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绿影一闪,一人挡在苍明子身前,正是道真子!
只见他右臂向斧头一迎,身形如陀螺般转了一周,已将斧头的来劲卸掉,随后一挥,那斧头砸在地上,击碎两块青砖!
破军颇有些意外,也不出手,笑道:“太极么?练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精纯的很了。”
道真子脸色铁青,先俯身看了看苍明子伤势。
苍明子勉强摆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道真子这才放下心来。
要说也真是侥幸,破军一斧一掌俱是实招,劲力转换尚未完成,再加上苍明子内功深湛,抵消一部分劲力,若非如此,只怕这一掌足以把苍明子当场击毙,当然,苍明子伤势仍然很重,绝难再应付之后那斧,不是道真子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便有两人出来,将苍明子扶了回去。道真子转过身来,已是面色严峻,厉声道:“进招!”
破军咧嘴一笑,却不急着动手,淡淡道:“应该说你们好运,以武艺而论,我在本教当中,不过是二流水平,如若武曲、贪狼俱在,就你们这些人,岂能上到三层?”
道真子曾听凌仲子说起,他双目正是伤在贪狼手中,虽说之后贪狼也命丧他剑下,但想那凌仲子是当今武林当中屈指可数的前辈高人,能伤得了他的,武艺之高可想而知,再有,星宿之中文曲主文,武曲主武,可见这武曲武艺也非同一般,破军这番话,倒不似是恫吓之言。
他知道黑衣男子武艺之高,简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那慕容玉的大名也有所耳闻,虽然说从未和她交过手,但想起年轻时便已听过她的传闻,显然也是极不好斗。
此次事件,皆因韩文悦而起,说白了诸人都是为了帮忙而来,假如因此有所伤亡,自己肯定要内疚一辈子。
所以道真子自来之时就打定主意,硬仗一定要自己上,但没想到的是,不过刚刚第三层,苍明子就不慎受伤。
他和苍明子相交多年,感情甚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贸然出手,眼见苍明子脸色惨白,显然伤势颇重,道真子心中又急又怒,两眼几欲喷出火来,强压住心头怒气,静待破军出手。
破军掂掂斧头,上下打量了下道真子,笑道:“精研太极,想来必是武当掌门道真子道长了,说来你是本教新任教主的师傅,我该当礼敬,不过今日情况特殊,我看就不必客套了。”
见道真子铁青着脸不说话,破军又道:“我用惯兵器了,你我就兵刃上见个高下,如何?”
道真子伸手随意在剑柄上一抚,那剑呛地一声脱鞘而出,恍若活了一般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已落到道真子手上。
破军一愣,抬手鼓了鼓掌“这般精纯气功,就是在我教也不多见,果然好手段!”
道真子冷哼一声“进招!”
破军嘿地一笑,转瞬间笑容一收,扬斧便砍!
道真子见那斧头来势凶猛,倒也不难应付,当下侧身闪过,挺剑便刺!
破军竟不闪不避,斧头忽然间打了个转,自下而上迎向剑刃!
