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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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系好安全带啊,有没有晕车的,拿袋子啊。“乘务员来回走动。

  夏胜朋静静的看着窗外,太久了。她该回去了。夏岄,曾周。

  她有一种一别经年的感觉,跑了这么久逃避了这么久。爸爸,你看,终归还是要回去面对的,她不能一直鸵鸟下去。

  “那个,旁边有人吗?“耳边传来很有磁性的声音。

  “没……“她一转过头,眼泪就猝不及防。明明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可是,太像曾周了。白皙的皮肤,大眼睛,看起来就像还没成年的男孩儿。

  曾周,她的曾周。明知眼前的是另一个人。可是她的眼泪无法控制。这些天,忍着不去想,夜里梦里的脸庞,她现在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你没事儿吧……那个,呃,你还好吗?别哭啊。“男生手忙脚乱的说,想安慰又不知道要怎么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转过来看见自己就开始哭。他长的很吓人吗?很痛苦吗?

  “没……事儿,不,不好……意……思。“夏胜朋哽咽的答,吸吸鼻子,终于忍住眼泪。“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她别过头,不敢看那个男生的脸,她怕眼泪又会忍不住。

  “没什么,我还以为自己长的多么令人痛惜。“男生松一口气,总算不哭了。他坐下来,“刚才,虽然问起来比较唐突,不过可以问问怎么了吗?“

  夏胜朋摇摇头,“没什么。“她并不知道,眼泪从眼眶滑落的时候,眼睛里的痛苦让人多么想要拥入怀中,柔声安慰,给她所有。

  男生识趣的转了问题,“大巴是回b市的,你也是b市的吗?“

  夏胜朋看着窗外,“嗯,我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

  男生咧开嘴笑,“我就是去b市,缺个向导。可以带我转转吗?“

  夏胜朋皱了眉,现在的人都是这样吗。她拒绝道:“不用了吧。“

  男生倒是没有强求。“那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学生吗?“他问。

  夏胜朋略不耐烦,“我想睡觉,你可不可以别说话。“

  男生果然安静下来了,没有再说话。夏胜朋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心里泛酸。

  他太像曾周了,她说话都费尽了力气,努力不去拥抱他,不要看他的脸。不要遥想那个人,明明以后的人生已经和他无关。

  夏胜朋沉沉睡去,头一点一点的,男生看着,还是伸手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这样睡会舒服些吧。“他自言自语。

  男生心里想着,不知她是学生还是已经工作了。看起来很小,头发柔柔的披着,黑色的没有弄卷没有拉直,自然的散着。眉目安静温柔,齐刘海下面的一双眼睛,还红红的,睁着的时候很沉着。鼻子挺直,嘴唇微抿。

  他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被广播惊醒,已经到了b市东汽车站。夏胜朋睁开眼睛,居然倒在人家肩膀睡着了,幸好他也睡着了。她推推男生,“到了。“

  “啊,哦。“男生呆呆的站起来,安全带也没有解,又被带的坐下来。夏胜朋一笑,真的很像曾周,仔细看眉目都很像,只是他的神情看起来天然呆,又有种热情。

  “嘿嘿”男生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还跟着她,“哎你叫什么啊?“

  想着靠了人家一路,“夏胜朋。“她说。

  “夏胜朋,我叫曾航哦!记着!“

  居然姓氏都一样,别是亲戚吧。她笑着走开,过去等公交。

  一觉睡醒,心里隐隐的痛好像好一些了,看着像极了曾周的曾航,也能够平静一点的对待了。

  早点回去吧,收拾收拾,又要去找工作重新生活啦。她回了自己租的房子,先好好睡一觉吧,在车上睡起来还是困。

  此时的夏岄,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已经略有起色了。医生说在医院呆着价值也不大,不如回家吧,开了些药让夏岄出院了。

  医院外的世界,竟觉得恍如隔世。

  夏岄还在想,唐明看到她出来,快步跑过去拉着她,把她塞进出租车。

  “傻在那里干嘛,别吹冷风。“唐明略带教训的口吻,伸手帮她紧了紧围巾,拉了拉帽子,直到觉得满意了才肯放手。

  苏洋无奈的任他摆弄。出租车里热死了,这个傻瓜。但她没说话,嘴角在口罩下面轻轻勾起。

  司机笑着说,“两位看起来很恩爱啊。“

  唐明也答应了,“是啊。“

  苏洋含羞带怯的瞪他,“说什么呢。“

  唐明笑着说:“咳,老婆害羞了。“

  苏洋打他。“说什么呢你才害羞!谁是你老婆!“脸上露出来的皮肤红红的。

  唐明不逗她了,司机却开口说:“小姐,声音挺熟的。我记得以前拉过你,哎是不是去云天大酒店?你还记得吗?感觉你变了很多啊,是爱情的力量吧哈哈。“

  苏洋靠在唐明肩上笑,是啊。爱情的力量,是唐明,让她得以重新活一回。她的手够到唐明的手,十指交缠。

  唐明笑笑,去云天,是那次吗?呵,那天的事情回想起来好像已经过了很久,想不到。他用力回握苏洋。

  想不到他真的如愿以偿。苏洋变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变了。被妈全心照顾的自己,如今学着去照顾别人。

