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赵知秋终于提出,要回原先的家去看看。
虽然小林和真田翔极为不舍,不过真田诚还是答应了,赵知秋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更何况他的母亲就葬在原先的那个小村庄。
真田千惠倒再没有失魂落魄的表现,似乎很平静,这让真田翔大为奇怪。
赵知秋最后才说明实情,他只是回去看下母亲,大概几天时间就回来,这才让小林等人松了口气。
真田诚仍然有些不放心,不忘叮嘱一句,早点回来。
当晚真田家又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圆”
饭,饭后真田诚和赵知秋又谈了许久,直到凌晨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清早,赵知秋就起床收拾好了东西,他不大喜欢那种送别时的情景,打算一个人静静的上路。
他每次的行李都不多,这次仍和上次几乎一样,不可缺的是铁制的水壶和武士刀,只不过刀换成了菊一文字,真田诚认为,赵知秋要做的事毕竟危险性太大,有利器防身是必要的,只可惜这是他作为武者的认识,实际上,菊一文字的杀伤力绝对比不上手枪。
真田一家生活极有规律,虽然早晨很早起床,时间方面也是规规矩矩的。不出赵知秋所料,出门时,大院里仍旧一片寂静。
赵知秋轻轻打开门,再轻轻关上,这才向停在街拐角的车走去。
“又想偷偷溜走吗?”
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赵知秋一怔,他头一次被人接近没有察觉的,不过这声音实在熟悉。
身后响起脚步声,那人很快赶到他前面“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赵知秋淡淡的道:“天太早了,回去休息吧。”
绕过她继续前行。
来者正是背着旅行包的真田千惠,见赵知秋言语冷淡,也不生气,伸手拉住他衣服“三天前,我说我做了个决定,你想知道吗?现在告诉你。”
当自己走出门时,赵知秋的身份便继续做回那个冷酷的、执着的赵知秋了,虽然他很想冷淡的摆脱千惠,但看到她那如花般清纯可爱的面容时,仍然不自觉得问了句“什么?”
“无论你到哪里去,我都会一直跟着你。”
说这句话时,初升的阳光映得千惠的脸红扑扑的。
赵知秋呆了呆,随即道:“胡闹,快回去。”
“不!”
千惠执拗的双手圈住赵知秋的右臂。
赵知秋怔了半晌,也实在硬不起心肠来,深吸口气,道:“你知不知道,跟着我,就意味着危险?”
“我不怕。”
千惠扬起脸,注视着赵知秋“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赵知秋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感动,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用力甩开千惠的手,大步走到车边,用遥控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
另一边车门响了下,接着千惠拉开车门,坐进车内。
赵知秋大感无奈,皱眉道:“你要怎么样才肯回去?”
千惠把安全带绑好,这才道:“除非我死了。”
赵知秋忽然想起塔中的惨事,厌恶的一挥手“随便你吧,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是!”
千惠微笑着答应道。
赵知秋再不说话,发动车子移出停车位,向前开去。
车子刚刚从街角处消失,真田道场的大门便打开来,真田诚三人站在门前。
真田翔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道:“父亲,你既然一早就猜到千惠会这么做,干嘛不阻止?”
真田诚把双手笼在袖中,叹了口气“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再说,你其实也是赞成的吧?”
真田翔笑了两声,这才道:“不过照您说的,小秋做的事太危险了,千惠一个女孩子,别出什么事才好。”
小林插话道:“小秋很有本事,未必会出什么危险。”
“那也不一定。”
真田诚皱皱眉“小秋现在的功夫,已经有我盛年的水平了,不过距他父亲当年,还是差的远,以建国兄当年那身手都出了事,更别说小秋了。”
这话真田诚说过不只一次,此时旧话重提,仍然让小林二人黯然无语。
真田诚顿了顿,又道:“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件事只怕和政府有联系,那样的话,就算武功再高,也没什么意义,血肉之躯和钢铁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他这么一说,小林和真田翔更是沮丧,毕竟武功再高,也敌不过手枪。
如此三人间又静了好一会,真田诚才道:“说起来这父子两人都是一个脾性,不愿意让人帮忙,建国兄是这样,小秋也是这样。”
小林道:“我觉得他们都是怕给别人找麻烦,或许是对头太厉害的缘故。”
“自然是这样没错,但如果我真田诚怕事,还有什么资格同人家作朋友?”
真田诚显然对当年赵建国的作法非常不满,时至今日说起来仍然满脸怒气“朋友有难的时候不帮忙,还算什么朋友?”