道真子方才瞧他和苍明子一战,早已看出他的意图,当下将剑身略偏,贴住斧刃,长剑打了个弧,斜斜引出。
破军手中一震,也是吃了一惊,虽说刚才道真子露那一手,他已经看出道真子实力实不在自己之下,但却未想到,这一引之力,斧头竟然险些脱手。
这太极功夫,和其它武术相比,虽然历史说不上多么久远,但就其根本核心理念,却是远超寻常武术,甚至于以科学的角度来看,太极也是极为符合力学原理的一门功夫,只是后世出了不少名家,改来改去,最终才形成了人们印象中的恍若健身操一般的太极。
道真子所修习的,正是最正宗的武当派太极功夫,毫无简化和美化,但其实战威力,却是极其惊人。
他在这套功夫上浸淫数十载,单以太极而论,当世能胜得过他的,只怕难寻第二人,况且四两拨千斤,正是克制力量型对手的诀窍,两人交手不过数招,破军已经束手束脚,攻势极难展开。
破军一出手,力量便被引偏,好几次若不是反应快,斧头早已砍到自己,一时间又气又怒,连连变招,却仍旧脱不出道真子的太极剑法之外。
道真子也是颇为惊异,破军势大力沉不假,更奇的是竟然内力也颇为了得,一般而言,寻常武者,专精内功或是外功,其中任意一项能够登峰造极,那已经是了不得的成绩了,偶有双修者,简直是凤毛麟角,此人外功内功俱为上乘,在武林当中绝对是一流角色,苍明子伤在他手下,确非意外。
好在破军打法偏重实用,一招一式劲力十足,恰好被太极所克,否则单以速度招式相拼,道真子只怕也占不到丝毫上风。
此时破军心中焦虑要远胜于道真子,他武艺卓绝,自然知道,要论长劲,太极绝对是天下诸般武学之首,拼速度拼内力,自己当然丝毫不惧,但假如比长劲,纵然自己内力再精深一倍,迟早也得被累死。
他念头一转,右手斧头横挥,左手虚抓一引,那地上的斧头嗡嗡声响,竟然猛然飞起!
道真子一见他左手动作,便已提起警觉,猛听得背后破空声锐利,也不及细想,陡然往旁边移开半尺,只觉身边一阵劲风掠过,那斧头已到了破军手中!
旁观诸人齐齐喔了一声,都是颇为惊讶,此人以内力凌空取斧,这般神技,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破军双斧在手,哈哈一笑,身形猛然旋起,向道真子扑去!
道真子见他转速极快,一时间倒也不好下手,只得纵身后跃。
众人见又成了这般局势,忍不住心中焦虑,替道真子担忧。
道真子不敢贸然出手,只得施展轻身功夫闪避。
方才苍明子和破军一战,道真子瞧得真切,他近身掷斧这手,确实不好防备,但假如加以提防,倒有可能反败为胜,因此道真子一直等着他掷斧这招,可破军迟迟不用,一会左转一会右转,竟是毫不停歇,直把众人都看得头晕,他竟似丝毫不觉。
道真子念头急转,如若一直如此被动,反而不容易应付意外,当下一咬牙,半空中身形打了个转折,长剑猛然挥出,已搭在破军一柄斧头上!
破军这套旋风斧法使出,向来是压制着对方打,几乎无往不利,方才苍明子,也是在这套斧法前几无还手之力,万料不到道真子竟然冒险反击,只一愣神儿,便感觉一股大力顺势引出,身子竟被带的一偏!
破军吃了一惊,这般一偏,便把后背让给对手,这在比武当中乃是大忌,情急之下反手斧头飞出,掷向道真子!
道真子等的就是这一手,借剑势一转,恰好避过斧头,手上不停,剑身斜斜一带,破军立时向前冲出一步!
这电光火石般的两招交换,道真子已是立占上风,眼见只要举掌一击,破军不死也必然重伤,谁想破军左手复又虚抓,那飞斧在空中一个回旋,竟然又转了回来!
道真子提着十二分小心,虽然仓促,倒不意外,手上劲力急转,已把破军引到面前!
破军一招受制,平衡全失,眼见那斧头飞到近前,急忙抬手抓下!
道真子哪里容得他反击,左手早已凝力,猛然一掌击在破军后心,喝道:“去吧!”
只见破军壮硕的身躯向前扑出好几米,重重砸在地上,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竟然溅到墙壁之上!
