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秋，人间的季节变幻还是这么迅速，几片枯叶偶尔划落，几份孤寂落寞。
小莫已经不打算回去找小道了，他喜欢四处漂泊的日子。毕竟，他不是现实的人类。
不需要承担太多，只是自由的。这么自由的。
小莫不知走了多远，他完全忘记自己是一只小妖，他变得老头残破不堪。
走累的时候，他会找个台阶坐下来，不少人往他身上扔点现钱。
“这位大哥，我不要钱，你还是收回吧。”
有个男人，看上去也是像个大款，往小莫身上扔了一百块钱。
小莫怎么敢这样收下，平时的那点小钱他拿了都会给其他的乞丐们。
“还有给钱不要钱的。”男人拿走钱，他身边的女人装作恶心说，“都碰到他了，你还敢要回来。”
男人又给扔了回去。
小莫觉得奇怪，难道这人和钱过不去，人类不都是喜欢钱么？
“我不是乞丐，这些钱，你拿走吧。”小莫还是很感激这个男人的。
“算了算了，不要了，现在的乞丐都牛了，这点钱还不够啊，算你运气好，再给你一张。”男人又抽出一张。女人拉着他离开，“别在叫花子面前吹嘘你那点财了。”
小莫很不解，遇到一神经病了。
“我不是叫花子。”
小莫站起来，把钱塞到男人手中，他不喜欢这两个人类。
“我说，今天大爷心情好，给你钱你还不要，你个乞丐你牛什么牛？”男人扯着大嗓门喊，声音尤其刺耳。女人捂着鼻子要离开，好像小莫有几年没洗澡一样。
小莫本来不想搭理的。但是，这句乞丐说得他很有揍人的冲动。
“我跟你说，我不是乞丐。”小莫的声音不低于男人，“在这样说我，小心我揍你。”
男人吓得身子一抖，女人拉他离开了，感情上也认为小莫是个精神病人。
不少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眼神，小莫觉得自己这样真得很让人误解。
小莫想，既然这样，那我还是不要变成老头的好。
他走在路上，看到路边的乞丐和他现在的样子也差不了多少。
“爷爷，爷爷，给我点吃的，给我点吃的。”路边突然蹦出一个小乞丐，这样的孩子在城市的街头是很多见的，只是小莫却是第一次碰到。
“臭小子，你怎么敢到这条街混饭来了，走开走开。”又一群小乞丐追了上来，那个小乞丐开始逃跑。
小莫觉得好奇，也跟着追上去。
“臭小子，既然敢在我们的地盘混，你是那个帮的？”
小莫想起武侠小说，难道真有传说中的丐帮。
乞丐一般后面都有大的支柱。
“我不是乞丐，我是离家出走的。”
“臭小子，离家出走就是乞丐，你难道瞧不起咱们乞丐。”一个大点的孩子很霸道，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
“我不是，我不是，我很久没有吃饭了，我是饿了。”孩子吓得要哭了。
他的衣服都破破烂烂，脸也很久没有洗了。小莫冲过去，摸着孩子的头说，“小宝阿，你怎么跑这来了，爷爷找你很久了阿？”那些小孩看这个孩子有大人再也就不敢追究了。要不还非要合伙揍这个小孩一顿。当乞丐也是有乞丐的规矩的。
小莫拉着孩子走进一家小面馆。
“叫什么？”小莫猜想孩子也就十来岁。
“我就叫小宝，爷爷好厉害，谢谢你帮了我。”小宝看面一端上来就狼吞虎咽的下肚，压根就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确实是饿了很久了。
“慢点吃慢点吃。”小莫看着孩子挺可爱的。想起自己来刚来人间的时候，吃起东西来也是这样。
“好吃，好吃。”小宝抹抹嘴，继续埋头吃。
“还要来一碗么？”小莫看小宝吃得有味。小包点点头，他觉得自己碰到了好人。
送面的小姑娘走过来说，“他饿了很久了，不能一下子吃多了，会撑坏胃的。”
小莫不懂，看这孩子吃的这么爽，他是心底开心。
“我叫小莫。”他压根忘了自己还是一个老头。
“我叫你爷爷比较好。”小宝把汤也喝光了，他有点饱了。
“那也好。”小莫觉得自己该变换个人了。其实，除了他，一般的妖是不可以这么随意变换角色的，主要是，他炼就了幻想术。
小莫和小宝走出面馆，他的钱也是用的差不多了。
“小宝，你是离家出走的么？”
小包点点头。
“我有个孙子也就你这么大。不过，他很聪明的，我要他来陪你吧，你就在这里等他一回，我马上回去叫他过来，我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出来了。”小莫想孩子都好骗，他不过是想换个角色过来。
