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早就想到了？”暮天寒看着雁九娘腹部上不断流血的伤口哑着嗓子问。
雁九娘点点头，咳两下嘴角有鲜血溢出来，胡乱的摸一把雁九娘瘫软的在墙壁滑落下来。“我以前从没想过我们会走到这个地步，所以一开始才让我接近疯癫的地步。只是现在不同了，我用了两年时间不是养精蓄锐，而是做好毁掉你的心理准备。”说着看向腹部上的伤口，无碍的笑了笑。“你看我现在的这个伤口吓人吧？其实还有更吓人的你没看到过呢，我被萧非墨发现的时候他的剑几乎在我的肚子上拧一圈，多亏我躲得及时不然一定得掏出个窟窿。肩膀上也被王启砍出一条又深又长的伤疤，他下手那么狠可比这个深多了”
“够了。”暮天寒坐在一旁皱着眉不想听下去，可是雁九娘那里理会暮天寒的话自顾自的说：“然后我被带到了天牢中，你那么养尊处优应该没去过，那里又潮又湿，还有老鼠在身上爬过要啃我的手指。我在那里呆了好像有四天，也许是五天，我有些记不清了。人家是一天三顿饭我这里是一天三顿鞭子，整个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全被鞭痕占满了。有一个小士兵看不下去，偷偷送给我一瓶药，可是我还哪有力气涂抹呢，不小心被士兵长发现了，对着我的手狠狠地就踩了下去。瓶子硬生生的碎在了我的手上，我能清楚的听到啪的声响。那时候我就在想啊，如果我能活着出来无论你多讨厌我多不想看到我我也一定一把抱住你，不管是鼻涕眼泪都擦在你身上，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哭。”
韩以辰和窦长庚都站在门前静静的听着雁九娘的叙述，韩以辰只知道故事的轮廓具体的事情雁九娘从没讲过，而窦长庚则是两个大概都不知道。
暮天寒几乎一个人都傻了，靠在墙上。
月光有些暗，路途有些远，雁九娘看不清暮天寒脸上的神色，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两滴泪突然就落了下来，滑过脸上的血渍微微染红了泪滴。
“后来我被萧非墨囚禁在未央宫中，身上锁了四条锁链，我每天都坐在窗前看向外面，心想着我这么久不联系你你应该会知道我暴露身份的，然后我就等啊等啊，等了一天又一天。我等了那么久等来的就是你的杀无赦，第一次我懊悔没能死在萧非墨的手中。”说话间雁九娘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手上染着粘稠的血液和泪水混在一起抹在脸上有些狼狈，即便是这样雁九娘也笑一笑，有嘲讽有苦涩，最多的还是无奈。“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爱你，哪怕你给我一杯毒酒我也会满心欢喜的喝下去，一边忍着锥心的痛一边笑着对你说这酒可真醇香。”
暮天寒上前两步一把抱住雁九娘搂在怀中，用下巴抵着雁九娘的头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
雁九娘一把推开暮天寒，抹了把嘴边的血迹。”我说这些不是想换来你的同情和你的对不起的，只是想让你知道我雁九娘受了多少苦，这样在我向你讨回来的时候你心里会平衡一些。”
说着雁九娘踉跄的扶墙站起身，看着一样站在门前的柳忆雨笑了笑，转头冷眼看向暮天寒。”我西陵大军就在五十里之外，三日之内柳忆雨若是不出城和亲就休怪我西陵大军踏平你北寻了。”
看暮天寒要说什么雁九娘干脆以最快的速度移动到柳忆雨的身前，毫不留情的把凤尾刃刺进柳忆雨的腹中，这一次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柳忆雨还来不及惨叫雁九娘面色一狠又是一用力，凤尾刃直接刺穿了柳忆雨的腹部。
血染红了雁九娘的一大片衣襟，分不出到底是柳忆雨的血还是雁九娘的血。雁九娘面色木讷的把凤尾刃收回剑鞘，斜睨着瘫软在地上的柳忆雨出声说：“西陵大军确实在五十里之外，可我也知道你不会让她出城和亲的，我不想牵扯西陵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她。”
