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夫,你怎么才回来!”刚一回营寨,一个士兵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发生生么事了?”与裴毅对看一眼,乾木木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了。士兵并未直接说出来,而是她身边耳语一番。
“快走!”乾木木只说了这两个字便急匆匆的往钟离落的营帐跑去,身后的裴毅也慌忙跟上,途中,乾木木还因为太过急躁,跑的太快而撞倒了两个士兵。
众人一头雾水,素来温和有礼的穆木大夫怎么突然变这样,这样着急往将军的营帐跑去,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军中已经开始流言四起,说是钟离落不行了,即便是武将军几次辟谣,说钟离将军没事,甚至还大发雷霆鞭笞了几个乱嚼舌根的士兵,可还是未能止住这流言。
武将军虽然偶尔暴躁了些,但也只是针对敌人,他对自己人还是相当好的,他这一奇怪的举动也更是增加了旁人的怀疑,更何况,穆大夫自从进了钟离将军的营帐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连瞎子都看出来一定出事了!
“你喝酒了?”可此时谣言的主角却是半闭双目躺在榻上,用了重新调制的药之后已经好了一些,一直不退的烧也退了,说话也没那么虚弱了。
乾木木自然是不担心他的伤,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给对方制造假象,让他们以为诡计得逞,钟离落的大限到了。
“嗯?嗯。”先是疑惑他这个半步不能动的家伙怎么知道,可随即又明白了,一定是闻到酒味了,喝的不多,心却是舒畅了不少,微醺的脸颊泛着好看的桃粉。有了些许醉意,她也顾不上什么,在一旁的椅子上倚靠着,手掌轻托这下颌,止不住的倦意袭来,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终于是阖上了。
无声的笑了笑,看来这女人是醉了,居然连话都懒得回答了,钟离落看了她一眼,见她脑袋一搭一搭的,似乎是要睡过去了。
真是……半点儿防备都没有!这里全是男子,她居然如此放心大胆的睡着了。绯红的脸颊透过白皙的肌肤,很好看,即便是男装,也丝毫不影响。不过,似乎是哪里不太一样了。他皱了皱眉,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看她唇角浅浅的弧度,似乎是在笑,不是那种敷衍虚伪。这种感觉他再明白不过,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他此时脸上那苦涩而又温和的笑意早已变了味。
一时间,他当真好奇了起来,究竟是谁请她去喝酒的,竟然还能有这番效果。
正出神,冥一却突然走了进来,钟离落稍稍蹙眉,心中嗤笑一声,自己也大意了,有人进来了居然毫无察觉,此人若是北日铮的话,只怕自己已经真的没命了。
“扶她睡下吧。”他淡淡的吩咐道。在他的床侧早已用屏风隔了一小块位置出来,放了一张软榻,乾木木是这场戏必不可少的角色,所以只能委屈她在这里歇息了。他如今重伤在身,这种事也只能让冥一来做。
“是。”冥一点头,动作利落的将早已睡过去的乾木木扶到了软榻之上,似乎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睡梦中的乾木木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哆嗦了一下。
“对了,那虎皮制的披风不是已经拿回来了么,给她盖上吧。”沉默了片刻钟离落忽然记起这茬儿,就当是给她一个惊喜吧。
“是。”不到片刻,冥一便将披风取来盖在了她的身上,果然,只见她舒服的用脸颊蹭了蹭虎毛。剩余的虎皮还做了一副手套,也一同放在了枕边,一睁眼便可看到。
“冥一。”钟离落出神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神色也恢复如常。
“将军有何事?”冥一恭敬的立在一旁,随时等待吩咐。
“今夜,至关重要,一定要守好。”虽然营帐周围已经守卫森严了,但对方若是什么高手的话,不一定能够防得住,如今他自己相隔废人一般,只能靠冥一了。
“是!将军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王爷他们可又消息传来?”钟离落点点头,又问道。
“王爷他们已经在路上了,这几日都在尽快赶路,相信很快就能达到了。”昨日才收到传信,但因为钟离落昨日一直在昏睡,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个言苍锋可有什么动静?”他问,早就让冥一盯好这个人,虽然是乾木木的兄长,但毕竟,连乾木木的身份都是个迷,所以他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相信。
“没有,他这几日几乎都是待在营帐里不曾出门,只是中间让人寻了几本书。”他也在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个人,可着实找不出什么异常,就连看的书也不过是些常见的兵书罢了。
“行了,你出去吧。”钟离落摆了摆手,似乎是有些疲惫,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冥一躬身退了出去。
睡梦中的乾木木并不安稳,没过多久便开始呓语不断,梦境中,她又来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地方,还是那个美丽的庭院,四周遍布花草,芬芳四溢,沁人心脾。那个美丽的女子身边多了一个孩子,七八岁光景,粉雕玉琢般的精致可爱,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上去有些莫名的熟悉,两人亲热的说笑着,无比的和谐,让人不忍上前破坏。
可画面却突然跳转,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威仪的男子暴躁的大吼大叫,一把扯住了那个美丽女子的头发,将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男子不解气的从身边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刀便向那女人砍去!
