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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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都市严格地说,只能算作是国内准一线城市,远远达不到灯火通明不夜城的境界,但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这类有着明显颓废色彩的词汇在物欲横流的大潮冲刷下,足以为任何所谓的城市做注脚,即使是以安逸、闲适著称的蜀都也不例外。

  城市的白天是匆忙的,所有人都在努力赚钱,或者为将来能赚钱而努力,这无可厚非,但人生而为人,是有压力存在的,有压力就要释放,这就是人区别于机器的关键。于是乎,城市的夜晚就成了所有人努力花钱释放压力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有人花钱,自然也有人让别人花钱,而让别人花钱是需要载体的,这些载体可以是音乐,可以是狂舞,可以是烟酒,也可以是女人,甚至毒品。

  以上的种种催生出了譬如酒吧、夜总会、迪厅之类的服务行业,由于面对的客户群体来自于社会的各个阶层,经营管理就成了制约其发展的关键因素,所以这种游走于娱乐业与服务业之间的“生意”往往需要黑白两方面的关照,并且为获得这种关照而支付一定的代价。

  供需双赢,互惠互利,这就是与“白”想对应的“黑”的生存模式。

  忠义堂在仁寿大街有四个场子要看,一家洗浴中心,一家夜总会,两家酒吧,其中洗浴中心和夜总会是鄢家自己的生意,雷豹的人马砸完了人民南路,下一个目标就是这里。

  “经理,今晚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压抑呀?”皇都夜总会门口,两个男人正在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谁知道呢,反正蜀都最近不太平……”经理弹了弹烟灰,眼神有些空洞。

  这个经理姓储,和鄢燕儿母亲是堂兄妹关系,虽然并不是很亲的那种,但依靠着这点关系还是让他在皇都看了十多年的场子。鄢家最近发生和即将要发生的事,像他这种属于外戚式的小头目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况且不久前人民南路的事又不可能瞒得过道上的有心人。所以,面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储经理有点不知所措。

  说到底,他只是个三流角色而已,就像两军对垒,他就像一个拿着旗杆的当头兵,上面说怎么打就怎么打,他所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为上面马首是瞻而已,如此就算倒在冲锋的路上,他也不会怨谁,有句话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储经理奉为至理名言。

  但这次不同,敌人是打上来了,他也做好了冲锋的准备,但自己家的“长官”就是不发话,也不做任何安排,就像等在那儿让人家打,就像棋盘上顶在前面的小卒子,炮灰的角色,是生是死都无碍大局,就像……弃子……

  想到这里,储经理意外地笑了出来,只有小学文化的他,嘴里居然会冒出“弃子”这么个有深度的词汇,想想都觉得倍有面子。

  “都解放几十年了还不太平,经理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说话的小吴是储经理的老乡,在皇都的工作也是他帮着安排的,所以小吴一直以来都把储经理当恩人看待。

  “要真是个玩笑该多好啊!”储经理淡淡一笑,颇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小吴啊,听叔一句劝,今晚上下班后把活儿辞了,等下我跟财务打个招呼,让他多给你两个月的薪水。”

  “啊?经理您,不,叔,我哪儿做得不对吗?要是什么地方我做错了,您老可别放在心上啊。”听见储经理让他辞职的话,小吴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回到老家还不被他老爹乱棍打死。

  储经理摇了摇头,脸上不再是之前的笑容,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叔是混黑的,这个全村老少都知道,虽说现如今年纪大了,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晓得的。当初要不是因着你芬芳表姑(鄢燕儿母亲储芬芳)那层关系,要不是鄢家的提拔,你叔我现在就还是街边混吃等死的二杆子。眼下鄢家遇到了麻烦,其他人或许能拍拍屁股走人,但叔不行,从进皇都那天起,叔脑门子上就烙上了鄢家的大印。这道坎不好过,兴许就过不了,叔风光过,这辈子值了,可你不成,你还年轻,还有你自己的路要走啊!”一番话说到后来已是一片欷?[。

  两个人感人肺腑的对白再怎么精彩也终究只是小人物的戏份,姓储的经理跟着鄢家生也罢,死也罢,与唐胤都没什么想干。此刻的他,正将自己的大部分安排通过电话知会给胡立。

  不得不感谢科学的进步,几百年后的今天,一部小小的手机就能遥隔千里代鸿雁传诗书,替明月寄相思。

  唐胤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机,字斟句酌地想着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小杀会的胡立可是比狐狸还要狐狸的角色,与这种人交往,说话做事自然处处都要透着小心。

  “泰山不辞细壤,故能成其大;江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鄢大判官识人用人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却不想竟高深到了如此地步,说句实话,与之相比,我甘败下风啊。”胡立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嗡,乍听起来很有一股沉郁浑厚的韵味。

  “胡大当家此话言重了,虽说鄢堂主生前看人识人的道行确实高深,但唐胤却万万当不得胡大当家如此谬赞。”唐胤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不悲也不喜,叫人很难听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呵呵,我这番话谬不谬日后自有分晓。”胡立话说得信心十足,语气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不安,“若依照你的安排,忠义堂可是要亏很多钱啊,真舍得?”

  唐胤抬眼望了望窗外,虽然外表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但事到临头内里还真是忐忑不安啊,月底的时候应该没有月亮的,然而此时天边却无巧不巧地挂着半弯如钩弦月,如是景象又预示着什么呢?

  “亏的不只是钱,还有人心!”唐胤叹了口气,道,“但这是个死结,不这么做还能怎样?”

  “是啊,当大官的、统兵打仗的都讲究个人格魅力,‘鄢啸’这么个大牌坊用得好是一大臂助,用得不好就是一大桎梏啊。”胡立颇有些感慨地道,“你如今打着鄢家女婿的身份,仗着鄢大判官的余威才不至于让鄢家散架,但这次为了对付雷豹而被你推出去当炮灰的那些人就是日后你被推翻的铁证。”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这么做也有这么做的原因。”唐胤点到为止。

  “哦?我很好奇!”胡立声音轻扬了一些,似乎真对唐胤的“原因”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好奇什么啊,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唐胤笑着岔开话题,“我能不能跟大当家借一样物事使使?”

  对于唐胤岔开话题的行为,胡立心领神会,便也就坡下驴,笑道:“我手上有什么东西被你看上了么?说吧,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我有,必不吝啬。”

  “呵呵,大当家无需着急,唐胤要借的物事可不是什么东西。”唐胤故作神秘地道。

  “那是什么玩意?”胡立显然也被唐胤勾起兴趣。

  “会咬人的鸳鸯!”

  “什么?”听见唐胤的话,胡立声音立即阴沉了下来,仿佛只要唐胤的回答不能叫他满意,下一秒就是两人一拍两散、反目成仇的悲剧。

  “我想向大当家借‘咬人鸳鸯’秦公侯一用。”唐胤语气依旧不温不火、不咸不淡,貌似说话的人跟他就是旁白跟主角的关系。

  “什么叫‘不是什么东西’?”胡立语气依旧没有半点缓和。

  “因为刚才听了大当家的话,我忽然做出了一个更改原定计划的决定,”唐胤顿了顿,又道,“新计划需要秦公侯的帮助,而在计划里,他完全是个只为了拼杀而存在的存在,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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