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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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夏胜朋早已在和曾周住的屋子里收拾完东西,留恋的帮他略微整理,然后干净利落的走了。

  爸爸已经没有时间了。医生说他最多只有三个月,她是应该守在家里的。可是,今天她实在没有心情面对苏洋。她装不出来若无其事,她不想撕碎所有。可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她做不到。

  这一切,是苏洋想要看到的结果吧,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但今天不要回家,不要再看到苏洋,这算她,最大的反抗。

  尘土,碎石,别人随手丢弃的包装袋。她光着脚踩过那些幸福的泡沫,和角落的肮脏。

  竟然到了,醒来看见曾周的那个宾馆。夏岄,曾周。她在心里默念,拜托你们幸福。

  “仁和宾馆“一看到名字,就有液体争先恐后的从心脏向外游走。夏胜朋闭上眼睛,转身走进隔壁的小旅馆。已经夜深,昏黄的灯光,柜台的女人大概30,40岁,脸上抹着廉价的脂粉,猩红的嘴唇一开一合。

  “把这个填一下啊“她递过来一个本子,“一晚上三十,先交钱啊。“

  像是注意到她红肿的眼睛,礼服,和光着的脚。女人流露出诧异的眼神。

  夏胜朋无所谓的笑笑,看着她,解开脖子上曾周送的项链,不知道值多少,结婚带的总归不会太便宜。

  “用这个抵吧,你看我身上,能装钱吗?“

  “咳咳“女人没有接,反而把夏胜朋的手往她那边推,又看了她几眼“妹子,算了吧,三十。你以后再来给吧。我看挺贵重的。“

  总是要失去,给你也无妨。

  心里虽然这样想,夏胜朋还是紧紧握着,小小的细细的银链子,她曾以为能够圈住自己的一生。

  那张脸,笑的,沉默的,脸红的,严肃的,无赖的她心一酸,哽咽的说声“谢谢”领了钥匙,在厕所冲了脚,踩着拖鞋回去睡觉。

  身体太累了,走了几乎一天,后来没有吃任何东西。最重要的当然是,心里。心里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如果那里有天气一说,大概就是晴转雨。

  夏胜朋把自己扔进床里,曾周现在怎样,夏岄现在会有多开心。脑子乱成一团,呼吸却渐渐平缓。夏胜朋沉沉的睡过去。

  已是深夜,将近十二点。夏胜朋看着熟睡的爸爸,出门随便找了个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然后爬到楼顶吹风。

  如果当初自己也只是买了啤酒回来,大概不会有那么多后来。可是没有如果,她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往嘴里倒,呛的泪都倒着流。

  “楚旭“她呢喃着他的名字。感情已经断了线,她要怎么去挽回。

  “楚旭”她把额头贴在易拉罐上,好凉,那个雨夜,自己的心也是这么凉。

  她早就不干净了呢,已经不是当初楚旭带回家的小姑娘。“徐浩!“她咬牙切齿的叫,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曾周的。她感谢,感谢徐浩给了她可以报复的工具。可是,一切离心里的那个人越来越远,离梦中的生活越来越远!

  “呵,夏胜朋,你想不到吧?我被人强暴。“她喝一口冰凉的啤酒。舒服的想要叹息。

  “夏胜朋,如果不是你抢走了我的楚旭,我何至于如此狼狈!都是你!不然我现在依然过着好日子,楚旭会疼我,宠我,给我买好看的衣服,送我昂贵的零食甜点。带我去高档餐厅,也带我去游乐园。他会对我说温柔甜蜜的情话,抱我,却不动我。陪我干所有我想干的事,十足的耐心。“

  她笑,一口气喝完。笑的妖娆妩媚,眼神却残忍薄凉。

  夏胜朋没有回来呢。难过吗?婚是肯定吹了,多好,多棒。夏胜朋不可能再跟曾周在一起。

  “这是你欠我的!都是你毁了我的一切!如果没有你,没有你多管闲事,没有你抢走楚旭的心,我还是他手心里的宝贝。我更不会跟徐浩在一起,不会有那个噩梦!“

  她摸着肚子,恶心的想要吐。喝吧,喝吧,最好长成畸形。她要夏胜朋愧疚一辈子!“再对我好能怎样呢?给我那么一点点钱。关心我?以为你做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我就真的好吗?恶心!恶心!“她拼命吼到。

