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的飞行高度开始下降,驾驶员果然发现了后舱的异常情况,而且迅速采取了措施,飞机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一件一件的货物行李如同被秋风扫到的落叶一般,从直径好几米的裂口飞了出去,其中不乏因为震荡,笼子扭曲而掉出来的猫狗等宠物,那阵绝望的嚎叫声,虽然并非人类,听起来也惊心动魄!
尼克一手卡紧那钢管,一手把散碎的木板垫在身下。见韩文悦仍然没什么反应,便随手推了几块,也给他垫在身下。
韩文悦此时心中只牵挂着火精剑的“安危”
,因为自他懂事起,只见到火精剑的光芒越来越亮,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灰蒙蒙的毫无生气,那感觉,连一柄普通的钢剑都不如,一时间心中烦乱愤怒,对费尔南多简直恨之入骨!
尼克何尝不是如此,虽然说心中仍旧难以相信刚才舱壁是被魔法打穿,却也在心里把费尔南多骂了个狗血喷头,当然,也仅此而已,他身为国家公务人员,也不希望有人因此丧命。
飞机下降速度极快,气流改为向上的吸力。尼克死死抓住钢管,想要出声提醒韩文悦,刚一张嘴,一口气便堵了进去,这才想起,这时说话一定会咬到舌头,只得沉默不语。好在韩文悦甚为机灵,双手死死抓住尼克的双腿,不敢松开分毫。
此时,飞机的后半部,自那裂口开始,已经形成了一个大的吓人的空洞,龟裂的速度仍然不见丝毫减缓,假如此时有人目睹的话,一定会发现,那巨大的垂直尾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知去向了。
大约有近三分钟时间,才听到一声巨响,同时还有剧烈的震动,那震动是如此强烈,震的人五脏六腑像是翻了个个一般。尼克只觉得双眼一黑,险些就晕了过去!
韩文悦同样也被震的几近晕去,好在他半身悬空,相较尼克多少还算好一点,不过也被这一下震的半天爬不起来。
韩文悦躺在地板上休息了一会,感觉稍稍缓过些劲来,接着听到尼克发出几声呻吟声,便挣扎着起身,把尼克扶了起来“还好吧?”
尼克略略活动了下身子,感觉虽然浑身疼痛,倒不像有什么伤,便摇了摇头“看看他们两个吧。”
一提起费尔南多两人,韩文悦瞬间便火了起来,冲到前舱,见瘦高男子双手抱紧钢管,生死不知,费尔南多却刚好卡在两个大箱子中间,看样子已经晕了过去,倒应该没什么损伤。
韩文悦反手把剑拔了出来,见剑身上仍然是灰蒙蒙一片,心中又愤怒起来“拿你祭我的剑!”
尼克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死死抓住韩文悦右臂“韩先生,不要冲动啊。”
韩文悦刚才确实动了杀机,火精剑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实在是大大的扰乱了他的心智。被尼克这么一喊,才回过些神来,恨恨的把剑插回剑鞘“如果我的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一定要杀了他来祭剑!”
尼克当然不明白什么叫“剑有什么三长两短”
,心中明白他正在气头上,自然听不进什么话去,不过这段时间观察,韩文悦确实不像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只是情绪似乎不大稳定,跟费尔南多那种发疯毁机的行为比起来,他倒宁肯多和韩文悦亲近一些。
劝阻韩文悦,其实正是帮助韩文悦,尼克心里清楚,假如韩文悦真的动手杀了人,以自己的立场,绝不会放任他逍遥法外,这是原则问题,所以只要他在,他就会阻止。
“能不能确定一下我们的位置?”
尼克生怕韩文悦再发火,急忙转移话题。
韩文悦从身后的包内拿出GPS,非常幸运,并没有损坏“我们大概在扣赞伯到巴罗的中间位置。”
“找找有没有可以帮助我们离开的工具吧。”
尼克道:“飞机坠毁后,不管驾驶员是否生存,很快就会有救援队到达,以你现在的身份,不太方便。”
韩文悦吸了口气,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学着他的样子低头寻找起来。
此时,寒气已经从破裂的机尾灌了进来,两人同时感觉到了那彻骨的寒冷,确实,比起扣赞伯来说,实在是有了新的提升,如同渗进骨头缝中一样的寒冷,让人觉得似乎连血液都为之凝结一般。
那几件海豹皮衣,早就不知飞到哪儿去了。韩文悦见尼克冻的呲牙咧嘴,便想动手把费尔南多两人身上的皮衣剥下来,但念头只一转,便即忍住,在这样的地方,无论谁没了衣服,都可能意味着死亡。
满舱的散碎物件,自然也有不少衣服,只是寻常的纤维防寒服根本禁不住高空气流的撕扯,倒有一大半被扯了个粉碎,各种人造的天然的羽毛满地都是。
没有被破坏的,相对来说倒都是一些质量较好的产品,韩文悦捡起两件来甩给尼克,同时自己也套上一件“穿上这个,能暖和点。”
尼克到了此时,当然顾不上什么形象,先把一件滑雪衫套在身上,外面再穿上厚厚的防寒服,连连呵了几口气暖了暖手,又奔进“垃圾堆”
里开始寻找起来。
韩文悦则是仔细搜寻能够找到的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这同样是一份类似翻垃圾堆的工作,不得不说,高空气流实在是可怕,假如不是飞机迫降的足够及时,那么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四个人都被撕到血肉模糊。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韩文悦幸运的找到不少可供利用的东西,那是好几件防寒服、手套、鞋子,以及罐头、酒、甚至少量的水果。
尼克的运气更好,他找到一辆全履带式的雪地车,这辆车就停放在机舱最里面的位置上,外面套着帆布罩,想来应该是某个极地住民订购的,车身看起来很新。
“嘿,看看这个,我们有救了!”
