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悦吊着的心放下一半,这怪人虽然只出手一次,熟悉Z国武术的自己基本可以看出他的实力强的深不可测,像他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面子比生命还重要,既然他说不出手,那么赵知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赵知秋刚才表现出的实力恐怕比自己也差不了太多。
那人脚下未动,身形连晃,三段平刺接连落空。“嘿!速度不错,但招数过于死板,内力太差!”
那人根本不在乎这种程度的攻击,闪躲之余,竟然还有闲暇说话,语气就象老师教导学生一样。
赵知秋眼见连刺被对方避过,手腕一转,已经刺出的刀锋横切而出。
那人又是轻“咦”
一声,上身一仰避过划来的刀锋,口中笑道:“懂得随机应变,不错,不过你刚才那一刀力量已竭,单以手腕的力量改为横砍对敌时毫无威胁。”
此时赵知秋已经攻出七、八刀了,刀法越来越凌厉,只可惜那人竟然还是连位置都没有移动一下。
韩文悦在一旁又是吃惊又是担忧,内心隐隐还有一丝渴望。吃惊的是赵知秋表现出的实力竟然并不在自己之下,担忧的则是这怪人武功当真了得,只要他一出手恐怕赵知秋就得命丧当场。不知怎得,自己竟然有些渴望和这怪人交手,要知学武之人,几乎没几个不喜欢和高手切磋的,越是和高手过招,对自己的修为越是有益。
正出神间,只听那人叫道:“喂,俊小子,你也来!老夫很久没活动这把老骨头了,难得遇到你们,倒也不虚此行!”
韩文悦一愣,自己怎么越来越喜欢发呆了?不过对方这句话倒确实挺合自己胃口,向着场中一拱手,掌中火精剑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战意似的,连震之下,发出嗡嗡颤音。韩文悦向前一跃,连人带剑向那人冲去,火精剑的光芒在空中留下一道淡金色的光轨。
韩文悦心里清楚,这怪人武功之高恐怕是自己生平仅见,况且眼前这二十几个人的性命也握在他手里,只希望自己和赵知秋以全力制住他,那这些人才有一线生机,虽然心里清楚这几乎没有可能,但有希望总好过没有。而其实韩文悦潜意识中总觉得这怪人不是坏人,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想到这里,韩文悦再不迟疑,身在半空,剑尖连刺,发出哧哧声响。
那人笑道:“嗯,内力不弱,轻功也还说的过去,不错不错。”
袍袖一摆,韩文悦发出的剑气已被这一拂之势化解。而还在半空的韩文悦却感到一阵劲风迎面扑来,自己身形一滞,硬生生被截了下来。刚一落地,双脚猛的一顿,向前窜出,手中火精剑连摆,已将那人上下左右躲避路线全部封住,正是他练的最熟的一套回风拂柳剑法。
这套剑法前几剑意在迷惑对手向后退避,一旦抢得先手,则后边的剑招如微风拂柳般连绵不绝,此时那怪人只闪避不还手,用这套剑法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谁知那怪人长笑一声,竟生生从两剑当中穿出,要知道Z国武术最重招式的连贯,韩文悦前后两剑相隔至多不过十几微秒的时间,这怪人竟然不选择后退,单靠身法就脱出韩文悦的快剑,这份见识与超绝的轻功着实骇人。
韩文悦只觉得人影一闪,那怪人已从剑光中穿出,他不禁一怔,准备好的后招便无从用起。身边一道刀光闪过,原来是赵知秋看准那人落点,一记横斩扫了过去。
这刀又快又狠,又是算准了那人落点,根本避无可避。韩文悦心里又是一叹:这年轻人战斗预感之强,确实罕见!隐隐却又有一点为那怪人担忧。
那怪人身形还没落地,曲指一弹,‘叮’的一声响,赵知秋手中武士刀脱手飞出,而那人也借一弹之力倒飞出几米之外。
这一弹真称的上是惊世骇俗,韩文悦心里又是一阵震动:仅以指力弹飞锋利的刀,恐怕这人的金刚指力也是炉火纯青了,单以武功而论,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是他的对手。
而此时的赵知秋却是仍如往昔般冷静,默默的甩甩被震麻的手,径直走到一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刀,空中虚劈一记,再次摆出了双手执刀的架势。那人哈哈一笑:“你等二人配合,倒也不好应付,老夫禁不住一时技痒,弹飞了你的刀。”
韩文悦左手捏剑诀,双腿微曲,火精剑向前斜指,和赵知秋呈犄角之势对着那人。
那人笑道:“再来,不必和老夫客气。”
韩文悦对着不远处的赵知秋眨了眨眼睛,后者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那人,竟是目不斜视。韩文悦暗叹一声,双腿一顿,疾跃而出,手中火精剑连摆,几道金光向那人当头罩下。
那人嘿的一笑,身子微倾,似乎要象刚才那样从剑光中跃出。韩文悦大感无奈,连着换了两种剑法,竟然还能被他看出破绽,这样怎么打?
