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阁内,廉贞和兰斯洛特对面而坐
廉贞一脸严肃,长刀横放膝上,显是心事重重,兰斯洛特仍旧是一脸的无所谓,端着高脚杯摇晃着,眯着眼看杯中的酒色Hxe
“你别成天板着个脸行不行?”
兰斯洛特看了廉贞一眼,噗哧一笑“跟你搭档真是闷死了”
廉贞横了他一眼“教主他们走了这么久了,也没联络,怎么能不的”
兰斯洛特仍旧挂着笑“看不出来,你对韩教主倒是忠心耿耿”
“韩教主接掌元教,是义父亲口说的,既然我已宣誓忠于教主,自然忠心耿耿”
廉贞脸一扬,刀子般的眼神盯着兰斯洛特“怎么?莫非说,你有二心?”
兰斯洛特挑挑眉毛,喝了口酒,笑道:“别这么瞧贼似的看人,如果我有二心,教主开始一说,我就可以扬长出教,既然我留下,自然唯教主之命是遵”
廉贞情知他就是这种性格,也不再揶揄,隔了半晌才道:“说实话,韩教主为人诚恳正直,是接任教主的不二人选”
兰斯洛特遥遥一举杯“这话我绝对赞同”
说着又是一笑“你不打算来一杯么?”
廉贞一摆手,又沉默一会,接着道:“要是路鹏钧接任,只怕我会选择离教”
兰斯洛特点头笑道:“我也是”
“倒没想到,两位对我颇有微词啊”
一阵笑声想起,紧跟着楼梯响动,不长时间,路先生胖墩墩的身体已经迈步上来
两人斜斜冲着楼梯口,倒也不用转头,对视了一眼,兰斯洛特已经笑道:“不被人恨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这只能证明,路先生你是个货真价实的人而已”
路先生笑着抱了抱拳“谬赞了,看来,二位倒还念旧”
廉贞冷冷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路先生叹了口气,一副无奈表情“说起来,我也是为了义父的心愿,和韩教主有分歧,也是迫不得已,两位就请看在义父份上,不要为难兄弟,如何?”
这等于是明说了,就是为昊天钟而来,廉贞和兰斯洛特交换了下眼色
兰斯洛特一笑,伸指在旁边立着的大较一弹“要是私事,少不得要顾念昔日情分,要是公事么,那便算了”
路先生苦笑道:“看来,韩教主倒是颇能知人善用,要是别的人,只怕还能卖我路鹏钧几分面子,既是你们二位,这一仗是免不了了”
廉贞哼了一声“既然知道,就不必躲躲藏藏了吧”
他话音刚落,便听楼梯口一声长笑,一人道:“廉贞还是这样开门见山,丝毫不会兜圈子”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破军,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些疑惑,破军当日伤重,不过仅剩一口气而已,此时听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就是要恢复,也断然不会这么快才对
转眼破军已然上了楼,看起来倒比之前瘦了些,只面貌依旧凶悍外露,将巨斧往地上一杵,高声道:“看来这架是免不了了,谁先上?”
廉贞刚要起身,兰斯洛特伸手一拦,笑道:“我来吧,你平时就经常激着我打架,好不容易有这机会,可别错过了”
破军哈哈大笑“你还不算迟钝,看你不顺眼好久了”
兰斯洛特放下酒杯,两指捏着剑柄一提,那大结轻巧巧转了个圈子,已经落在他手上,向前跨了几步,道:“说来现在你是客,你先来吧”
破军也不客气,往前一跨,右手巨斧一旋,疾扫兰斯洛特腰间!
兰斯洛特抬剑一格,见他左手斧也劈了过来,腾身而起,空中转身踢他后背!
破军头也不回,右手反挥,斧刃削向他脚腕!