韩以辰一早是知道这个结果的，拿过披风给雁九娘披在了身上，看着不断流血的伤口转头看向窦长庚。“叫大夫过来吧。”
窦长庚点点头带着雁九娘一行人离开。
暮天寒抱住奄奄一息的柳忆雨给搂在怀里，可是却驱散不了刺骨的寒冷。
宫灯被吹得摇摇欲坠，雪花迎着宫灯薄弱的光亮在空中洒下来闯入人们的视线。红墙高瓦内演绎着外人不懂得淋漓悲欢爱恨情仇，雪好像覆盖了一切冻结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暮天寒对着外面喊了两嗓子叫太医，却被柳忆雨抓住了衣角。“不用喊了，我身子弱，死了也是迟早的事情。”
暮天寒不说话，理一理柳忆雨眼前的碎发。“你会好起来的。”
“我一早就知道在你眼里我只是她的影子，只要在你身边我是谁的影子都无所谓。我不怪雁姑娘，毕竟是我霸占了她的位置毁了她原本的生活，还夺走了你那么多的宠爱。因为你喜欢这样的我，所以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变了只有我没变。”说着柳忆雨虚弱的笑一笑，更紧的抓住暮天寒。“我一直都觉得我应该谢谢雁姑娘，如果没有她你又怎么会宠爱我呢？”
暮天寒抓住柳忆雨冰冷的手紧紧地搂在怀中，轻声说：“忆雨，你别多想。”
柳忆雨摇摇头，气弱悬浮。“我没多想，我也不怪谁。天寒，我当了一辈子的影子，从来都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是什么样子的？”
“是我喜欢想要的样子，很阳光很开心，眼瞳中透露着我许久未见过的天真，一双眼睛眨啊眨似乎不畏惧严寒在街头一路走到街尾最后碰到了我。”暮天寒把脸贴在柳忆雨的脸上，轻轻笑了笑，温柔的给柳忆雨理一理头发。
柳忆雨轻声嘀咕道：“是吗，那样可真好，真好。”说着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暮天寒的脸。“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当”
手刚刚碰到暮天寒的脸就没有征兆的滑落下去，最后两个字也哽咽在喉再也发不出声，眼角的泪水还没落下，人就这样没了声息。
暮天寒抓住柳忆雨滑落下去的手贴在脸上却没哭不断地重复着。“不会了，要是在有下辈子别再遇到我了，别再遇到我了。”
雪一直都在下，暮天寒的身上落满了积雪没多大一会儿就盖上了原本的衣服，怀中的柳忆雨睡得安详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无奈。
窦长庚在远处走来，看到这一幕后也有些不忍，上前拍一拍暮天寒身上的雪蹲下身道：“外面冷，先进屋。”
暮天寒没做声，抱起柳忆雨踏着雪走向皇宫深处。
如果有人问雁九娘恨暮天寒吗？我想这个应该毋庸置疑，雁九娘非常非常恨暮天寒。如果还有人好奇想问雁九娘喜欢暮天寒吗？我只能说三个字，喜欢过。
如果有人问暮天寒恨雁九娘吗？这个应该不是的，暮天寒只是在感情中迷茫过。如果还有人好奇想问暮天寒喜欢雁九娘吗？我只能说五个字，真的很喜欢。
萧逸泽听闻了这件事之后叹了口气，连夜传消息给萧非墨。
孔南双在身后淡淡的说：“你还是选择告诉他。”
“我纠结了一夜，我始终觉得雁九娘这女人会害了非墨，可是现在我又突然觉得不告诉非墨这女人的行踪才是真的害了非墨。”萧逸泽淡淡一笑，转身给自己倒杯茶解解渴。
孔南双看一眼萧逸泽不说话，抓到孔南双的这个目光萧逸泽没看孔南双继续坐着手中的事情，出声问：“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不急着娶亲？”
“我不关心。”孔南双看向别处，脸上果真写着不关心三个字。
“你和翔宇怎么了？好久没见你们在一起了。”萧逸泽上前两步倒杯花茶给孔南双，出声关心问。
孔南双的手一滞放下茶杯。“这是我最后一次以南疆臣子的身份出来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