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方进自己很过意不去,一来二去就憋出病来。于是上书给称帝要求退休以示惩戒。
成帝表示:淳于长已经伏辜。丞相虽然曾和他交往,但是《左传》上不是说‘朝过夕改,君子与之,’,丞相切勿疑虑,专心调养治病。
翟方进这个感激啊,没几天病就好了。
翟方进的确是个热爱工作的好干部,病刚好就如前所述把那些和淳于长走的比较近的人给收拾了。
这个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公正敬业的丞相?还是携私报复的小人?抑或兼而有之?想来诸君自有公断。
罚完了,自然要开始赏。淳于长案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王莽。
王莽得到了王根的推荐,加上揭发淳于长有功,毫无悬念地接过王根手中的大司马印绶。
至此,刘家和王家的继承人问题就都尘埃落定。
如果说绥和元年的主题是继承的话,绥和二年的主题就是:死亡。
这一切,都要从一个天文现象说起:荧惑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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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惑”是指火星,由于火星荧荧似火,行踪捉摸不定,因此我国古代称它为“荧惑”荧惑又名赤星、罚星、执法。在古人的眼里,火星是近于妖星,司天下人臣之过,主旱灾、饥疾、兵乱、死丧、妖孽等等。
“心”是指天蝎座中的红色一等亮星——心宿二,由于它红光如血似火,故我国称它为“大火”。天蝎座是黄道星座,在中国传统的天文学中属于二十八宿之中的心宿,心宿有三颗星,分别代表了皇帝和皇子,皇室中最重要的成员。而火星总是在黄道附近移动,火星留守在天蝎座的罕见的天象,也就是不祥的火星在心宿徘徊不去,则两星相互辉映,争“红”斗艳。这就叫荧惑守心了。”
荧惑守心,是帝王家的大忌,在成帝之前,有记载的荧惑守心有三次,其中后两次如下:
一次见于《史记。秦始皇本纪》,秦始皇三十六年,次年,秦始皇驾崩。
一次见于《汉书。天文志》,太祖高皇帝十二年,是年,汉太祖刘邦驾崩。
可想而知当手下人善于观察星象的人把这个消息告诉成帝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
因此,明面上的记载有关人员发现这个天象后,提出应当由大臣来顶缸。而这个由大臣顶缸的说法,则见于上面没有提到的第一次荧惑守心。
见于《吕氏春秋第六卷季夏纪制乐》。全文翻译如下:
宋景公时,发生了荧惑守心,宋景公很怕,就召见大臣子韦询问:“为什么会有荧惑守心啊?”
子韦回答说:“荧惑代表天罚,心宿正好对应宋国的分野,主君主灾祸。不过可以转嫁给丞相。”
宋景公说:“丞相是寡人任命治理国家的人,嫁死于他,不详!”
子韦又说:“还可以嫁祸于民。”
宋景公说:“老百姓死光了,寡人做谁的国君啊?宁愿死我一个算了。”
子韦又说:“可以转嫁为灾年。”
宋景公说:“灾年则百姓饥,就必然会有百姓死亡。为人君要靠杀害百姓来保命,还有人愿意以我为君吗?寡人命该绝,君毋须多言。”
子韦闻言,恭敬地后退几步,然后向宋景公叩拜,说道:“臣请求向大王道贺。天虽居高处,但是能听到地面的话。君王说了三句至德之言,上天必有三个赏赐。今天晚上,荧惑会移动三舍,君主将延寿二十一年。”
宋景公很奇怪,问道:“卿怎么知道?”
子韦回答说:有三句善言。荧惑会移动三舍,一舍需历星宿七个,每经历一个星宿即为一年,因此臣说君王将延寿二十一年。恳请陛下允许臣在殿中伺候,如果今夜荧惑不移,臣请赐死。
宋景公同意了子韦的要求。是夜,荧惑果然移动了三舍。
很显然,成帝没有宋景公这种觉悟,所以他在收到线报后第一时间召见了翟放进,说明了情况。
成帝的选择自然是,丞相死好过朕死。
翟方进见完成帝回到家中,正六神无主之时。成帝的索命诏书就到了:责让翟方进为相政事不治,灾害并臻,百姓穷困,赐君上尊酒十石,养牛一,让翟放进自己看着办。
赐牛酒,汉家故事,就是要丞相自裁。翟方进眼看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于是服毒酒自杀。
要说翟方进为相不行,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成帝从继位至绥和二年,共在位二十六个年头,担任过丞相的人先后有匡衡。
人家不行你把人家放在丞相位置上干了将近十年?简直是侮辱大汉帝国臣民的智商。
知道事情做得不光彩,成帝把翟方进自杀的事情秘而不宣,然后派大臣使者以超高的待遇筹办了翟方进的葬礼,还数次亲自吊唁。
虽说是掩人耳目,但这种礼遇,也是够高的。
可惜,这种做法概括一下就是四个字:自欺欺人。
司马光老先生说得明白:“藉其灾可移,仁君犹不忍为,况不可乎!使方进罪不至死而诛之,以当大变,是诬天也;方进有罪当刑,隐其诛而厚其葬,是诬人也;孝成欲诬天、人而卒无所益,可谓不知命矣。”
然而,不管成帝是想骗天还是骗人,看来都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因为就在翟方进死后一个月,汉成帝驾崩,死在赵合德的宫殿里面。
正史的记载:汉成帝身体一向不错,临死前一晚还在白虎殿宴请来潮的楚思王刘衍、梁王刘立,而且准备第二天为两个诸侯王送行。
当天,成帝留宿赵合德的宫殿,晚上和夜里成帝都没有什么问题,一切正常。
可是第二天早晨,成帝准备起床,正穿袜子时,衣服就掉了下来。随后成帝一头扑倒在床上,霎时间就不能说话,没过多久就驾崩了。
自然,还是野史的记载更加具有挑战性:
据说成帝和赵昭仪在一起时,时常要服用一些药物作为帮助。通常情况下呢,一晚上只能服用一粒。
而成帝驾崩前的那天晚上,好像我们的赵昭仪喝得有点多,就一次给成帝吃了七粒。
其描述的成帝的死法,与兰陵笑笑生的著作里面那位男主角的死法异曲同工,想知道细节的诸君可以参见《赵飞燕外传》,或者笑笑生的著作也可。
至于采信正史还是野史,诸君自便吧。
成帝谢幕,总结一下。
汉成帝,刘骜,生于汉宣帝甘露三年,活了四十四年,享国二十六载。
再来看看班固老先生他爹怎么评价生活中的成帝:“成帝善修容仪,升车正立,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临朝渊嘿,尊严若神,可谓穆穆天子之容矣。博览古今,容受直辞,公卿奏议可述。遭世承平,上下和睦。”
这一段看起来不错,随后话锋一转:
“然湛于酒色,赵氏乱内,外家擅朝,言之可为于邑!建始以来,王氏始执国崐命,哀、平短祚,莽遂篡位,盖其威福所由来者渐矣!”
这和历来对于汉成帝的批判差不多,落实一下有两条:一曰沉迷酒色,专宠赵氏,淫乱后宫;二曰纵容王氏专权。
看起来也还算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