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弧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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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小川脚着地,篮球随后找地。就像是带着一股风也跟着垂落了下来,然后迎地又吹到简夕的脚边。格小川转头看着简夕:“你也逃课?”

  简夕摇摇头,想说什么,终于在看到格小川的整张脸后,不再说话。

  “要不要一起来打一局?”格小川说着,嘴唇很薄,打薄的头发显得干净利落。简夕看着格小川,然后摇摇头。

  “不会吗?”格小川慢慢的拍打篮球,应该是累了,和简夕说说话,正好休息。

  简夕摇头,简夕不会打篮球,她甚至不会任何球类运动。但是简子骏会,简子骏打篮球是一级的好,以前很小的时候,简子骏去接幼儿园的简夕,回家的路上路过她后来上了三年的小学,简子骏就会拉着简夕的手走进去,然后和里面的孩子们打一番。

  “我看你打。”简夕说,然后准备坐下去的格小川又站起来拍着篮球走进圈内。简夕则不再走远,靠着篮球架,看着格小川。

  简夕想到,忽然微微一笑。假如说自己不是即将要走,也许,也许眼前这个男生可以算个寄托,不是吗?尽管简夕并不知道格小川是不是可能会喜欢自己。但对于简夕来说,能找到一个可以算是寄托的人,也是很难得的事情。

  “我叫格小川!”篮球弹到了简夕的面前,格小川一手挽回篮球对简夕说:“你叫简夕!”

  简夕有些诧异。难道格小川是班里的学生?而简夕独来独往的竟然没有发现?其实不是的,格小川是简夕隔壁班的男生。而简夕的名字在这个年级,所有学生都是不陌生的。

  转校生简夕,不说话,自学,行为古怪,但是老师最爱的,还是她成绩很好,来到这所学校之后,便把之前的第一名甩开很远。那个被甩开的人是谁?简夕不知道,但是格小川知道,因为就是格小川自己。

  她站起来,拍拍腿上的树皮对格小川说:“我要走了。再见。”

  格小川本来还想说什么,看简夕已经走开的背影,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要走了,再见,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上课去了?拜拜?他拍打着篮球,对简夕的背影深深眷念。

  简夕带走被压了一半的学杂费,走出了教务处。善良的老师还给简夕把书本整理好了。本来是以前的习惯,就会拉着要转学走的学生跟在教室的学生做一个道别。但是老师想想,一向孤僻的简夕,是没有什么话要和教室的学生说的,索性就把简夕送到了楼梯口。

  她记得,当时由简子骏做了决定之后,她就是这样,拿着米敏的卡和自己的几件衣服,在米敏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的。

  在后来,经历多年的独自生活,浅尝过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维系何等脆弱之后,她才惊觉,米敏给自己的那种爱意——深情至不可说——以无怨无悔的形式,默默的陪伴着简夕那倔强的几年。

  简夕到食堂买了几个面包,坐在小道尽头的乒乓台上面,一边吃,一边回忆米敏的样子。而她一边回忆的样子,也映在了不敢再拍打篮球的一边的球服21号,格小川的眼里。简夕的那份安静,被格小川冠以不可打扰的落寞。

  米敏对待简夕的感情,是绝望的。因为整个感情线里,米敏处于最为无助的一个角色。她从未爱过简子骏,尽管简子骏对米敏以及米敏肚里出来的简夕都那么疼爱,况且简子骏比米敏小十岁,不管是家室,还是两个人的条件,都是不相匹配的。

  但是米敏需要简子骏,或者说,之所以米敏接受简子骏给的好,是因为简夕。米敏的身体并不是简夕这样的好。米敏身体单薄,未婚妈妈,还坚持要生下来那个深爱着的男人的孩子。简夕,是需要人抚养的,不管米敏在这个世界上,还是不在。

  米敏问过成年后的简子骏:“我已经给不了你我的心。我把身体给你,好不好?”

  简子骏拒绝,“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之前是我从家里拿钱给你,现在由我全权支配你的生活。”后来,简子骏就做了外界眼里最不可让人理解的老板,年轻继承家业,带着一个大自己十岁的病女人,再带着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心理变态的女孩儿。至少在外人眼里,就是这样的。

  但是后来,不管说为是米敏或者简子骏的生理需要,还或是米敏对简子骏有所愧疚,终于还是让简夕看到了那一幕。然后被否认不是父亲的简子骏,已经在简夕心里生根发芽之后,又被冠以为妈妈的情人。于是,妈妈这样的字眼,就完全变成了米敏这两个字了。

  即使后来简夕意识到了米敏的爱,也已经和米敏简子骏天各一方。简夕也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知道这样说什么也没有意义的一天。米敏的病终于越来越严重,四肢就像骨头粉碎了一样的不能自己行走。

  简夕在上高一的时候,收到简子骏的来信,简子骏告诉她,米敏的病不能再拖了,他变卖了公司,带着米敏,求医四方。但是一直没有和简夕相遇在任何一个城市的米敏,就这样离开了,走之前都是想念着简夕,泪流成河。

  简夕的手机响了,惊醒了自己,也惊醒了一边偷偷看着简夕流泪的格小川。

  “简夕,你在哪里?”柏安的声音听上去也是很淡漠,他必须学着淡漠,因为他即使又哭又求,简夕也只是会抬头看着他,然后为他擦去泪说:“柏安,你要把我绑着你的金丝笼里吗?”其实哪有那样的禁锢,只是对于简夕来说,稍有力道的拉扯,也会因为她疯狂想要的逃脱而拉出一道道很深的伤痕。

  “我马上出来。”简夕说,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没有动的一个面包,放在了小道边常常有猫出现的角落。她起身走的时候,格小川也跟着走,两个人隔着一排树枝做的栅栏,看不见对方,只能听到对方或慢或急的脚步声。

  在舍管阿姨那里拿了行李包,拖着行李包出来的简夕,终于在格小川的眼里,留下了一个漂泊的身影。转弯走向校门的简夕没有回头,她知道,格小川在那里,算是目送自己。

  柏安看起来很疲倦。

  简夕把行李停在柏安的车尾箱边,然后伸手轻轻的抚摸了柏安的眼角,“吃午饭了吗?”简夕轻声问柏安。

  柏安伸手拉过简夕的手,冰凉得可怕。

  “没有。等下一起去吃,好不好?”柏安说着,然后把尾箱打开,再把行李箱放进去。在不远处的格小川的叹气声中,缓缓开去。

  “我不饿,我陪你去吃。”简夕说,然后自己绑好了安全带。柏安心很乱,简夕看得出来,因为这是唯一一次,柏安忘记了给简夕绑安全带。

  柏安开得很慢,一只手伸过来,拉着简夕的手,不紧不松。放着的音乐是简夕喜欢的FUN。柏安只是心里苦楚,但是说不出也不能说出。他注定是留下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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