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有钱有势好办事。
在贝尔尼尼的帮助下,不过两个小时,韩文悦、张鳞、袁穹、梁明四人已经从南京来到了这座位于Z国西北的大城市。
送他们前来的,据说是一个外资企业董事长的私人座机,这家企业在世界极有影响力,说起来未必便比本的财团差出太多。
贝尔尼尼是第一次来Z国,如果说他刚来便能有这么大的神通,韩文悦也实在不信,便在飞机上问询了几句。
贝尔尼尼当时的回答绝对引人深思,他笑道:“韩先生,假如您拥有令人羡慕的财富、权势、地位,接下来,您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韩文悦仍在思索的时候,张鳞已经道出了答案。
答案就是:长生不老。
这一点上,Z国的例子已经足够多了,秦皇汉武,俱是为Z国做出杰出贡献的皇帝,到了老年无不是开始追求长生的秘诀,以期自己的统治可以延续下去,殊不知,若以长生而论,确实是吸血鬼的拿手好戏。
当然,当一个正常人为了长生变成吸血鬼,他究竟会不会快乐,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贝尔尼尼因为时间紧迫,只得先回去,临下机时嘱咐韩文悦“韩先生,请您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也不要把它只当做是一件小事,无论如何,最迟五天后,请务必赶到英国。”
韩文悦在飞机上细细思索,此时也同意了贝尔尼尼的话,当下点头答应。贝尔尼尼留下约瑟,便重又上了飞机走了。
对于留下约瑟这件事上,韩文悦多少有些不痛快,总感觉是贝尔尼尼派人监视自己一样,不过换个角度一想,也正是这样,才证明贝尔尼尼对这件事的重视。因此这想法只在脑中转了个弯,便丢到一边去了。
两方面的事都很紧迫,韩文悦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张鳞,便跟来了,心里计较,假如是恶灵的话,那么三天的时间应该是足够。
云帆局里有急事来不了,王静娴想来,韩文悦却不敢让她来,这不同于旅游,一旦出些什么事,后果谁也担负不起。
张鳞先给孙教授打了个电话,孙教授也万万没想到几人来的这么快,当下便安排一辆车去机场接。
不过二十分钟上下,一辆中型商务车便赶到,一脸严肃的孙教授当先下车,奔到诸人面前。
张鳞伸出手同孙教授握了握,接着给他逐一介绍韩文悦等人,顺带把梁明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孙教授见来人中竟然有道士和外国人,甚至还有那个梁明,也不由得一怔,听了张鳞解释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
众人简短的客套几句,孙教授便招呼大家上车。
车上,张鳞提了些问题,孙教授却并不回答,只道:“到了老秦家再说吧。”
司机正是小古,小白生前是他的好友,因此这一路上,他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把车开的飞快,大约二十多分钟,便行到市内一座住宅区门口,门口写着:XX大学教职工宿舍区。
车在一座漂亮的乳白色楼前停下,孙教授招呼一声,众人纷纷下车,跟着他向楼上走去。
这一路上韩文悦和张鳞眼见孙教授一脸凝重,也多少猜到事情恐怕真的不简单,毕竟这几位教授都是严谨的学者,若非事情不寻常,只怕也不会找自己这些人。
秦教授家就在三楼,当下众人敲门进去,在客厅又等了快五分钟,秦教授的老伴才把他扶出来。
不过十多天不见,张鳞万万没想到秦教授会变成这个样子,脚下蹒跚不说,左手还不停得抽搐。
“中风。”
孙教授仿佛知道张鳞在想什么,苦笑道:“就在他见到那辆车那天,幸好不太严重。”
“小张,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秦教授笑了笑,看到梁明时怔了怔,点了点头,随即发现五人倒有三个不认识“这几位是……”
孙教授起身一一又介绍了一遍。
老规矩客套过之后,张鳞才道:“秦教授,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教授苦笑着取下眼镜,擦了擦“我这个人,大半辈子都在搞研究,说实话,在遇到你之前,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我是不信的,那趟回来后,总算是老婆的话,带了个护身符。”
说着,从衣领中拉出一个玉质的观音象。
正在给众人沏茶的秦太太道:“早就告诉你,就是不信邪,这下好了?那些事科学都能解释,人类早就发展到头了。”
话语虽是责怪,但其中满是关心之意,谁都听的出来。
孙教授笑道:“老秦,嫂子的话没错,挺有深度的。”
秦教授又是一阵苦笑,扭头冲老伴道:“你少说几句成不成?都让你唠叨好几天了。”
听老两口拌嘴,众人无不好笑,只有袁穹和约瑟两人没什么表示。袁穹目光正打量着屋中的摆设,脸上没什么表情;约瑟却是听不懂,傻忽忽的呆坐着。
张鳞见客厅朝阳处摆着佛龛,道:“尊夫人信佛?”