忽听那人又是轻“咦”
一声,身边猛的闪起一道刀光,赵知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冲到近前,一刀劈出,正是那人身子倾斜的方向,假如此时那人跃起,无异于将身体自己凑到刀口上。
韩文悦此时也是精神一振,身形一矮,火精剑自下而上斜削而出,攻向那人左臂,一时间韩文悦竟然忘了那人会金刚指力,等到剑已递出,才想起这回事,不禁又是一阵无奈。
那人这次却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背着双手,尤如在炫耀轻功,已经倾斜的身体忽然间向后闪出三米。
韩文悦本来就要逼着他后退,脚下加劲,身子平平向前飞出,剑尖一偏,向那人右臂刺去。那人向左侧一动,谁知赵知秋脚下一点也不比韩文悦慢,竟如如影随形一般,忽的又是一刀!
那人长眉一扬,也不见如何用力,身子倒翻而出,一剑一刀再次落空。
而在本等众人眼中,此时的格斗就象是在看电影!那怪人背着手,不停的做出违背力学原理的纵跃,韩文悦却也不比他差,在身后不停追赶,两人一跳就是近十米,在场中打着转。
赵知秋却显然不大善于跳跃,但地面的移动速度却是很快,如果现在有人注意的话,就会发现,他每向前疾冲一段,沙地上隔两米就会有一个坑。
但现在最显眼的就是韩文悦和那怪人。这种情景在本等西方人眼里也确实只有在电影里见过。众人现在不但想法一致,动作也是一致,张着能吞下鸡蛋的嘴。就连原本满脸怨毒的巴哈,此时也被惊叹的表情所代替。
韩文悦却是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自己功力已经催到极致,剑尖总是离那人就几寸的距离。赵知秋的配合确实已经做到最好了,甚至可以说,虽然算不上天衣无缝,但也相差不远,更何况自己两人都不是庸手,居然还是拿这人毫无办法。而且这人根本就是逗他们两人玩,每次跃起都是面对着自己倒跃而出,意态潇洒,从容不迫,对方到现在一招都不用出,光是轻功就让自己两人吃不消了。
赵知秋体力也到了极限,毕竟他不久前才因为脱水晕倒。月光下他的额头上满是亮晶晶的汗珠,虽然他的刀几乎每次都如未卜先知般出现在那人的落脚处,但也每次都是擦着那人衣角而过。
再次一刀斩出,眼前人影一晃,那人又一次跃上半空。身旁紧跟着一道劲风掠过,不用看也知道是韩文悦又跟了上去。赵知秋转身,直接向那人落脚处奔去,单以速度来说,他并不亚于韩文悦。
那人身在半空,忽的笑道:“俊小子,这剑再向右偏点岂不更好?你的剑法是用来做什么的?跑江湖摆把式不成?光样子好看有什么用?”
韩文悦心里老大不服气,少年时自己曾获过数届武术比赛优胜奖,连两位师傅都夸自己动作标准,谁知道今天竟被说的一钱不值。
地面上的赵知秋忽然自下而上撩起一刀,正是那人下落的一瞬间,这一刀倒大出那人意料之外,长臂向下一探,伸出两指捏住刀的两面,就如附在刀上的一片叶子般轻巧,借刀势翻转到赵知秋身后。
赵知秋体力明显已经透支,此时韩文悦也已落地,站在赵知秋身旁大口的喘着气,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一时间,三人又成了对峙状态。
那人从始至终都是一脸轻松,此时也不例外,背着双手,向韩文悦道:“喂,俊小子,你的剑法倒也算是中规中矩,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韩文悦长出了几口气,反握剑柄抱拳回答:“晚辈韩文悦,是武当派道真子门下。”
这怪人说话怪腔怪调,韩文悦只好依样画葫芦,语气完全是从电影和小说里照搬来的,省的对方又纠缠不清。
那人手拈长须沉吟道:“武当派?没听说过。”
韩文悦就是再有涵养也不禁大是气恼,武当自元朝末年由不世出的武林奇人张三丰创派以来,声势日隆,到了明初,武当派高手层出不穷,已和少林并驾齐驱,被称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正派的领袖。这样一个声势显赫的名门大派,就连平常人都少有人不知道,对方如此修为的一个武林高手,竟然说没听说过?!
