猜想他到底梦到了些什么。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血基督不禁要认为;他们应该知道随行恶梦的来源吧?

  忽尔,仪器萤幕上某个粗体数值爆升,拔剑虽无出声,血也感觉到事态的紧张。在她开口询问前,随行毫无预警地瞠目坐起,拔剑以快到让血错愕的速度闪至随行身边,牢按他身体以防突然起身的他撞上仪器。

  随行不断喘气,满是惊吓地望着血和拔剑,全身上下冷汗涔涔。

  “冷静、冷静,刚才都是恶梦。”

  拔剑用动作暗示将放开随行,在随行颌首之后,他缓缓松懈加在随行身上的力道。拔剑操作按钮使随行离开管状仪器,他才稍微起身。

  “还记得刚才的梦境吗?”他问,看着并无开口但以点头代替回答的随行,他露出微笑:“我想也是。坐在这张躺椅上做的梦,想忘也忘不掉。”

  松开紧握随行的手,血关心地低问:“你还好吧?”

  “……没事。”

  将他的惊魂未定看在眼里的血,有些犹疑。

  拔剑一面关上仪器电源,一面回头告诉他们:“今天到此为止,下次再轮到妳,血基督。随行基督,回去好好休息,记得不要忘记刚才做过的梦。”

  对于他所交待的最后一句话感到疑惑的随行,接着又得到解答。

  “梦境会是你脑波能力的形式来源,没有梦境,我就无法知道你的能力可能有什么样的底限。”

  离开做梦的房间,走在长长走廊上的血和随行,安静地未发一语。

  他们脚踩之地是封郚首都象敔,一座位于市东的摩天大楼,名唤象敔之巅。整栋大楼皆属政府所有,末索里尼曾跟他们解释过,封郚国内一切与鹓鹭有关的行政办公处皆设于此,总共七十九层的摩天大楼分门别类处理许多与脑波能力、鹓鹭工作范围有关的事务。

  血和随行搭乘电梯来到大楼地下室,准备开车回到位于市中心偏西南的住宅区。

  “……你梦到了什么?”

  一走出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血讷讷地问。随行眼神瞟过,一开始并没有开口。

  直到两人上车,开车的随行才缓缓地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我并不是想探人隐私。”血急忙辩解。

  “我知道。”意不在此的随行又说:“我们去纪瑚附近亚眠湖度假的那几天晚上,妳还记得多少?”

  “历历在目。”

  “那几个晚上,每个人间接或直接分享他们想要摧毁这个政府的原因。”两人坐妥并系上安全带后,随行脚踩油门将车子驶离地下室:“虽然我没有特别表示自己的故事,我并不是随着你们起舞而已。”

  “你也有你的仇恨,我知道。”

  “可是你不知道我的仇恨来源。”随行停顿片刻:“我的仇恨来自我的生父。”

  血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户籍上的父母,并不是我的真正父母。”随行告诉他:“其实我是赛亚克里尔人,我出生在赛亚克里尔,生父和生母也都是百分之百的赛亚克里尔人。”

  “……是吗?”有些诧异,但并不特别令人震惊的消息。

  “我父亲的名字,叫做白尔士·约阿希姆·奥戴利蒙。”

  才刚驶离地下室的车子猛然碰上滂沱大雨,血基督瞠然看着随行被雨水阴影冲刷着的那张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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