小宝点点头，他很信任这个老爷爷。虽然长得不是那么慈祥，笑起来坏坏的，但是人还是不错的。小宝根本没有考虑更多的东西，是不是坏人，是不是要拐骗他，他的世界，还是茫然一片。
小莫要小宝在一天桥上面蹲着等他孙子，顺便给他买了个棒棒糖。
小莫决定，变成一个和小宝一般大的小子一起去流浪。
小宝一直蹲在那里等小莫说的孙子出现。不知等了多久，他都快睡着了，这个世界很精彩，只是他，没有很多的感受。这个年龄的小孩，正是吃喝玩乐，享受人间最温暖，也最需要爱的时刻。
小宝只是一直在等待，他不知道自己等下去有什么结果，或许，他压根就考虑不到这些结果。
小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他一直幻想自己变身。或许真的是妖道太低，或许是小莫还无法控制自己的妖术。他怎么也变幻不了。
在妖界的时候，一般妖都只能变幻成自己属于的性别的人，只有小莫不一般，他不清楚这些，只是觉得自己没有绝对的性别也挺好的。
可是，这个时候的小莫是真的伤心，他说好要小宝等他的，都这么久了，却一点变幻也没有，他怎么能让小宝一个人这么等着，万一，万一那群孩子又找到他该怎么办？
小莫一急。他便真的变幻了，可惜变得却是个小女孩，十来岁的小姑娘，小莫想的是个男孩。他欲哭无泪，不过想想也比那个糟老头好。
小莫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妖术。
却不清楚，这已经是妖术的下滑阶段。
“你好，小宝。”
小宝看到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小女孩个子和他一般高，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你是？”小宝奇怪这个小姑娘认识他。
“我叫小莫。”
“小莫不是个爷爷么？”小宝快弄晕了。
“管他呢，我现在就是小莫，那个爷爷没有了，他孙子不肯来，就叫我来陪你了，从今天开始，我就陪你去流浪。”
“你也是离家出走？”小宝以为找到知己。
“什么离家出走，我可没有，我是打算去流浪。”
这样狂妄的语气也只有小孩能说出口。
小宝牵着小莫的手说，“好的，现在开始，咱们一起流浪。”
小宝一直和小莫说自己以前的故事，他说他住的地方有很多禾苗，绿的草，高的树，大朵大朵的花，还有蝴蝶到处飞舞，蜜蜂嗡嗡地采蜜。去河边用手都能捧出小鱼，还可以摸螃蟹喝螺，捉小虾之类的。他说得如此激情，小莫听得如此入神，好像这些东西就在眼前一般。
“那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
“我出来找妈妈。”小宝一句话让小莫心一颤。
“你妈妈离开你了？”
“爸爸说，妈妈出来打工了，我家没有钱给我读书，妈妈就出来了，可是，我很久没见妈妈了，很多大人说，妈妈是跟人跑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人跑？”
“那你爸不担心你啊？”小莫感觉也是同病相怜，他更加同情这个孩子。
“我爸担心也没用，他一次出事故，腿也没有了，从大楼上摔下来的。”小宝不清楚爸爸的状况，只是觉得他现在不能没有母亲。
“噢。”小莫心里难受，他觉得这个孩子比他还可怜，毕竟他还有师父师兄师姐这么多亲人，只是，这个孩子，连自己面临的痛苦都不知道。
“那我帮你去找妈妈。”其实，这么多的人流中，怎么才能找到小宝的妈妈，小莫也是一片茫然。
“我想回去了，我不想找妈妈了，爸爸一定也想我了。”小宝又突然决定了。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我送你回去。”小莫有种想保护小宝的冲动。她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女孩。
“可是，我们没有钱啊，坐火车要很多钱的，我就是没有钱，才没有回去的，都在这里流浪很久了。”小宝也清楚了钱这东西的价值了。
小莫也是无能为力，她把最后的钱都给小宝买吃的了。
要是，我能变出钱来就好了。小莫一摸口袋，果真有票子。就如她刚来人间的那个时候，也是这么偶然的结果。
她就是无法联想，这些钱是怎么出来了。
这只小妖，和小宝真的是臭味相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