兰斯洛特急忙缩脚,大剑反拖过来,砸他腿弯
破军陡然一个空心筋斗超前翻出两步,已然躲了过去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落地转身,彼此间不由得互相钦佩
“倒看不出,你功夫还真算不错”
破军扬了扬斧头,笑道:“不过今天赶时间,没心思专门领教了,依我看,咱们索性都把本事亮出来得了”
兰斯洛特一边留意着身后路先生等人的动静,一边笑道:“那自然是好,这就来吧”
破军一点头,双手举起斧头,交叉在胸前,口中默念几句,那斧头立时孪一层电光,电流奔腾之际咔嚓声不绝于耳
兰斯洛特不敢怠慢,脸上虽仍旧挂着笑,心中警惕已提到十二分,破军在元教当中可是有数的高手,自九曜以下,便以武曲七杀贪狼破军为尊,据闻武曲和慕容珺玉当在伯仲之间,而贪狼破军和慕容珺玉相比,也不过稍逊几筹罢了,双手举剑唯一凝神,巾上立时笼罩上一层如雾般金色光芒,望之令人目疡驰
当年慧真传艺之时,便是量才适用,毕竟像他这样几乎各种奇术全都通晓的人,遍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因此元教当中,几乎人人不同,却又俱个强悍
破军左手一扬,斧头脱手飞出,夹杂着风雷之声朝兰斯洛特飞了过去!
兰斯洛特料定他还有后手,也不敢硬接,身子一侧闪过,果然破军随后便奔了上来,大斧当胸劈到!
兰斯洛特举剑一格,两刃相交处电光四射,身上竟也跟着一麻,不禁暗自骇然!
还不及吃惊,背后破空声夹杂着电流声,先前那斧头已然盘旋着飞了回来!
兰斯洛特斜跃而出,谁想破军右手斧头又甩了过来,刚刚闪避想要还击,左手斧已回到破军手中,只得复又招架
一旦打起来才发现,破军实力确然不俗,尤其飞斧这手,确实不易抵挡,兰斯洛特连续两个纵跃,退得离破军足有四五米距离,身子在半空中连续两个翻滚,大剑遥遥砸向地面!
那大解面一圈金色光芒更加耀眼,就似一瞬间竟增大了好几倍般,破军还愣神儿间,忽然觉得半空中一阵巨力压了下来,下意识往旁边一跃,只听轰的一声,地面竟被这股无形巨力砸出一个大坑,也不禁骇然!
这不知是什么法术,无影无踪,倒是不好防御,要是远距离交战,自己反而吃亏,破军打定主意,纵身上前缠斗!
两人这边翻翻滚滚打得热闹,廉贞却只瞧着路先生,见他一脸松弛微笑,似乎破军稳操胜券一般,冷哼一声
虽说记得韩文悦嘱咐,可一旦上前夹攻,容易被路鹏钧钻了空子,廉贞人虽年轻,却向来不鲁莽,因此只盯死了路鹏钧,等着他有所动作
路先生似乎随意般往楼梯口踱了几步,见廉贞立时站了起来,不禁一笑“看来,我要想有所进步,必须要先放倒你了?”
廉贞抽刀出鞘,冷冷道:“既然知道,就不用再废话了”
路先生叹了口气,从衣袋里拿出个小瓶子,晃了晃道:“尽自你不仁,我不能无义,我不忍心动手伤你,就让它们来好了”
说话间将那瓶子封口打开,便见一团雾气般的东西涌了出来,在半空中缓缓凝成两个似人非人的物体,少顷才看清,是两个扛着镰刀穿长袍的怪物,只面目雾气笼罩,只能看到两点亮光,应该是眼睛了
廉贞冷笑道:“这是义父让你保管的灵体武器,你竟然反过来对付本教,还有脸说嘴!”
路先生脸上似悲似喜“由着你说,他日九泉之下见着义父,不妨你再问问他,是对是错”
他话音刚落,那两个怪物呼啸一声,便扑向廉贞!
