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3年。结果彪悍的罗马远征军在进入一个叫卡莱的地方后,中了帕提亚人的埋伏,被重重包围。
罗马军团当然不愿意坐以待毙,无奈敌军太多,一番激战后罗马军团溃败。克拉苏被杀,罗马军队四散而逃。而其中有一支罗马军队第一军团的残部由克拉苏的长子普布利乌斯率领的军团则成功杀出重围。
若干年后罗马与帕提亚王国握手言和,罗马帝国方面希望帕提亚能够归还在卡莱战役中被俘的罗马军人。特别是普布里乌斯——罗马方面并不知道普布里乌斯已经突围成功,认为他也被帕提亚军队俘虏。
然而令两方人都比较困惑的是,帕提亚军队战后清点俘虏只有区区几百人,其中并没有普布里乌斯极其所部。
活见鬼了,上千人的部队难道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这个问题困扰着古罗马人和帕提亚人,不过他们始终也没有能够找出答案。
这个谜团一直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以后,在中外的汉学家和史学者的共同努力下,才提出了一个比较可能的答案。
原来那支罗马残部突围之后,如果想要活下去,最可行的办法应该是继续东进以摆脱帕提亚军队后续的封锁和追杀。
这样,他们一路东进,来到了中亚地区。也就是散步着诸多小国的西汉西域以及其以西的地区。在这里,这群骁勇善战九死一生的罗马士兵为了混口饭吃,就给西域的这些小国充当了雇佣军。
而十几年后的元帝永光三年,当陈汤带领着汉朝大军包围郅支单于王城时在城门口所见到的组成的奇怪鱼鳞阵型的步兵,应该就是这支罗马士兵的残部。
因为以骑兵为主的匈奴兵,是从来没有也不会使用过这样的步兵方阵的。
《汉书》中记载:“步兵百余人,夹门鱼鳞阵,讲习用兵”,“土城外有重木城”。据一些史学家的考证,这种构筑“重木城”的防御工事和用盾牌排列成鱼鳞状的防御阵,都只有古罗马军队采用。
虽然罗马的步兵方队战斗力不是一般强,但是一来人数太少,二来所面对的又是汉朝历史上军队气势最强时期的汉军,所以虽败亦不为耻。
此战后,仅剩的一百多名历经坎坷的罗马士兵又成了汉军的俘虏。汉军将这群长相奇特的外族士兵带回了汉朝,汉元帝特地下诏在河西地区设立骊靬县。据《后汉书》记载:“汉初设骊靬县,取国名为县”,而一些历史学也认为骊靬正是汉朝对罗马帝国的称呼。
从此,失踪的罗马第一军团总算停止了漂泊,在遥远的东方扎下根来繁衍生息。直到西元592年,隋文帝下诏将骊靬县并入番禾县。此后,这些罗马士兵才彻底从中国的史书中销声匿迹,而他们的后代则逐步融合入了我华夏。
八卦完了,书归正传。
仗打完了,甘延寿和陈汤还得收拾摊子。他们将郅支单于的脑袋用石灰处理了一下,随同上书一起送给元帝报捷。
这篇上书大部都是一些面子上的官话:诸如我强汉盛如尧舜;郅支单于如何恶贯满盈,如何该杀;臣等托陛下鸿福大举义兵,手到擒来,奉上郅支单于首级以威慑蛮夷云云。
如果仅有这些官话,这篇上书自然不会有人记得。
然而,这篇上书的最后一句话却响彻华夏二千余年,令所有胆敢侵犯华夏的异族们肝胆俱破: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窃以为,自古至今,没有那十个字更能像这句话一样振奋汉家精神。
按说陈汤和甘延寿立此大功,回到长安后高官厚禄应当是指日可待。可惜,难封的不止有李广而已。
石显曾经打算把姐姐嫁给甘延寿,但是甘延寿看不上石显的宦官出身和为人,因此婉言拒绝。石显对此怀恨在心,因此对甘延寿和陈汤的受封之事横加阻挠。
先是郅支单于的脑袋悬挂十天,石显让匡衡上书说目前是春天,悬挂人头不吉利,应当立即掩埋。
可惜时任大司马车骑将军许嘉和右将军王商对于甘延寿和陈汤的军功颇为称赞,一定要把单于头颅悬挂十日。石显不好为了这点事情直接和外戚们过不去,郅支单于的脑袋因此才得以在长安城展出了十天。
但是石显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又授意下丞相匡衡等人揪住陈汤、甘延寿矫旨的事情不放。同时又把陈汤私自将战利品犒赏给部下的事情交给司隶校尉去处理。司隶校尉当然是顺着石显的意思处理,用公文通知沿途郡县,逮捕陈汤的部下并加以审问。
陈汤看势头不对,立刻上书元帝:我和部下万里之外征讨只资产与凯旋而归,按说应该有朝廷的使者沿途慰问。现在没有慰问不说,司隶校尉还派人逮捕审问我的部下。这是要给郅支单于报仇吗?