  “夏胜朋。这都是你应得的。好好享用这个夜晚。哈哈。“夏岄笑的乐不可支,报复的快感,让那个人也体会到什么叫失去。她扭着腰肢在风里跳舞,却又有泪悄悄掉落。

  凌晨两点,凉风阵阵,城市里许多人已经入眠。而另一面,灯红酒绿,迷乱的夜生活却正是好时辰。

  曾周拉着柳媚儿喝了几个小时的酒,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他端着酒杯往嘴里灌,大口的吞咽。

  柳媚儿拦也拦不住,又急又无奈,让他这么喝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又一次试图抢过酒杯,曾周却拉住她的手。

  “阿初,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不管她说什么,别管她,别理她啊!“曾周哀伤的开口,到最后却愤怒的大喊,醉酒让他的眼前出现了那个狠心的女人的脸。她居然跑了?不是说结婚吗?他等了一天啊,一天,她居然都没有来。

  柳媚儿知道曾周把自己当成了夏胜朋,却只好不辩解,反正跟喝醉了的人也讲不了道理。刚好,如果能让他别喝了,当成谁都无所谓。

  她小心翼翼的想从曾周手上取出酒杯,没用什么力气居然就成功了。她放下酒杯,柔声说“曾周,我只是出了点事。你原谅我嘛。“

  “夏胜朋“的眼睛那么冷,声音却那么温柔。他笑,也对,“你一直这么矛盾。“他凑近,盯着“夏胜朋“的眼睛,“你不要说爱我,我不会信了。我他妈就是傻子,被你这么耍着玩。我心都掏出来了,你都不愿意接一下吗?你就这么狠心?”他闭着眼睛“你就是这么狠心。“

  嘴唇贴上温暖的唇瓣,曾周惊愕的睁开眼。她还要做什么!还觉得不够吗?

  他怒气冲冲的推开她,眯着眼看“走啊,走了就不要回来。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信她去啊!你妹妹说什么都是真的!她好,她内心善良,我坏,我做什么都不对!我碰她?哈哈。我他妈说她一句,你就跟我翻脸。姐妹情,好,好。我怎么抵的过你们的姐妹情。是我傻。我跟你求婚,我自讨苦吃,我活该。“

  他看着“夏胜朋“脸上不忍心痛的表情,笑着坐回去。她说:“曾周,她没说什么我出车祸了,我流了好多血我。“

  转头不想看她。当他傻?借口还可以再敷衍,再蠢一点。不用看得起他的智商。这一次又是什么理由,她总有理由。难道又是演戏吗?呵,不是她的好妹妹,又设了什么圈套吧。他真的怕了。

  柳媚儿只觉得有人用刀一刀刀割掉自己的血肉。曾周,曾周,你要我怎么办。她不管了,她扑上去抱住曾周。“你看看啊,我是柳媚儿!我不是夏胜朋,不是,陪着你的人一直是我。哪一次你难过不是我在?曾周,我们离开好不好?好不好?我带你走!“

  曾周迷茫的偏过头,疑惑的问“柳姐?“声音轻轻的,不愤怒,不伤感。

  柳媚儿两手挨着曾周的脸,“曾周。我养你,还是一年十万。有次你来我家我老公回来,我说你是清洁工。有次你来我家,我让你跟我走,我愿意为了你不要我的孩子。你记得吗?你想起来了吗?我是柳媚儿,你刚一个人在说什么。你别吓我。“

  夏胜朋她是扮不了了,还是试图让他清醒一点,带他回去吧。

  曾周看着柳媚儿,呼出一口酒气,“哦,柳姐。“不是夏胜朋吗,他喝多了吧哈哈,就说那个女人走了都走了,怎么会来。这一次,真的都结束了吧。他不会,不会再找她了。不会有什么祈求怀抱希望呢。他不会做梦,不会有梦。

  柳媚儿得到了一点安慰,今夜总算有点开心的事,他终于乖了,不喝了。安安静静的,还冲她笑。可是看着,太心酸了。“别笑了,曾周。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曾周笑的眼睛弯成月牙儿,露出齐整的白牙。“好呀。“

