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荣俱荣，一衰具衰的道理想必也是最明白不过的。
杨夫人见到顾洛心的眼角开始有微微柔和的光芒，才又开口：“在将军府里，这样用功的孩子才会被委以重任，之前只有泽儿一个孩子的时候她都是在敷衍着生活，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也许是会有危机的，现在柳如烟生下的这个孩子倒是让泽儿明白了一些我们不好明说的话。”
顾洛心笑笑，嘴角上尽是苦涩的味道：“难为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要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杨夫人也是叹口气：“多知道一些总比少知道了要好很多。”
确实是这样的吧！
宴席过后的几天里，宇文泽都是在书房里用功的学习功课，顾洛心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去校场看过宇文泽舞剑。
小小的孩子手上挥舞着剑柄上帮了大红璎珞的长剑，每个招式倒是都是有模有样的被比划出来，顾洛心觉得欣慰。
转身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个女人，一个穿着红色的长衣，一个则是清新宜人的浅绿衫子，每个女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把圆扇，远远走来都是带着几分绰约的风姿。
宇文烈府上的姬妾顾洛心不是各个都见过的，但是能有这样的兴致跑过来看世子习武的倒是只有寥寥的几个。
“表小姐也在这里啊？”说话的女人看起来是热络而且喜欢说话的人，看见顾洛心一眼就看出顾洛心是这个将军府上鲜少出现的表小姐。
顾洛心拧了拧眉毛，然后淡淡的打量她。都是宇文烈的女人，顾洛心喜欢宇文烈几乎都快要变成将军府上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接到宇文烈的聘书，这就变成了将军府上的笑话，像是跟屁虫一样的跟在宇文烈的身后，但是到最后的时候竟然只能是看着他那些五光十色的姬妾想着自己的是表小姐，而出声打招呼。
下想想就会觉得气愤，顾洛心并不曾把这些出身低贱的女子看在自己的眼里，自然是没有兴致跟她们讲话。
“表小姐身份高贵，当真是不愿意跟我们这些给将军做妾侍的人说话，宁妹妹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这句话倒不是白说的，最起码这个时候有让顾洛心即及时的想起来面前的两个女人是谁。
顾洛心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看着面前两个也在打量自己的女人：“原来是我表哥的两个小妾，琴夫人跟您宁夫人？”
两个女人倒是也不管顾洛心语气里面的轻佻，只是想想才笑起来：“表小姐果然是好记性。”
“我倒是以为表小姐是贵人多忘事要忘记了我们两个。”
宁夫人说话倒是这样讨人厌，顾洛心在心里劝自己镇定一点。
“世子大人近来可是用功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如烟生下的那个孩子才这样用功的。”琴夫人说话的时候看着远处校场里面那个小小的孩子，只是眉毛有点蹙起，“纵然是这么用功，如果是柳如烟受宠，也很难保证世子的位置可以保得住啊。”
宁夫人说话也是不留情：“这世上的人都是知道母凭子贵这个道理的，有了一个受宠的儿子还有一个受宠的母亲，将军能不改变注意才会怪。”
说的话都是顾洛心之前担心的话，但是如果有一个女人可以分享柳如烟的宠爱，那么宇文烈会不会改变主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表小姐若是可以为世子加把力，可千万不要吝啬才是，我们姐妹没有子嗣，若是小姐可以将世子大人视作是将军的继承人然后帮世子大人稳固住地位，着王后世子的日子许会好过很多。”
说的这些话都是顾洛心知道的，即使是实话顾洛心听着还是觉得刺耳。
“表小姐如若是有幸成了将军夫人，也会好些。”
两个人说话的意思里都是有意的向着世子究竟是有谁来袭成将军之位来说，顾洛心突然想到就算是宇文泽足够努力，但是因为他不是宇文烈的亲生子也会被这样放弃掉。
匆忙的去找杨夫人，却得知杨夫人根本就不在自己的院子里。
问过杨夫人的丫鬟才得知杨夫人已经去了柳如烟的落叶阁，在将军府里大概也就是只有杨夫人会在这个院子里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了。
杨夫人实际上在见过柳如烟生产之后就只去落叶阁待过三次，看见那个孩子也不觉得是有多么的亲近，但是因为这个孩子是自己丈夫唯一的亲生孩子，所以在无形之中就觉得是个要好好看看的孩子。
柳如烟对杨夫人没有任何的排斥，所以杨夫人每次出现在落叶阁都会得到柳如烟的好脸色，或许之前的时候宁夫人也来过，但是柳如烟对宁夫人并不见得有什么好感。
杨夫人一进柳如烟的院子就听见里面有孩子响亮的啼哭声，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宇文烈手足无措的样子，这个男人虽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是在照看孩子上显得有些笨拙而且可爱。