元帝闻言大惊,立刻下令释放所有被捕官兵,并沿途政府酒肉犒劳将士。
等到陈汤和甘延寿回到朝廷,元帝准备对他们论功行赏。又是石显和匡衡从中作梗:他们假传圣旨、擅调军队,不杀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还要赐爵封土,那以后派出的使节官员岂不都要效仿他们了,这个头不能开!
元帝自己虽然很欣赏甘延寿、陈汤的功劳,但是又不好太违反匡衡、石显的意见。所以陈汤和甘延寿封侯的事情就这么悬了起来。
关键时刻,我们的刘向同志又仗义执言,上书元帝。痛陈利害,元帝一看有了舆论支持。立刻下诏赦免甘延寿、陈汤矫旨起兵的事情,不准指控,命公卿讨论如何赐封他们爵位。
朝臣普遍认为应该按照捕斩帝国国君论功行赏,
可是匡衡、石显当然不愿意让陈、甘二人有如此大功。他们俩坚持认为“郅支是逃亡的单于,已经失去匈奴国土,属于盗用单于名号的假冒产品,不是真单于”。
元帝争不过他们,就打算援用郑吉的前例,封给甘延寿、陈汤千户侯。
匡衡、石显又说郑吉是奉命出征,甘延寿和陈汤是矫旨起兵,不能一视同仁。在石显和匡衡的一再阻挠下,最终封赏方案为:甘延寿“义成侯”,赐封陈汤“关内侯”,采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各一百斤。同时任命甘延寿当长水校尉,陈汤当射声校尉。
打郅支单于都没有费这么大的劲!!
甘延寿后来迁至城门校尉、护军都尉,死在任上。
而大英雄陈汤以后还有故事,后文自有论述。
却说陈汤诛杀郅支单于的消息传到匈奴,呼韩邪单于是又喜又怕。
交待一句,由于汉朝的庇护,呼韩邪单于的实力恢复的很快。呼韩邪单于部已经在永光元年离开汉朝北界,回到了原匈奴王庭所在地。
呼韩邪单于高兴的是自己的这个死对头恩将仇报的亲哥哥终于被人给灭了;怕的是汉朝既然能把郅支单于灭了,估计要灭自己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因此思前想后,呼韩邪单于决定入朝觐见元帝,表示忠心。
于是在竟宁元年,匈奴呼韩邪单于入朝觐见元帝,并请求和亲。
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汉朝再也不用把刘细君、刘解忧这样真正的公主下嫁给匈奴人了,所以就放话给后宫的宫女:有谁愿意和亲匈奴的,给与正公主级待遇。
要说后宫的宫女们,大多数是注定终老宫中,连皇帝的面也见不上一次,所以都巴不得有个机会跳出这所大监狱。
可是一听说是要远嫁匈奴,不少人就打了退堂鼓。
于是掖庭官员一番挑选后,选了五个候选人交给元帝定夺。元帝御笔亲点,划定了其中一个赐予呼韩邪单于,待吉日到时完婚出塞。
元帝选定的这个宫女名叫王嫱,字昭君。
估计别的不用多说了,先介绍下王昭君的身世。
王昭君生于公元前52年。
王昭君是家中独女,而且其父王穰老来得女,视为掌上明珠。说是含在口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着毫不为过。
王昭君不但天生丽质,而且聪慧过人。由于父亲的宠爱和培养,王昭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王家有女初长成,虽是养在闺中,其绝世才貌却已经名满南郡。
元帝永光三年,当陈汤和甘延寿正在西域喝着西北风浴血奋战的时侯,元帝同志昭示天下郡国,挑选秀女送入宫中。
王昭君在南郡已经是家喻户晓的美人,而且年方二八,郡守自然把她作为入宫秀女的第一候选人。
饶是王昭君的父亲王穰百般推脱说“小女年幼,难以应名”,可怜小昭君还是难免告别了家乡的父老相亲,洒泪登上北上的航船。
按说王昭君才貌双全,应该很快得到元帝的宠爱才对。可是昭君入宫之后,别说什么三千宠爱,连元帝的面都没有见过。在后宫默默无闻地做了两年保洁工作。
难道是因为汉朝美女太多,王昭君掉到美女堆里面显不出来了?可是根据后来元帝见到王昭君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样子来看,即便在美女如云的汉朝后宫,王昭君也应该是鹤立鸡群。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原来啊,我们的元帝同志虽然身体不怎么样,但是和天下的男人一样,对美女的追求是发自内心地。