其实当时赵建国的想法,小林和真田翔倒都能理解,赵建国身为当事人,自然脱不了干系,把赵知秋托付给真田诚后,自己的生死也就不大放在心上了;真田诚却是拉家带口一大帮,两人一同赴难,倒也称的上是一段佳话,只是三个孩子便都成了孤儿,能不能平安长大,还是个问题。
话谈到这里,三人也都感觉没什么可说,站在门前愣了好一会,便都散去,各忙各的了。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还没什么车辆,因此以赵知秋那破烂驾驶技术,倒也行的快捷稳当,等到上班时间快到时,车子已经出了城市。
汽车是霓虹国本土生产的高档车,可能还做过些改装,延续了霓虹国车一贯的高操作性,时间不长,赵知秋便熟悉了不少。
真田千惠倒是兴致勃勃,一路上精神不减,时而赞叹时而拍手,只可惜赵知秋一概视而不见,她也不以为意。
如此一白天平静过去,到了近傍晚的时候,两人在一座名叫八云的小城停下。
经过一天的劳顿,两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就连一直兴奋的真田千惠都掩饰不住神色间的憔悴,匆匆找了间中型宾馆便住了下来。
办理住宿登记时,千惠自告奋勇的去了,赵知秋自然也由得她。
递上两人证件之后,千惠用近乎蚊子般的声音道:“一间双人房。”
负责接待的女孩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非常利索的办好手续,末了还来一句“祝两位新婚愉快。”
直把千惠的脸羞得通红。
赵知秋一直站在远处,对真田千惠做的手脚毫不知情,等到踏入房门才不由得一愣,问道:“怎么租了一间房?”
“最近客人多,听说已经住满了,只有这一间。”
千惠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
赵知秋也没有多想,他也实在是太累了,略略收拾了下,便招呼千惠下楼吃晚饭。
浴室自然只有一间,赵知秋让千惠先用,自己打开电视机。
关于筑地鱼市火灾的报道,重点显然转到了鱼市管理方面,似乎是跟犬山扯不上什么关系了,赵知秋心里感觉一轻,这件事总算是彻底解决了。
不知因为什么,真田千惠洗澡的时间竟然长达一个多小时,直到赵知秋百无聊赖的把那些赚人眼泪的日剧换到第四部时,才从浴室出来。
沐浴后的千惠在灯光下竟然比起白天还要美丽,身上穿着一件大衬衫,下摆只够勉强遮住臀部,露出两条漂亮的腿。
赵知秋只看了一眼,便禁不住一阵心跳,急忙移开目光“洗好了?”
“嗯。”
千惠应了一声,伸手撩了撩仍然有些潮湿的头发,红着脸道:“你去洗吧。”
赵知秋再不敢看她一眼,跳起身奔进浴室。
他洗澡甚快,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电视已经关上,房间内只亮起两盏台灯,散发出蒙胧的粉色光芒,真田千惠已经睡下,因为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身上只盖着一条薄毯,两腿露在被外,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白光。
赵知秋心中一阵狂跳,不敢再看,想要帮她把被子向下拉一拉,又觉得不大合适,索性躺在自己的床上,抱着刀睡觉。
其实千惠根本没有睡着,在札晃上学时,曾听一班女同学讲起这些,当时只觉得好奇害羞,她原本家教就甚严,接触这些两性之间的事很少,只是霓虹国社会太过开放,倒也大约知道些,再听同学们讲的绘声绘色,平时偶有胡思乱想时,对象也自然是赵知秋,等到这次赵知秋回来,她才想起同学们所说的,想要留下他,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诱惑男人的事真田千惠确实是第一次做,虽然说效果还算不错,只可惜赵知秋心思全没放在这上面。
听见身后响动,千惠知道赵知秋已经从浴室出来,心跳不由得加快,双颊也变得滚烫。接着似乎是一阵翻动东西的声音,然后便静了下来。
等了好一阵,房里都没有动静,千惠忍不住偷偷睁开眼,转头一看,赵知秋抱着柄刀,早已睡得沉了,心里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心里想了想,要做就索性大胆一点,于是干脆翻了个身,口中仿佛梦呓般发出几声,把那薄被掀到地上,此时的姿势,就变得更加诱人了。
旁边的床响了几声,赵知秋果然有了动作,千惠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只觉得心脏快要破体而出一般。
此时不用睁眼,她也能感觉到赵知秋就站在床边,正当她期待他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时,却感觉身上一暧,那薄被重新盖在身上,旁边床又响了几声,显然是赵知秋重新又回到床上睡觉了。
真田千惠微微睁开眼睛,赵知秋果然又睡了过去,心里一阵气苦,只想把那被子再踢下去,但又想到赵知秋也累的很了,还要起床给自己盖被子,气恼间又感觉一阵温暖,痴痴的望着熟睡的赵知秋,不知什么时候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路时,赵知秋只淡淡的说了句“晚上睡觉小心着凉。”
便没了下文,让真田千惠又是好一阵脸红,不过心里也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赵知秋对自己只有兄妹之情?
之后的几天,每逢住宿登记的时候,总是赵知秋亲自去,因此真田千惠的小心眼也再没有施展的余地,弄得她又是羞愧又是疑惑,早先的兴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