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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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亮比我大四岁,由于家里贫穷,上完了初中便在社会上游荡,没有正业也无经济收入。不过阿亮是个不信命的人,经过几年拼命撕杀终于在社会上占有了一席之地,我上初三的时候他已经在社会上混得很有名气了,在我们北头,人送外号“披头亮”,那是因为阿亮的头发特别长,长到盖过脖子,直达脊梁骨。

  阿亮纯粹是通过自己的敢打敢拼才能挤到社会中层的位置,因为他身后没有任何靠山,身边也没几个贴心的兄弟,当然,这也跟他的个性有关。我和阿亮从小便认识,他的孤独感比我还严重,眉宇间散发哀愁,经久不散,打起架来疯狂得很,一米九的大个几乎让他成为单条中的无敌。他待我就象待亲弟弟一般,可他从来不把自己的心事和难事说给我听,即便知晓我老舅在社会上很有地位也从未要求我恳请老舅帮忙,或许,他根本就是不屑请我帮忙吧!

  那年我正好升入高中,家搬到楼上住了四年,一次假日回老家去看望阿亮时,阿鹏说他跑路了,说是得罪了北头的军哥,军哥我当然知道,他在我们树兰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地位甚至高过我老舅。

  阿鹏让我不要声张此事,一是不想惊动阿亮的父母,二是这事的确也没几个人知道,我当天便去找老舅恳请帮忙,可经过老舅仔细调查了解后,只冲我叹气摇头的说。“哎!小王啊!阿亮的命已经不属于他了,是生是死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听到这话我不禁全身一颤,阿亮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为我打了不少架,从未朝我要过报酬,他曾对我说即便为我头破血流也不会吝惜,我俩的感情几乎跟我与向阳的兄弟情感一般,如今老舅对我说这话,那简直就是宣判阿亮的死刑了。

  后来老舅对我讲述了阿亮所犯下的滔天罪刑,着实让我惊叹不已,原来阿亮竟然把军哥的弟弟大军的手指头剁了,虽然老舅没说因为什么,可就冲这一条阿亮的下场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个月后,老舅告知我军哥已经抓到阿亮人了,我近乎疯狂的要求老舅带我去见阿亮最后一面,在路上,我已经哭成了泪人。

  见到阿亮的时候他已遍体鳞伤,长长的头发被鲜血染得红艳艳的,散发着亮光,象是染了红发,军哥和他弟弟大军正坐在椅子上冷视瘫倒地上如同死了一般的阿亮。我在老舅的身边身体不住的颤抖,是给吓得,真是给吓得,差点没把我吓尿裤子。眼前的人可是我最最好的兄弟呀!

  我还是强忍着恐惧慢慢走向了阿亮,当我蹲到他身边,哽咽并颤抖得呼唤他时,他却宛然醒了过来,用手迟缓拨开了带血的头发,鼻青脸肿冲我勉强挤出个微笑。

  “朝阳!很高兴能在死之前见你最后一面……呵……呵呵……”

  我当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泪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流,怎么都控制不住。

  “军子!这事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我听到老舅头一回说话如此软弱,印象中他没对任何人服过软。

  “没有!一丁点都没有!跃志你也甭管这事了!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

  军哥冷冰冰的语气让我对他恨之入骨,如果我当时手上有把枪,准会把他的脑门打暴。

  最后,我是被老舅强拉着离开了阿亮,当阿亮被大军狠狠的踩住脑袋时,还在对我微笑着呼喊。

  “朝阳别哭!男人要把眼泪流到肚子里,我都这B样了都还没流一滴泪呢!坚强点,我不想看到你哭……”

  阿亮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痛我的心脏,然而我却根本无法阻挡泪水的侵袭。

  “朝阳!别忘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你得给我烧纸呀!别让我到了下面还过穷困潦倒的日子……”

  “恩!我会的!一定会的!阿亮你放心好了!”我在心里默默承诺,嘴上却因颤抖不停无法开口。

  阿亮被大军硬生生给拖做了,他的双腿已经变形,想必是被打断了,可她脸上依旧绽放着笑容,虽然已经血肉模糊,可我确定他是在冲着我笑,真的在冲我笑……

  第二天,我知道阿亮人走了,明明是被军哥他们弄死的,可警方却说成了意外车祸,我可是亲眼看到军哥是如何整治阿亮的,但了解此事真相的所有人却都不会把事实说出来,老舅也对我千叮万嘱说。“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讲阿亮的死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就是在那次,让我真正知道了社会的黑暗,知道了钱财的力量,知道了地位的重量,知道了事在人为,总之……知道了很多。

  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是从那以后一再沉默,神经恍惚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我怎么了,因为以前的我也会很孤独,很沉默。

  也就是从高一那年,我迷恋上了足球,是因为内心的压抑无法释放,只有足球可以让我忘乎所以的奔跑,咆哮,过人,狠狠的射门……

  我从没想过为阿亮报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军哥的势力根本就不会被瓦解,又或许我根本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何尝能够想到报仇?

  就这样,我在阿亮的坟墓前面呆滞了不知多久,直到我感觉浑身发冷,再也坚持不下去为止。

  “死的人已经永远活不了了,可是活着的人依旧要好好的活下去,或许阿亮在天有灵也不会埋怨我不给他报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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