道真子缓缓吐出口浊气,将剑举起,看到破军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不停吐血,心下又软了,转过头瞧了瞧苍明子。
苍明子也正望向他,牵嘴角笑了下,竖起大拇指比了比,道真子见他已无大碍,便收剑回鞘,招了招手,带头往楼上走去。
破军大急,伸手撑了下,随即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他背后结结实实中了一掌,那道真子掌力何其雄浑,没死已经是万幸了,全身经脉受创极重,武功已然全失,只怕今后走不走得路,还是个问题。
凌仲子落在队伍最后,元昊跟在他身边,生怕这位师叔祖又突然出手杀了破军,小心翼翼道:“这人伤的很重,看样子活不了多久了。”
凌仲子冷哼一声,也不答话,手按剑柄随后上楼。
元昊松了口气,虽说他对元教中人也是切齿痛恨,但杀人一事,自非说说那么简单,眼见刚刚上到第三层,便有数人或死或伤,他一心向道,心地善良,心中属实不忍。
道真子一踏上四层,便是一愣。
正对楼梯的墙壁上,摆放着一张沙发,旁边还立着个小几,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喝红酒。
那外国人一脸的懒散,表情悠闲,怎么看都不像是要预备厮杀的样子,只沙发边立着一柄大剑,仿佛传达一个讯息,这人绝不简单。
道真子微微皱眉,上前几步,正要开口,忽然间身后一下子蹦出好几个人来,吓了一跳。
跳出来的正是亚历克斯等人,因为担心韩文悦的安危,亚历克斯将大部分随他前来的骑士安排在塔外负责接应,自己和麦格以及几个实力较强的则跟上塔来,道真子等人倒也没有反对意见。
其实道真子等人一来出于礼貌起见,不好差遣命令他们,二来则是自己都焦头烂额,也实在懒得管。
张鳞云帆也是吓了一跳,虽说这人从未见过,但元教中人,自无等闲之辈,张鳞急忙开口制止。
亚历克斯用力挥了下手,大声道:“就是他,杀害杜雷诺主教,抢走米迦勒之剑的人就是他!”
这一来,张鳞等人也无话可说,Z国固有观念中的冤有头债有主,虽说明知亚历克斯等人绝非对手,可也真想不出什么理由去阻止。
那男子翻翻眼睛,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笑道:“看来,梵蒂冈圣骑士本事虽然大不如前,勇气仍然值得夸赞,精神可嘉!”
麦格双眼直欲喷出火来,扬剑就要冲上去厮杀,亚历克斯一把把他拽住,强忍怒气道:“你到底是谁?”
男子咧咧嘴,仿佛有些为难“其实,我不告诉你们是有原因的,杜雷诺的事,是一个误会,我和他是多年的好友,你们也是一样,退下吧,我不想伤害你们。”
亚历克斯哪里肯听,大声重复了一遍问题。
男子耸耸肩“好吧好吧,既然你坚持。”
说着苦笑了下“我叫兰斯洛特,就是你们口中的,梵蒂冈最伟大的骑士。”
他话音刚落,麦格虎吼一声向他冲去,大剑当头就劈!
兰斯洛特一笑,随手抬剑一格,麦格手中剑已被震飞,人也倒退出好几步去!
亚历克斯抢上一步扶住麦格,双眼死盯着兰斯洛特,一字一顿道:“兰斯洛特已经死了!”
兰斯洛特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感慨“隐藏身份的最好办法,不是失踪,而是假死。”
亚历克斯当时看杜雷诺反应,早就在怀疑,此时对方直承,反而心中早有准备,愤然道:“你是主的骑士,竟然反过来帮助敌人!”
兰斯洛特摇摇头“我在元教做事,未必就是违背主的旨意,恰恰相反,我觉得正是主让我来此,给了我新生。”
“别废话!”
亚历克斯拔剑一指“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梵蒂冈的圣战士了!”
兰斯洛特瞥了他一眼,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你,说起来咱们份属同僚,你又是后辈,我不忍心下手,你们还是退下吧,让能打的来打。”
亚历克斯再不说话,往前一跃便是一剑刺出!
兰斯洛特身子一侧避开,伸出两指,已经将他剑身捏住“别急别急,这样吧,既然你这么想打架,我替你换个对手好了。”
亚历克斯用力抽剑,竟动不得分毫,怒道:“谁?”
兰斯洛特骤然后跃,轻巧的像一片树叶,半空中打了个响指“出来吧。”
只听得脚步声响,从一边侧室转出一个人来,身形高大,一头卷曲棕发,加上略显邪恶的笑容,亚历克斯一惊,失声道:“维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