不过和其他男人不同的是,别人大部分只能在脑袋里想想意淫一下,但是皇帝却可以把这种追求变成实际行动。
由于宫中的宫女们比较多,而皇帝同志日理万机,又没有时间一个一个地见,因此就命令宫中的画师们为入宫的秀女们画像呈给他御览。元帝看到其中有出众的,才会考虑去宠幸一下。
这样一来,宫中的画师们可就对秀女们的命运有了生杀予夺之权。于是宫女们纷纷贿赂画师,相貌不很出众的希望他们把自己画得更漂亮些、相貌很美的希望他们不要把自己丑化了就行。
而我们的昭君,因为自认才貌双绝,所以没有贿赂给她画像的画师毛延寿。结果毛延寿在给昭君画像时一改以往的写实风格,走了毕加索的抽象路线。因此导致了昭君入宫后在后宫当了两年的保洁员外加女招待。
可怜我们的昭君如此绝世才貌却落得如此地步,虽常常感叹自己的命运本不该如此,却也没有什么办法。眼看昭君就要和其他没有得宠的后宫女子一样,在这不得见天日的皇宫中年光过尽,功名不见,红颜老去,机会也不来。
所以,当竟宁元年元帝征召后宫宫女远嫁匈奴时,王昭君毅然决然地挺身应召:“远嫁匈奴的日子虽然充满未知,然而总要强过在这高墙大院中无声无息地老死而去。”
王昭君被选中之后,待到呼韩邪选定的告别吉日已到,便来向元帝辞行——毕竟现在她已经是名义上的汉朝公主,出行之前向元帝辞行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说明一下,这次王昭君的出场是史无前例地震撼。
这个史无前例意思是震撼了两个国家的君王:呼韩邪单于和汉元帝。这两位都是第一次见到王昭君。
昭君向元帝辞行时,元帝只是象征性地瞟了一眼。可是就这一眼,就已经惊为天人了。
元帝心里寻思:怎么宫中竟然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朕却不知道?难道是新进宫的?
于是元帝问昭君:“妳什么时候入宫的。”
昭君如实答了。元帝心里更纳闷了:已经两年了,按说画像我应该见过,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元帝越看越喜欢,心里就有要跟呼韩邪撕毁合约,留下昭君另派他人的打算。
无奈兹事体大,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这大汉天子的颜面可往哪里放啊。
再三考虑后,只得忍痛割爱,将昭君赐予呼韩邪单于。
话说这边呼韩邪单于看到王昭君这个大美人,震撼到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心说汉朝皇帝果然够意思,这样的大美人都舍得送给我。他哪里知道元帝那边正痛心疾首呢。
呼韩邪单于大约是因为郅支单于被灭,又得了亘古未有的大美人,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他甚至上书元帝说汉朝干脆别在北边边塞驻守军队了,以后汉朝北界的安宁就交给我们匈奴人负责了,这样大汉朝也可以减少边民的负担。
且不论呼韩邪单于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设边防军把边境交给另外一个国家去布防,这种事情今天听来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可是,元帝和他手下的那帮儒生们居然还正儿八经地在朝堂上开始讨论这件事情,并且似乎投赞成票的人还不少。
幸好朝中不全是脑残,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被否决了。否则会怎样呢?区区在下实在都不敢顺着这个‘否则’往下想了。
话说昭君于是跟随着呼韩邪单于东出潼关、北上雁门,经过近一年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漠北的匈奴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