秦教授一愣,随即笑道:“是,你别说的那么客气,我听着别扭,如果你不嫌弃,叫她婶婶也就是了。”
张鳞笑着点头,经这么几句话,气氛轻松了不少。
孙教授笑了一会,这才道:“老秦,你把你那天看见的再和张鳞他们说一下。”
秦教授怔了下,仿佛心有余悸般闭了闭眼,这才开始讲述起来。
从戈壁回来和张鳞两人刚刚分手不久,秦教授和孙教授等人就被校方通知车子出了事,交通队要去确认一下。
当时几人都意识到,一定是小白遭了不测。
虽然众人事发时都怪他不讲义气,但当时心里仍然一阵紧张,车子是小事,人千万不要出问题才好。
现实往往事与愿违,到达交警队后,几人才知道,当天小白和众人分开大约一个小时,车子便撞上了路边的一座石质小山。
那一带原本极其荒凉,甚至于还没有象样的公路,而且戈壁滩上成规模的石质山峰相当少,那一座小山极其突兀的耸立在路边,可以说小白驾车撞了上去,本身就是一个难以解释的巧合了。
经调查,小白的车当时是以近乎180公里的时速撞到山上,驾驶员当即死亡,车几乎被撞成正方形,当场变为废铁,但并没有发生爆炸。
虽然说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孙教授几人看到现场照片,仍禁不住脸上变色,钱教授更是手抚胸口,颤抖着从衣袋中掏出药来吃下几颗,这才平静下来。
用孙教授的话说,那样的情景人一生中见过一次就足够多了。
由于剧烈的撞击,断裂的方向盘从小白的胸腹处插了进去,流出的鲜血把驾驶室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染的通红,而他的头,那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头了,被破裂的前挡风玻璃划的血肉模糊,甚至于半个脑袋几乎被削下,大脑有一部分露了出来,“流淌”
在车窗缝处。
应该说秦教授不愧有教授的称号,他的描述相当生动,听的韩文悦和张鳞浑身不自在,竟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袁穹和梁明倒没什么表示,约瑟干脆听不懂,仍然是一副傻忽忽的样子。
秦太太插话道:“你也真是,这事约略提一下就是了,还非得说的那么清楚,听的人怪恶心的。”
秦教授深吸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别介意,实在是那照片的印象太深了,再说小白始终也是我们的学生,说起这件事来,我们多少也有些责任,而且我这人的毛病就是说什么爱往细了说。”
韩文悦急忙道:“没什么,请您继续。”
秦教授感激的望了韩文悦一眼,这才继续道:“接下来自然是警察的盘问,老孙一口咬定是当时小白忽然觉得当时不舒服,要自己先回去的,还坚持不让人送。好在我们几个老家伙平素为人还算不错,而且调查也显示这是一起很明显的交通事故,否则当时一分开盘问,肯定马上露底。”
孙教授苦笑道:“没办法,非常情况非常对待,总不能说咱们见了鬼,小白吓跑了,路上出了事吧?”
张鳞在律师事务所实习,平常过手的案子着实不少,也深明这话留三分的道理,越是安排的巧妙,越容易被找出破绽来,还不如干脆打马虎眼,说的含含糊糊,大不了到时双眼一瞪,就说不知道完事。当然了,前提是不做亏心事。
秦教授叹了口气,接着道:“接下来好几天,我们老哥几个连同小古都没什么精神,直到老郑出差,大家分别忙起来,才把这事渐渐忘了。”
韩文悦和张鳞都知道快到关键了,也不说话,静待秦教授往下说。
果然,秦教授道:“那天,后来听老钱说起来,才知道是小白的头七,那天正好别的大学送来一个据说是东汉时期的矛,托我鉴定,因为时间比较紧,我就在学校里多呆了会,大概快12点的时候才从学校出来,准备回家。”
“学校门口是一条小街,不大好拦到车,我就打算拐到大路上再说。”
秦教授深吸了口气,似乎正在竭力压制心中的恐惧,手却又开始抖动起来“刚拐过街角,我就看见前边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好象正是考古系那辆,因为我对学校那两辆车实在是太过熟悉,当时也没多想,就走过去看了一眼。”
“会不会是看错了?”
张鳞插话道:“那两辆车不是一模一样吗?”
“我开始时是认为大概司机开着车出来乱晃,假如正好被我逮到,倒能送我一程,走近才发现,那车的牌照,和出车祸那辆是一样的!”
说这话时,秦教授浑身颤抖,大口喘着气,接过孙教授帮忙点着的一支烟,下死力吸了一口。
“我当时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吓得只知道跑,偏偏时候太晚,那街上连一个人也没有,路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熄了。”
秦教授声音中带着颤音,从阳台上照进的阳光极为充足,竟似不能融化他的恐惧一般。
听到这儿,韩文悦和张鳞对望了一眼,脑中同时泛起一个词: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