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我为什么没有？”
“因为你妈死了！你只有爸爸，你姓厉，你叫厉莫！”
“阿莫，你记住，你是男人，你要撑起自己的一片天，给你的女人，给你的孩子，不要像爸爸一样，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我自己的路我自己会走，你想离开可以，但我不会跟你走！”
“大哥，快走……”
厉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
“呀，小黑猴子，你醒啦？”
小黑猴子？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厉莫眉头微蹙，但随即释然，自己并没有告诉她名字。
“我睡了多久？”
女孩微微一笑，光洁的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你还真能睡，足足睡了三天了，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呢！”
三天？
厉莫一怔，抬腿就要下床。
“啊……”
女孩双手掩面，发出了一声尖叫。
厉莫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光溜溜的，腿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拙劣的手法不难看出这个‘护士’极不专业，更好笑的是在纱布的末端还系了一个蝴蝶结。
厉莫赶忙将自己的腿缩进了被子，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女孩的指间露出了一条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后拿开了双手，微嗔道：“你这小黑猴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我……”
女孩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笑道：“逗你的啦，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不过你伤的好重，我都不敢看那些刀伤，那些打你的人可真坏。”
说着，女孩的脸色渐渐黯淡下来，“我妈妈说这世界上好人少坏人多，看来还真的是这样。”
厉莫看着女孩纯真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痴了。他虽然身在江湖，每天都有机会跟各种狂蜂浪蝶擦肩而过，但他却始终提不起对那些女人的兴趣。
直到今天，眼前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悄悄推开了他那扇紧闭的心扉。
女孩好像感觉到厉莫的眼光有些异样，微微低下了头，糯软的说：“小黑猴子，你都没问我的名字呢。”
“哦，我叫厉莫。”
厉莫几乎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尽管他父亲曾经严厉的告诫过他，出来混的，最好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名字。
“我叫林雪，言午许，芳菲的菲，你叫我菲菲就好了，妈妈就是这么叫我的。”仰起脸，笑颜如花的对厉莫说。
厉莫点点头，“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报答？”林雪大眼睛转了转，“好呀，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好多钱。”
林雪秀眉微蹙，若有所思的说：“我们家虽然很穷，但我也能吃饱穿暖，钱对我来说好像没什么用啊。”
“那……你想要什么？”
林雪故意沉吟了一会，“我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再也没别的亲人了，所以，如果你要报答我的话，那你就干脆做我的哥哥好了，怎么样？”
做你的哥哥？
厉莫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在心头升起，“好，我答应你。”
“真的？”林雪的俏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的。”
“不许反悔！”
“不反悔。”
“那好，拉勾勾！”
林雪抬起纤纤玉手，伸出了春葱般的小指。
厉莫迟疑了一下，伸出小指和林雪的小指紧紧地勾在了一起。
可严肃请刚掀开被子还没等着他从床上起来胳膊上已经没了力气，右手撑不住床垫刚刚翻身而起的身子立刻跌回床上。
纪珍冷眼瞧着严肃清狼狈不起的样子，毫无表情地说：“我疯了吗，大概是吧。我只是不想继续被你们愚弄，继续被你们踩在脚下而已。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可以去死。”
“你……”严肃清张开嘴似乎想要责骂，可话刚吐出一个字就气息骤停。听到纪珍说的这些恶毒至极的言语他已经火冒三丈，他活了大半辈子何曾被人这样用言语羞辱咒骂过。但越是怒火攻心，他就越是气息不稳，双臂微微发颤身体也抖的厉害，这种颤抖让他手脚发软，胸腔内的心脏处传来一阵绞痛。
“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声邵美霞的墓我在来找你之前已经启开了。”纪珍启开唇瓣吐出了轻淡的声音。
“纪珍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严肃清一手捂着胸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想要抚顺自己的呼吸，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我很讨厌邵美霞，尤其是看到你总是这么对她念念不忘我就想把她抽筋扒皮。不过她现在是一盒骨灰，那我只能挫骨扬灰了。”纪珍说到这里不由地勾起嘴角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一想到以后邵天易清明回来会对着一盒猪骨头祭拜的时候我就想笑。”