  柳媚儿觉得愤怒。这一刻的看起来就像才十几岁的少年。夏胜朋到底是怎么忍的下心啊?怎么能这样丢下他?不是爱他吗,怎么舍得他这么难过。

  柳媚儿像送曾周去医院一样,扶着他出了酒吧,扔进出租车。曾周就一直笑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就一个人笑嘻嘻的。司机从镜子里看着他两,有点疑惑的问:“什么情况啊这是?去哪儿呢?“

  曾周只会笑,他笑“嘿嘿嘿“。柳媚儿无奈的冲司机说“别管他,喝多了,去中心花园小区。“

  曾周嘟着嘴反驳,说“你,你才喝多了呢!“

  柳媚儿摸摸他的头,“好好,我喝多了。你最清醒了。嗯?“

  曾周满意的笑,头慢慢靠到柳媚儿的肩膀上“阿初,阿初“。语调上扬,婉转清脆。柳媚儿猝不及防,眼泪在眼中垂垂欲落。

  司机一笑,“嘿,喝多了都这样。我也是,这小孩儿也挺好,喝多了不闹腾。“

  柳媚儿靠在座椅上,仰着头“嗯,他很乖。乖的让人心疼。“

  司机似乎愣了一下,不知道接什么。车里突然静了下来。曾周的头突然离开柳媚儿的肩膀,又重重砸下来,柳媚儿转过头看,曾周已经睡着了。

  她心里,却云涌云散,不是滋味。

  “行了,到了!八十九啊。我可没有坑你,你来看,这儿就是八十九呢。过来确实不是多近!“司机笑着出声。

  似乎吵醒了曾周,他往柳媚儿身上靠近,紧紧挨着她,头在她肩膀蹭。“阿初,好吵。“

  柳媚儿鼻子又是一酸。刚下车,出租车刚刚绝尘而去,曾周就弯下腰“呕“一声开始吐。

  柳媚儿一惊又喜,“喝了那么多”她拍着曾周的背“吐出来就舒服了“。曾周似乎终于吐舒服了,却觉得嘴里不太舒服。他“哼哼“的小声哼唧。柳媚儿没办法,先扶着他往回走。保安见着柳媚儿,问她“柳姐要不要帮忙啊?“

  虽然挺累,柳媚儿还是客气的说“谢谢你了,不用。我能行。“

  曾周哼唧了一路,刚进门又开始吐,这次吐的更凶,他“呕一口”双腿直接跪到地上,柳媚儿拉不及,只能蹲下来扶着他的腰,继续拍拍他的背,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流。

  夏胜朋啊,你知道他多难受吗?

  好不容易吐结束,柳媚儿扶曾周到卧室,把他放到床边坐着,他软软的要倒下,柳媚儿赶快又扶着他,拿着瓶矿泉水往他嘴里灌,曾周“咳咳“的咳嗽,像呛到了,柳媚儿赶忙放下水,拍拍他的背,喊他“曾周“。

  曾周迷迷糊糊的答应“嗯”柳媚儿见他有反应,说“不能吞,乖,来睁眼。“曾周乖乖的睁开眼睛看她,暖洋洋的笑,又憋着嘴委屈的说“阿初,好难受,唔。“

  眼前模糊一片,柳媚儿哽咽的把水塞到曾周手上,说着“嗯,自己漱口,记得吐出来。“

  曾周乖乖的漱口,“噗“的吐到地上,似乎觉得好玩,又漱了几次口。柳媚儿看应该差不多了,拿过水,“好了,好了。先睡吧。“

  曾周眯着眼睛用力点点头。好像又睡过去了。

  柳媚儿给他解了衣服,反正看过多少次,她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手指触过曾周的皮肤,那么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他难过的说不出话。

  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柳媚儿去泡了杯蜂蜜菊花茶,拿过来喊醒曾周喝下。他睡得明明很熟,怎么动都不醒,却喊一声,就立刻睁开眼,喊“阿初“。

  她又拿毛巾泡了热水,帮他擦洗身上,换一条泡了热水敷在他额头上。然后盖上被子。接着把他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等着明天再洗吧。洗了烘干就可以穿。

  柳媚儿回到卧室,站在床边,许久。终于低头,很轻的亲了一下他的嘴唇。那么凉。他的心呢,又该多冷。

  怕他夜里再吐,或者不舒服,柳媚儿收拾了开始刚回家他在客厅吐的,和漱口吐的。然后就坐在一旁,看着曾周睡着了的脸,眼睛酸涩的不行,终于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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