  他好像也因此,变的更成熟。因为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需要去呵护的宝贝。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遮挡所有风雨,让她永远就这样单纯的笑着。

  先回了夏岄住的地方,住院的时候唐明大概收拾了一下,可毕竟不知道夏岄喜欢的,惯用的。

  夏岄想了又想,还是看着唐明说:“唐明,我想回家。“

  唐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站在门边愣了一会儿才知道夏岄是想回宋爸住的房子。他明白夏岄心里记挂着什么,笑着摸摸夏岄的头,“好吧。“

  再站在这间房子,原来时光流转的这么快。爸爸去世之后夏胜朋远走,自己住院。这个房子已经没有了人住过的感觉,冷冰冰的,陌生的样子。

  可是所有家具摆设都在原位。夏岄恍惚的走进卧室,她还记得那一天。

  记得爸爸的脸有放心,嘴角微微的笑着。记得自己的巴掌,夏胜朋红肿的脸和愤怒又忧伤的眼睛。那一天的不欢而散好像还在眼前,她看着,那个夏岄恶毒的吐出一串串发着堕落色彩的泡泡,一个个在夏胜朋脸前身边炸开。

  夏胜朋挥舞过来的手掌,那个夏岄狞笑着拦住。然后,她看到夏岄的心里回忆蔓延,她看见了太久没有想起的楚旭。她看着那个夏岄,看着夏胜朋再一次打过去的手,痛吗。

  她很想要哭,夏胜朋的心里才该是痛吧。夏胜朋一次次的包容,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在唐明之前,她其实就一直被别人守护着,只是。

  只是她不懂,她就那样固执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夏胜朋的眼泪,夏胜朋的声音,夏胜朋,是姐姐啊。

  这个世界,唯一的姐姐。她们血脉相连,她怎么会害自己呢。她明明为了自己辞去了茶楼的工作,避着楚旭,而楚旭来的时候,她的态度和对所有人的态度没有任何差别。

  那晚看到迷乱的自己和曾周,即使再难过,她都没有说过自己一句,反而安慰着反而要曾周负责,把自己的幸福拱手相送。

  甚至,明明是爱他的,却顾及自己。一次一次,伤了曾周,保全自己。

  她为了自己辍学,努力赚钱供养自己,自己却总因为她给的太少而发脾气,嫌她没有钱,在楚旭的事之前从来没去过她租住的房子。她明明全心全意,自己却从不满足。

  其实有什么不明白呢?楚旭喜欢夏胜朋,并不是她求着夏胜朋不要抢走他就可以的。楚旭的心并不在她身上,他疼爱她像一个新鲜的玩具。而夏胜朋的出现,只是让他的新鲜感退去的更快。

  谁都没有错。

  当看到夏胜朋放的钱和字条。夏岄再也忍不住的反身抱住唐明,在他怀里回忆夏胜朋对自己好的每一个画面。想起爸爸的偏爱,自己还曾数度以此为武器。想起自己走时夏胜朋那一声,“他也是你爸爸。“

  她在心里默念:夏胜朋,对不起。爸爸,原谅我。原谅我成熟的太迟。

  唐明感觉到胸前的衣服被打湿。夏岄是想到过去的事了吗?在医院的日子他刻意的不去提,他知道夏岄自己已经想了千千万万遍。

  那些过去了的事,他相信他的姑娘在夜里流过的眼泪,相信她最初醒来眼里的空洞是明白了什么。

  唐明心疼嗯抱着夏岄,“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血脉和养育,存在于彼此生命中二十多年,相互的习惯爱好都了如指掌。你再清楚不过我的口味,我再明白不过你的喜恶。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

  夏胜朋一向以亲情为重,不然眼前也不会是这个结局。夏岄有一个好姐姐。这次不是也说暂时出去,会回来的吗。他想,夏胜朋大概会有怪过,有纠结抉择过,可是还是会原谅夏岄吧。不然怎么会有那张字条和留下来的钱。

  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再不济,还有他。

  “好了,回去吧。“唐明说。

  他怕夏岄太过伤心了。她的身体其实刚恢复的好一些,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什么的。自己是不是太急了?不该让她来的。

  唐明后悔的说,可是他自己来确实不如夏岄回来收拾,而且,总要面对。

  曾周和夏胜朋的事,也总是要解决的。这是夏岄不能避免的事。

  而阳光正暖,夏胜朋陷在梦境里迟迟不能醒来。

  那时年少,你爱谈天我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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