尼克一边往手心呵着气,一边大声道。
韩文悦也心头松了一松“看看油表,搞不好没有油。”
尼克点头,伸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捣鼓了一会,这才探头道:“新车,油量不多,不过应该能支持十几英里,如果我们运气好,碰到散居的爱斯基摩人,就得救了。”
韩文悦沉哼了一声“如果碰不到呢?”
尼克呆了好半晌,干笑几声“不会的,你走了一路的好运,我相信会持续下去。”
韩文悦挑了挑嘴角,算是笑了下,上前重重踢了费尔南多一脚“不想冻死就快起来!”
这一脚力道极大,把费尔南多从两个箱子当中踢了出来,也亏的韩文悦心态恢复些正常,这脚只踢到他屁股上,不然的话,这一脚踢到任何位置,都有可能让他骨断筋折。
费尔南多惨嚎一声,重重跌在地上,回头看是韩文悦,呆了呆“你……我……”
韩文悦冷冷道:“不想死,就把那些东西搬着,自己爬到车上去,托你的福,飞机坠毁了!”
费尔南多吓了一跳,扭头看了看那个正往进灌冷空气的巨大裂口,不敢再言语,一瘸一拐的向车子走去。
韩文悦又以同样的方法,把瘦高男子也踢了起来,他担心火精剑的异状,自然对这两人恨之入骨,动手之际全没有早先那种容人三分的雅量了。
两人身体本就瘦弱,被震的浑身疼痛难忍,又挨了一脚,这番痛苦可想而知,却又不得不挣扎着把东西搬上车子。
等到把东西都搬上车,几人已经冻的手脚麻木。尼克强撑着下车打开舱门,却发现舱口离地面还有好一段距离,无奈所有人再次下车,找了好几根粗木板垫在舱门下,这才得以开出机舱,等到安全落地,那几根粗木也断了十之八九。
临走时,尼克原想牵几条残余的雪橇犬一起走,谁知那狗颇为凶猛,不认生人,只得作罢。
车内也有用于定位的GPS系统,不出所料,正是机头对着的方向,尼克发动车子,按路线指示向前开去。
韩文悦坐在副驾的位置,对于费尔南多两人,他也懒得再多去管了,反正外面冰天雪地,在车里尚有一线生机,自己跑出去,就完全是找死。
费尔南多两人也终于老实了下来,发生这样的事,其实费尔南多自己也颇为后悔,飞机坠毁人没死,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再说,他本身其实也不想这样做,只是心理负担太重,才发了神经,现在才后怕起来。
瘦高男子倒是一反常态,目光炯炯一脸正经,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子经过机头时,两名驾驶员探出身来大声叫嚷,不过车子隔音甚好,传到几人耳中就变成了如蚊细语,大致是在说,让几人不要向前走,救援队很快就到,向前走会死亡之类。
尼克脸颊抽动了下,没有回话,径直开车向前冲去。
按时间来算,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但这里已经在北极圈的边缘,正赶上极地的极昼现象,太阳二十四小时不落,那阳光映在雪上,刺目如盲。
尼克非常机灵,不知从哪儿找来几副墨镜,一一分给众人,因为在这样的雪地里,反射出的阳光太过强烈,看的久了会让人的眼睛失明,也就是所谓的雪盲了。
雪地中满是高大的杉树以及针叶林,密度倒算不上太大,不会阻挡车子通过,但是实在是没有半点路的样子,履带车左右颠簸,好几次几乎翻车,行进十分艰难。
车厢内温度越来越低,为了省油,车内的暖气也没有打开,几人冻的缩手缩脚,脸色铁青。韩文悦相对还稍好一些,体内真气流转,源源不绝的产生热量,但也极难抵御那刺骨的寒冷。
越往前行,“路”
越难走,由于实在太过崎岖,油耗量也在增大,大概开出十英里多些,车便抛锚了。留在车内恐怕只有冻死一途,几人收拾了必要的东西,把能穿能戴的衣物全部裹在身上,开始向前步行。
好在此时正值夏季,是极地风雪最少的时节,只是气温仍然低的令人沮丧,四人踩着松碎的积雪,每一步都极其艰难,却为了那颇为渺茫的生机向前跋涉,但他们必须这样做,向前走,也许还有生存的机会,停下来,那绝对意味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