那人忽然沉吟了一下,表情再次变的极为复杂,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下子,倒看的韩文悦如坠入云里雾里,原本的恼怒也被好奇所代替。
那人袍袖一甩,又回复了一开始那洒脱的样子,笑道:“年纪轻轻能有如此出众的武功,想来你的师傅应该也是一位武林高手,老夫本想收你为徒,不过君子不夺人之美,老夫虽然算不上君子,倒也称得上是个真小人,也罢。”
韩文悦一愣,翻过来倒过去闹了半天是想收自己为徒,不过称赞自己师傅的话倒是简洁明了,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得微躬身施了一礼。
那人一笑,又冲着赵知秋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赵知秋。”
赵知秋冷冷的回答。
那人点头,又道:“快过来行拜师礼。”
韩文悦又是一愣,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次连赵知秋都愕然,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那人见迟迟得不到回答,眉毛一扬:“怎么?不愿意?小子,你可知当年有多少青年才俊争抢着想拜入老夫门下?”
赵知秋脸色有些苍白,他的身体刚刚恢复,又经历方才一场激烈的打斗,明显有些虚弱,不过语气仍然冰冷:“不知道。”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随即又笑道:“当年老夫叱咤风云,江湖上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如今见你资质还算不错,只要拜老夫为师,不出5年,江湖上能胜你之人,屈指可数。”
“没兴趣。”
赵知秋回答。
那人脸一沉,喝道:“小子,老夫要收你为徒是看的起你,你不要不识抬举,惹恼了老夫,你可知有什么后果?”
一旁的韩文悦清楚的听到赵知秋再一次说出“不知道。”
三个字的时候就知道要糟,果然,赵知秋最后一个字一出口,那人身影就消失了,而就在同一时间,赵知秋猛的踏前一步,已经插回刀鞘的刀忽然向前斜斩而出,众人眼中只看到一道雪亮的弧光闪过。
“拔刀术!”
这是韩文悦脑中猛然闪过的一个字眼。没错,正是拔刀术,这种几乎可以称之为异类的刀术始创于古代霓虹国,也有部分学者考证认为是从Z国春秋战国时代的拔剑术转化而来。当然,这种学术上的争论时时都在上演,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种刀法确实有着极大的杀伤力,同时速度也极为惊人。最早使用这种刀法时必须用比普通刀长的多的大刀,利用霓虹国刀独特的弯度,出鞘时产生的磨擦能够瞬间提高斩击的速度,而刀身长也使得刀尖部分的力度大的多,攻击方式则多采用横斩或斜斩,面积大,角度也刁钻,但是,使用时对于体力的消耗及种种不便也应运而生,直到霓虹国战国末年,发展出为后世拔刀术奠定基础的居合术,比起早先的为实战服务的拔刀术,居合术在一对一较量时更占优势。
赵知秋这刀比刚才的无论哪刀都要快出许多,可惜那人比他更快,也不知他怎么闪过迎面斩来的一刀,人影一晃,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赵知秋的面前了。
实际上赵知秋现在能站着已经是不容易了,经过一番打斗后,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真的是摇摇欲坠了,这几乎用尽他最后一丝气力的一刀在他看来真的是势在必得,那人身形一动,他就已经感觉到对方从自己的正面冲了过来,这种提前预知对手行动的感觉也许能够归结于战斗预感,而这种预感不知救过他自己多少次。
这次是例外,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
赵知秋刀挥出后就察觉到,这刀落空了。对方不是向自己想象的那样由于惯性撞到刀锋上来,而是象鬼一样猛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于他是在自己挥刀前还是挥出后冲过来的都无法确定。那人的移动速度竟然已经达到了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步!紧跟着脖子一紧,身体已经被那人提离了地面。
韩文悦大惊,也来不及说话,手腕一转,火精剑向那人腰部疾刺。
那人看也不看,左手提着赵知秋,右手袍袖一拂,韩文悦感觉就象面前忽然刮起台风,已经递出的剑尖一顿,胸口也象被打桩机砸到一样,整个人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出快十米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拂可和刚才那下大不相同。
“老……老先生。”
韩文悦手抚着前胸,声音也变的嘶哑,很明显的受了伤“请……请手下留情。”
一边的本等人除了张大嘴瞪大眼注视着场上的情况,什么也做不了,他们都清楚眼前的这场博斗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能力。只有杰克曾悄悄的扣了扣自动步枪的扳机,发现根本没有作用的时候,抽出军刀想上前偷袭,结果被身旁的泰格拦住了。其实杰克心里也明白,他这点功夫和那人根本就是天与地的差别,连韩文悦都灰头土脸,自己更别提了,只不过赵知秋刚刚在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如今自己放手不管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回答韩文悦还是对赵知秋表示自己的恼怒,冲着现在比他自己还要‘高’出一头的赵知秋道:“小子,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拜老夫为师?”