廉贞脸色一整,口中吟诵几句,长刀立时蒙上一层寒芒
他知道这种怪物本名叫元,是慧真早年所创造的灵体武器,本身由淬化灵体构成,因此本质上是一种特殊能量体,也正由于这种特性,几乎没有什么弱点,只是因为制作起来太过复杂,当时才没用量产
后来慧真逐渐察觉到,这种怪物存在极大的危险性,正所谓过犹不及,没有明显弱点的东西,一旦泛滥或者为他人所用,立时就是祸不旋踵,一念及此,才最终没有继续制作这种东西
而当年黄泉路上的元教分部,实际上就是路先生在玲珑阁摘抄了诡道汇总中的方法,私下组建灵体军队,但他毕竟不是慧真,学而不得其法,又被韩文悦等人误打误撞坏了事,以至于功亏一篑
真正由慧真制作的,只有三个,其一在沉睡之塔中被罗琳封赚另外两个却是服务于元教,但一来元教人才济济,平素也用不到,二来这种东西毕竟有骇视听,因此只用于担任些接引之类的杂事,路鹏钧一向深受教主青睐,这些东西暗自由他保管,没想到前些日子离教,这东西竟也被他暗中拿了去
这些事虽说廉贞没有参与,但内情倒是知之甚详,以他本领自然也不怕这种东西,可要说消灭,也不是一般费劲,况且这种东西在武技方面丝毫不逊于一般高手,又不怕打,真是要多缠人有多缠人,自然是分不出手来对付路鹏钧
果然两个怪物两边包夹廉贞,两把镰刀上下翻飞,廉贞立时被缠进一团寒光当中,虽说能应付,但说再腾出手来对付路鹏钧,当真无能为力了
路先生哈哈一笑,道:“既然你忙着,也不用你送了,我自己上去就是”
说着便往楼梯口走去
廉贞又气又急,抽空看兰斯洛特那边也打得不可开交,一脸焦急望着他,同样腾不出手来,无奈下只得大喊“你站住”
路先生竟然真的停下脚步,回过头道:“好,我站住了”
廉贞看他一脸似笑非笑,情知是在取笑自己,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计可施
路先生抬腕看看手表“我时间也很紧,这样吧,给你一分钟好了,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说”
廉贞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好几次想要突围而出,均被两把镰刀拦了回来
另一边兰斯洛特也收起笑容,一脸紧张
破军实力虽强,倒也不比自己高出多少,算是互相都奈何不得,但破军全是近身打法,自己根本缓不出手来
本来他自小成长于教廷,对于祈祷和圣言之类毫不陌生,加上后来慧真刻意为之,许多教廷禁忌的神圣魔法都传授给他,而元这种怪物,也只对神圣魔法和高等除魔咒法有些忌惮,谁想一上来就被破军缠住手脚,哪里又腾得出手来
现在想来,恐怕路鹏钧一早就做好了扬长避短的计划
廉贞和兰斯洛特互相打了个眼色,想要互换位置,没想到刚刚一动便被识破,仍旧处于两个战圈之中脱不开身
路先生一脸得意,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到,抱歉,我很忙,下次再说吧”
哈哈一笑,便迈步往楼上走去
廉贞两人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没有丝毫办法
刚跨上两级台阶,便听得上面一个声音传来“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的好”
路先生一愣,随即笑道:“天机先生,原来您也在这儿,失敬了”
果然,坐在轮椅的宋献策出现在楼梯中段,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客套话还是算了吧,你已经不是本教人了,和你没什么客气可讲”
路先生撇撇嘴“您这么说,我很伤心,我一直觉得您是个慈祥的老者呢”
宋献策一摆手,道:“你要现在退出玲珑阁,我可以既往不咎”
路先生笑道:“都到了这里,怎么可能再退出去?”
说着又向上跨了两步,陡然间觉得双脚一麻,已是动不得分毫,稍待一会,竟连小腿都麻痹了
宋献策道:“这层早已下了禁制,便是防着你来偷袭”
路先生心中略略一惊,口中换了好几个咒法,毫无效果,那麻痹感沿着小腿已然到了腰际,低头看时,见下半身竟已变成石头似的灰色
宋献策冷眼瞧着,见路先生已全然变成了石像,无声叹了口气
忽听砰地一声,那石像竟炸裂开来,将他吓了一跳,紧跟着,路先生的声音复又响起“连替身法都能骗过你,你果然是老了”
宋献策还不及反应,就觉得背后一凉,紧跟着一阵刺痛传来
就听路先生道:“老人就该安心荣养才是,你非要如此,少不得该我帮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