“不要!”乾木木惊呼一声,心中狠狠一痛,想上前制止,可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只剩满目无助的看着那个女人!
可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那个女人冲着她温柔一笑……
“不要!不要!住手……”她不断的挥舞着双手,想要救她,可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腹部被利刃刺穿,流出汩汩的鲜血,空气中似乎也弥漫起淡淡的桂花香气。
钟离落被她的叫声惊了一下,只听得她凄厉的惨叫之声,却因隔着屏风看不清到底发生何事,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到屏风旁,却只见她满脸泪痕,陷入梦靥无法醒来,只是双手不停的挥舞,大叫。
“穆木!穆木,你醒醒!”钟离落在她枕边唤了几声,却仍旧不见她醒来,急得伸手去拍她的脸颊。
“穆木!”
“不要!”乾木木一把擒住了钟离落的手,死死的握着,似乎这样便能阻止梦中的惨剧。
用力之大,让钟离落都有些吃不住,猛然想起这个女人是会武功的,他这才释然,却也舍不得睁开,只是任由她紧握着。
两人较了半天的劲,乾木木终于幽幽转醒,迷茫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钟离落。
“你再不放手,我的手腕就要被你捏断了。”见她半晌都没回过神来,钟离落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和额头上密布的汗珠,打趣着说道。
这才反应过来的乾木木连忙松开了手,酒也醒了。
“梦见什么了,这么可怕,瞧你,脸都哭花了。”钟离落温和的看着她。
“我……”乾木木有些迷茫,刚准备开口,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想不起来了,明明如此清晰的感受,为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懊恼的捶着自己的脑袋。
“发生什么事了?”钟离落连忙制止住她的动作。
“为什么记不起来了?有一个女人,很熟悉……”可是除了这个,脑海中一片空白,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算了,记不起来就算了,我见你又哭又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钟离落有些无语,却还是云淡风轻的说着。
“怎么,你以为我梦见冥若凡了?”乾木木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若真是梦见他,那倒是用不着如此,反正,最糟糕的已经发生了,被利用,被抛弃,难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吗?
钟离落讪讪的笑笑,没出声。可乾木木却是惊讶了一番,因为她发现了盖在身上的虎皮披风,光滑绵软的虎皮,摸上去便十分的舒适,手工也是相当精细,站起身来将披风披在身上,确实是相当的威风!
“什么时候做好的?”她兴致勃勃的转了个圈,似乎对此很满意,边关尤其的寒冷,她几乎夜夜都睡不好,白日里,更是被风刮得透骨的冷,有了这个便好多了。
“前几日。”本来早该给她了,可因为北日铮来了这么一招,所以便一直耽搁了。
见她如此喜笑颜开,钟离落忍不住跟着一起笑开了,将枕边的那对虎皮手套也递给了她,乾木木惊喜的接了过来,手套十分的精致,还用了黑色的丝锦缎子镶了边,看上去十分的华贵,却丝毫不显女气。
“谢谢。”知道他是用了心的,乾木木不由得真心道了声谢。
钟离落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如此用以满足,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