赵知秋以冷冷的目光回答了他,事实上,现在的赵知秋几乎连刀都握不住了。这只如生铁铸就的手正在将他的生命从身体里抽离。
那人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好!”
左手正要握紧的时候,他怔了一下。表情又复杂了起来,一时间,这位曾经大名鼎鼎的清心散人袁穹竟然第一次犹豫了。
就在韩文悦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再次援救赵知秋的时候,那人手一松,赵知秋已经瘫坐在地上。韩文悦松了口气,这人喜怒无常,倒也真称得上疯子二字。
那人长叹一声,俯下身子在边喘气边咳嗽的赵知秋背上拍了拍,赵知秋立刻感到背后一股热流传来,极度虚弱的身体竟然恢复了不少体力,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极为复杂的盯着那人。
那人微微一笑,身形又是一晃,眨眼间已经出现在韩文悦背后,伸手在韩文悦背上又拍了一掌,韩文悦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你!你怎么能这样?”
本虽然心中害怕,还是禁不住用汉语喊了出来“他已经受伤了,你还这样做,这不是一个绅士……不,不是一个男人所为!”
韩文悦急忙对本摆了摆手,这人行事根本不按常理,万一他对本叔叔不利,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自己清楚这一掌实在是帮自己的忙,刚刚那一拂已经让自己受了内伤,这一掌把淤血逼了出来,省了不少事。
好在对方似乎毫不在意,而本也知趣的闭上了嘴。韩文悦再次抱拳施礼:“多谢您了。”
那人一摆手:“刚刚老夫恼怒之下出手重了些,你这礼还是免了吧,倒希望你不要记恨老夫才好。”
韩文悦的性格本就宽容,更何况这人的洒脱也给他留下了好感,急忙又是抱拳一礼:“哪里,您言重了。”
那人又是一笑:“此次本是有人托我取你们性命,无奈老夫实在对你二人下不了手,罢了罢了。”
说着手一扬,六只黄色纸鹤分别飞向韩文悦和赵知秋。“如你二人有事需要老夫帮忙,就放出符纸鹤,当然,最好是你们想要拜师之时。”
韩文悦大喜,急忙伸手接下,这种符咒早已失传,虽然随着行动电话和电脑网络的普及,这种符基本上再没有什么作用,但喜欢研究道术的韩文悦还是欣喜异常。赵知秋则是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住。
韩文悦再次抱拳。“您可以放了这些中符的人吗?”
虽然韩文悦心里清楚这些人就算活下来也会象木头一样度过自己的一生,但活着总比死了好吧?
那人皱皱眉:“俊小子,他们是生是死与你有何干系?”
韩文悦一愣,这个问题倒真是不好回答,这人一定是从下符的时候就跟在这群阿拉伯勇士身后了,总不能回答是朋友吧?想了想才道:“这些人是我的……同志,虽然初次见面,但晚辈实在不能不管他们。”
那人也是一愣,随即连连摆手:“也罢,你说放就放,就当是老夫的见面礼好了。”
只见那人右手竖掌,左手掐诀,口中不知道低声念着什么,周围围着的阿拉伯勇士开始陆续倒下,韩文悦则能看到如点星般的绿光从中符者的眉心飞出。
不远处的巴哈看着一个个兄弟倒下,心里焦急,正要喊叫。韩文悦这次可小心的多,万一这家伙再坏了事情可就真的没法收场了,急忙向他打了个手势。巴哈也不是笨蛋,生生把几乎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一会工夫,接连不断飞出的绿光已经在那人胸前一尺处聚成一个篮球大小的绿色光球,外面一圈也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阿拉伯人,而那人的脸色竟然也凝重起来,口中喝道:“散!”
,韩文悦竖起耳朵听,也只是听到最后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