杨夫人进门之后，才笑着打趣：“怎么将军在对待一个孩子上显得这么失败？”
失败这个词在战场上是禁忌的话，但是在这落叶阁已然不是。
宇文烈在柳如烟的身上花过很多的心思，但是没有一个是能让柳如烟心甘情愿的留下来的，虽然现在靠在床头看着一大一小父子两人的女子显得温婉和善，但是宇文烈在她的身上是尝过失败的滋味的。
所以在落叶阁这个地方，失败对宇文烈来说早就已经不是一个禁忌的语言。
宇文烈被杨夫人这么一说，脸上有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是抱着孩子的手却是牢牢稳稳的，看的出他对这个孩子是格外的上心。
记得之前宇文泽小的时候，尚自年轻的将军都会觉得哭哭啼啼的孩子太过恼人，但是现在已经不会有这样的不耐烦显示出来，真不知道这是因为受宠爱的孩子，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宇文烈心爱女子的母亲。
这个时候的杨夫人才从心里真真正正的羡慕起这个幸运的女人，因为是被抢进将军府里，所以这么女人或许是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宇文烈究竟是喜欢她有多少，但是正因为这个样子，柳如烟才会跟其它的姬妾都区别开来。
在将军府里不受宠的女子自然是有很多，但是能够盛宠不衰的几乎是没有，特别是对宇文烈这样的男子来说，他所有的姬妾之中只有柳如烟是在一直的拒绝甚至想方设法的逃离他的，所以身为男子的控制欲跟征服欲导致柳如烟的宠爱，一直都是被宇文烈这么在乎的对待着。
慢慢的，宇文烈学会了去迁就这个柳如烟，然后去温柔的对待她。
宇文烈的改变是在潜移默化中悄悄改变的，其他的人或许没有杨夫人察觉的这么细腻，但是却多多少少的都有察觉到。
“孩子是要这样哄得。”杨夫人收回那些出现在脑海里面的回忆，将这个孩子从宇文烈的怀里接过来，然后细心的将他头上的小帽子扶正，看着这个啼哭的孩子温柔的笑笑。
柳如烟在床榻上坐着，身子虽然比刚刚生产的那段时间是好了很多，但是现在这样的天气跟孩子的啼哭声还是很容易让这个年轻的母亲觉得疲倦。
“夫人倒是很会照看小孩子？”
柳如烟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看着她嘴角挂着的母爱的笑意，突然有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个女人比起自己更加的喜欢这个孩子，更加的适合做这个孩子的母亲。
可是，柳如烟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自己还没有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是有想要将这个孩子打掉的打算，但是等这个孩子出生之后，柳如烟才觉得自己想要将这个孩子杀死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可恶。
“是啊，之前照看泽儿的时候有点经验，我想照看孩子的方法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的吧。”
照看孩子的方法，自然是只有照看过孩子的女子才知道，杨夫人照看着宇文泽的时候自然是明白怎么样照看孩子，孩子才不会淘气。
宇文烈的眼光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安心的在杨夫人的怀里停止哭泣之后，便到柳如烟的身边坐下，没有其他的语言跟动作，只是将被角掖在柳如烟的身边就会觉得很温馨。
“将军，有前方的信件。”
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从落叶阁的院子里出来，然后就在屋门前的珠帘外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了一个卷起来的直筒。
宇文烈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停滞，待到那孩子不在哭泣，宇文烈才微微转过身子走出珠帘将那个前来送信件的男人手里接过那个卷起的直筒。
柳如烟在里面看不清楚宇文烈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宇文烈在将那张纸展开的时候，手指有僵硬一瞬间，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柳如烟心里腾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将军…”
杨夫人也看出宇文烈的动作有瞬间的僵硬，但是这瞬间却被马上就掩饰过去，宇文烈从来都是一个不愿意把自己弱点展露一点给人看的人，哪怕那一点弱点真的就是只有一点点，一个瞬间那么小而已，也不会出现想要暴露出来让别人看见。
“我去去就来。”
宇文烈看过信件之后就离开，余下的柳如烟跟杨夫人只是对视一眼便不再说话。
不管是将军府的后院还是王府跟深宫的后院，女人都是被严谨过问政事的，哪怕是前方战场的信件也不会允许任何女子过问。
“将军很少会允许女人进他的书房。”杨夫人无意之间就将之前宇文烈被严令禁止过的事情说了出来，“所以我们这些人从来都不会过问将军的任何事情，就算是问也不过是柴米油盐的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