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王政君意外地成为了太子的妃嫔,又意外地怀上了太子的孩子。接连两个意外成就了王政君。不过不管是王政君她爹王禁还是当时已经去世的她爷爷王翁孺估计没有想到,对于王家的飞黄腾达来说这还只是个开始。
因此从这种意义上说,中华民族今后几百年的命运其实决定于时年18岁的王致君女士前一晚上的睡眠质量以及早上起床后梳妆的水平。因为如果她前一天睡眠不好引起内分泌失调从而导致脸上长了几个小痘痘,或者当天选择的发型和衣服或者梳妆风格不讨元帝的喜欢的话,那么中国历史就不是这么一个轨迹了。
然而假设就是假设,事实上王政君不但为元帝生下了儿子,而且在元帝继位以母以子贵被立为皇后,她的儿子皇帝的嫡长子刘骜被立为太子。
这母子俩——西汉灭亡的两个关键人物,就都齐了。暂且不表这母子俩,咱们先看看柔弱好儒的元帝如何治理国家。
2、我是宦官我怕谁
安葬完了宣帝,元帝于初元元年正式继位。
宣帝去世前,提拔了几个人来辅佐他的儿子。分别是外戚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萧望之、和少傅周堪。封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命三人领尚书事辅政。
这里面史高和萧望之都是熟人,不必多言。这个周堪是个地地道道的儒生,经历比较简单,藉由前一节提到的石渠阁儒学会议而崭露头角,被宣帝封为太子少傅。
虽然说明面上只有这三个人领尚书事,事实上还有两个比较重要的角色。两个宦官:中书令弘恭和中书仆射石显。
这样一来,尚书这个小小的机构里面,居然齐聚了三股势力:外朝大臣。
看看这三种势力在宣帝朝都是什么状态,就明白宣帝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了。
终宣帝一朝,外朝大臣们地位颇高,前有魏相、丙吉,后有萧望之,于定国等人。
然而,朝臣们并不是一枝独秀。外戚的地位也相当尊宠,比如前面提过的王、许、史三家,位列封侯的不在少数。虽然这些外戚中担任重要职务的情况比较少,但是架不住皇帝信任,所以这些外戚在朝中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另外宣帝为了牢牢地把握中枢权力,又开始重用宦官。就是刚刚提到的弘恭和石显。
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鸟,都是少年受腐刑后,混到宫中当了宦官。在宣帝朝的时侯,这两个人小心谨慎,迎合宣帝,所以弘恭得任中书令,石显也得任中书仆射。
有了这个参照,宣帝这么安排尚书人选的意图就比较明显了:是想在权力中心里面搞平衡。毕竟以宣帝的才略,二十多年来通过帝王的霸道之术把这几种势力驾驭得颇为平衡,也深得其利。因此,他要把这种思维延续下去。
区区在下以为,宣帝在安排这个权力制衡的时侯,担任中书令的宦官们,应当是作为皇帝的传话筒出现的。换句话说,宣帝设想中的尚书中应该是这样的三个权力:朝臣、外戚和皇帝。
其实要说尚书也罢中书也罢说到底还是一政治工具。人选是宦官也好,士人也罢,只要皇帝够能力,能驾驭得住,用谁都无所谓。因为说到底权力还是皇帝给的。
然而问题坏就坏在皇帝是世袭,从遗传学角度讲谁也保证不了每个皇帝都英明神武到足够驾驭好自己的工具。
所以,当皇帝比较差的时候,他们和工具的位置往往会对调。
这种事情有过先例。
比如在秦始皇手下,赵高只能是做牛做马的精通刑法的宦官;到了胡亥哪里,就是指鹿为马的一手遮天的丞相。
很可惜,这种工具和皇帝位置调换的事情在元帝朝再次发生。
从我们的外戚首辅史高说起。
要说这个史高,也知道自己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也明白宣帝选他做首辅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亲戚,信得过,靠得住。
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史高也很客气,基本上什么事情也不插手,都交给萧望之和周堪去处理。
萧望之也不客气,他和周堪由于都是帝师,也颇受元帝信赖。萧望之又向元帝推荐了谏大夫刘向,于是两人也颇得重用。刘向被加了给事中的头衔,得以出入元帝左右。
由于萧望之、周堪和刘向都是彻头彻尾的儒生,所以他们上台之后。宣帝那一套王霸道杂用的东西,这群人自然是不喜欢的。
萧望之更是依仗着自己帝师的影响力,三天两头在元帝耳边倡导古制,推行书生们日思夜想的王道仁政。
元帝当太子时就有好儒的名声,所以自然对萧望之等人的建议颇为采纳。以萧望之为首的帝师派在元帝即位之初,还是过了几天好日子的。
萧望之这个人一向自视颇高,想当初连丙吉这样德高望重的丞相他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现在有了元帝的信任,有高位无实权的挂名首辅史高自然更是不如萧望之的法眼。一来二去,史高对于萧望之把持朝政渐渐不满。
所以说,萧望之虽然颇有才气,然而在政治方面,却十分幼稚。
史高不仅仅是一个人,他代表的是整个外戚势力。萧望之即便不打算笼络外戚势力,至少也要和人家搞好关系。做不了盟友,至少别做敌人。
可是萧望之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和外戚势力保持关系的机会,让自己完全站到了外戚势力的对立面。
当然,由于当时放眼望去实权都在萧望之那一伙人手里,史高他虽然位高,但是势单力孤,要想和萧望之一较高下还得找几个帮手。
外戚的天然同盟军宦官立刻进入史高的视野。
要说外戚为什么总能跟宦官弄在一起,原因大约是这样。
外戚是皇帝的亲戚,宦官是皇帝家奴,都是正式体制之外的人物。那些外朝大臣们明里不说,暗自恐怕对他们还是有颇为鄙视的。
宦官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先天不足…不对,应该是后天不足,被鄙视更是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自然。
因此,这两类人在一起的时候大约还是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和亲戚史高对上眼,惺惺相惜的就是家奴弘恭和石显。
要说弘恭和石显在宣帝手下的时侯,个保个的老实本分也没有什么歪心眼。倒不是这两个阉人不想耍点歪心眼,一是不敢。
现在换了元帝,那情况就不同了。元帝身体不太好,所以奏章的审阅工作就要依靠旁边的文秘人员。石显由于是老员工,业务特别熟悉。而且元帝觉得石显是宦官,基本上没有什么骨肉亲朋来扯他的后腿,工作起来一定是很卖力外加大公无私。
因此元帝把大小事情都交由石显来进行奏报。由于石显这个人很能揣测元帝的心思,所以说基本朝中这些个事情的杀伐决断基本上也就相当于交给石显了。石显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再加上石显这个人内心也比较阴暗,因而文武百官对他都是颇为忌惮。
石显有了权力,自然也开始寻思着这么样把手中的这些个权利转化成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如金子,比如土地。
史高和石显自然是一拍即合。
他们一连手,萧望之等人日子立马就不好过了,上书建议基本上都被驳回。
石显等人驳回萧望之派的理由也很充分:事情的决断应当依据律法参照以往的旧例,凭什么要采用你们几个儒生几句古制子曰的建议?再加上史高以大司马的身份对石显的意见表示支持,萧望之的帝师派自然敌不过外戚宦官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