“该死的女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严肃清捂着心口，忍着心口的刺痛咆哮出声，“你以为我病倒了这个家就没人当家了是吧！”
“我怎么会这么想，你病倒了，你死了，这个家就有我当家了，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纪珍笑的很是畅快，毫不顾忌地说，“什么出国旅行，什么补偿我统统都不稀罕。我想要的就是你死。你也不要妄想邵天易现在能赶回来，别做梦了，他现在公司出事已经分身乏术了，等他忙完了想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躺在太平间了。”
“毒妇！我……”严肃清只咒骂出这几个字就变了脸色，胸膛大幅度的上下起伏着，嘴唇已经褪去了血色变得苍白许多，脸色却是一片铁青，身子因为怒气抖的更加厉害，俨然已经怒浪滔天。
看到严肃清狼狈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纪珍的心情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完全不在乎他此刻是怎么咒骂自己的，只是轻笑着道，“邵美霞的骨灰已经让我打开撒到后山了，我要让她挫骨扬灰，至于邵天易，他做梦也别想当宝利的董事长，我要让他一无所有。而你，你就安静的在这里等死吧。”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严肃清还会说些什么径自转身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站在门外，纪珍也不离开，只是守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动静。
她养尊处优了这辈子，根本做不到亲手杀人这种事情，何况严肃清是她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何况如果严肃清死于外伤的话，不用等验尸结果就知道是被人所害。她干嘛要这么傻去动手呢？
反正严肃清现在已经缠绵病榻，有心梗的毛病，如果是病发而亡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隔着一扇木门，纪珍站在门口屏气凝神的窃听着屋内的情况。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严肃清已经开始呼吸困难，心脏绞痛的要命，原本已经失去血色的脸已经呼吸不畅又生生憋成红色，他知道自己心梗发作了，抖着身子艰难地翻过身，一手撑在床垫上毫无形象的向床头伸出身子，另一只手努力去抓放在床头柜上的阿托伐他汀钙片，药片就放在床头柜上的小药瓶里，平时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东西此刻竟然远如天边。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探出半个身子，中指指尖才勉勉强强勾到了白色的药瓶。
他又使劲勾了勾想要把药瓶勾到手心里，可药瓶却啪地一声滚落到了地上，在木质地板上滚出了老远……
门外，纪珍听到了药瓶滚落到地板上砸出的沉闷声响，脸部线条忽然就放松下来，眼眸中的冷漠慢慢褪去了，双目突然变得莹亮许多，像是染上了一层雾气，眸子明亮但却没有神采。
在门口沉默的伫立了几秒纪珍走向楼梯，像是躲避什么一样脚下的步子换的很快，不一会就下了楼梯离开了小洋楼。
“什么，怎么可能会涉嫌洗钱呢，这肯定是搞错了。”林子然忍不住加大了音量，因为焦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焦灼的在落地窗旁走来走去。
电话那头沈风的声音也略显疲惫：“早上就有税务局的人来查账，说有人举报了公司偷税漏税的问题，中午的时候就有人来查账了，因为涉及到了洗钱已经有专案组立案开始调查，邵总也被专案组的人带走接受调查了。”
“接受调查，没有说要调查多久吗，公司没有做过的事情只要一查账就能结果分明，还需要调查？”
“关键是我查账发现的确公司名下进账了一笔境外汇款的资金，数量并不算特别巨大，财务部的人也是昨天收到，还没有来得及入账，我昨天只顾着盯着看股市那边的情况了，也没有去查账。”
“这个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公司一般都是月底，季度进行查账，平时都是财务部的财务总监负责这些事情。收到境外汇款他们也不知道找事业部核对一下情况吗？”
“没有，这周原本是要到一笔境外汇款，是合作方公司的尾款。所以财务的人也没有在意。”沈风在电话里发出了叹息，“现在股市那边也不太乐观，税务局的人几次来公司，有记者拍到了，我跟那家媒体交涉还没出结果，就有其他人把消息散播到互联网上，股民知道了这个事情，股票现在开始狂跌。”
“我知道了。”林子然脚下的步子顿时停下，长吸了一口气用以压住急躁的情绪，“你先处理公司的事情，开会讨论让公关部的人去网上公关这件事情。至于股市那边我想想办法。”
简单的交代了一句，林子然挂断了沈风的电话转而拨通了厉莫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快速接通，同时听筒中传出了厉莫冷硬却关切的声音：“是子然吗？”
林雪勾着厉莫的小指，口中喃喃道：“黑猴子，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的手指了……”
“哦……对不起……”厉莫赶忙松开了林雪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