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兴长在脸孔上却没有长在鼻子里头的眼睛瞪得差不多有牛眼那么大,两条腿弹起了琵琶,牙齿咬入手中,早就一口是血,却还不觉得疼,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这两个既不要命又不要脸的老不死的老鬼老头老王八蛋把三具尸身放在一堆,柳飞腿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倒了些什么东西在上面三具尸体就在不到半盏荼时间化成了一滩水。然后起出钉在树上的飞锥,捡起三人的兵刃向大街东头走去。
两老走出了张大老板的视线走入了冷雾中消失在街头,张长兴还在发呆,过了好一会才一步步走支床上,却忍不住吐了起来。他吐得一蹋糊涂,好容易住下,喝了杯荼,却又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惊得小镇上的人十个里面有五双醒了。
而且这镇上的人至少因为这声张大老板的大叫做了两天晚上的恶梦。
没有人知道张老板为什么会在十月二十二这天晚上惊叫,当有人问他时,他总是狠狠地瞪起眼,声音却在发抖:“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七天,戏班子到了百里外。
孟贤昭也着实沉住了气,有好几次戏班子的假动作都引得他要出手了,他却终于忍住。
这地方不好,是因为这里是在野外,荒草连天,却有一条不知是哪个朝代留下的官道。
戏班子居然就在这荒郊野外搭起了台子,孟贤昭心头就是一紧。
他三天前就觉着自己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明明觉得不对头,但就不知道是怎么不对头了,起初他以为是自己被人盯上,但这几天来,以他做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子的经验,却还真没有发现盯自己的人。他也确信自己没有给戏班子的动作作出反应,足以消除他们对自己的疑心。
他也不信世上有人能盯梢自己而自己不能察觉,做他这一行的人每一个都是盯梢别人的老手,更何况他是这些老手中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得成了精的老手。
他想:这也许是遇上了燕震和向冲天之后自己有点低落罢否则再找不出别的什么理由了。
但戏班子在这种地方搭台实在是让人觉得诡异,而他也知道这些人决不会没有用意。
这种地方平时只怕鬼都不会从这里过,在这里搭台还真不成是要演戏给鬼看,这种说法只怕连鬼都不会信的。
而且鬼也懒得为了看这里的戏从棺材里跳出来赶上百里的路。
戏班子的人虽然忙碌却没有人说话,甚到连做事时的碰撞都很少发声。
但是孟贤昭却听到了连绵不断的声音。
以他的耳目居然也听不出这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他在宫中听过那曲,以为那已是杀气最重的一首曲子,现在他听到了这一曲,虽想不出这是什么名字,却也觉出这曲调中的杀气重得超出他所听过的任意一曲。
刘邦在垓下一战荡尽楚军,逼得项羽自刎乌江,杀气之重无有逾此,这时孟贤昭听到的正是那一曲。
他听得出那只是一个人在两三里之外弹琴,却不想连自己都分不清这人是在什么地方弹的。
他的背脊上有了汗水。世上居然有人有这样的功力!!
他忽然想起在自己前天买酒时卖酒老头找小钱给他的时候那老头笑得有点古怪。
他记得老头找的钱中好像有三个铜钱,其他的是一些碎银子。
他不由地把那几个铜钱拿出了要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来。
他果然看出了不对的地方。
第一个小钱是洪武通宝,第二个却是买命通宝,第三个是洪武通宝。
第二个。
“买命通宝。”
他想起李龙飞是害现场散落一地的买命通宝。
买命通宝不是朝庭发行的铜钱,也算不上是盗铸私钱,这只是二十多年前天下闻名变色的一个杀手组织中一个大杀手的独门记号。
这个组织叫作七杀手,但却绝不止七个杀手。
用买命通宝作标记的这个人是其中最有传奇色彩的人之一,据说就连一代大剑客叶独行和他都是心照不宣的朋友。
当年身上有这个记号的人几乎没有人活着,他们都被这个人用这个买命通宝买去了性命。
他从思绪中转过来去看那些戏班子的人。
戏班子的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自顾搭台。
这是他们用来连络的暗号
孟贤昭问自己,却又觉得不大可能。
夕阳距山头好像只有两三寸了,孟贤昭心知今晚之事定非寻常,说不定还极为凶险,必要把自己精力养足,才可以应付,自己也就拿出藏怀中的烧鸡吃了起来。
月色明了,这戏班子的人居然还真在台上锣鼓震天的唱起来,这大出孟贤昭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