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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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邢伯,回衙禀报。邹知县闻知大喜,连忙吩咐,“邢伯,速去城东将死者移出,收拾要妥当,须要谨慎从事,莫要走漏风声。”

  邢伯应道,“小人一定慎谨!”说罢,领命而去。

  接着,邹知县坐上四人小轿,直奔公馆,禀报宋大人。

  宋大人开言问道:“贵县,凶犯郎青可已抓获?”

  邹知县见问,欠身打躬说,“回禀府尊大人,郎青惧罪身死。”

  死于何处?”“死在城东漫野之中。”

  “可曾验尸?”“今日清晨,差人来报,还未去验。”

  宋慈稍一思索,说道:“你速带桂姐、王点二人前去验看,查明他是如何死的?有何伤痕,立即回报。”

  邹知县说声“谨遵大人”急忙辞去,来到衙内.差人去传王点。

  王点推病不来,邹知县急报宋慈。

  宋大人得知便说,“王点既病,可以不去。你自带桂姐前往相验也就是了。”

  常言说,君子可欺以其方。这惧罪身死,也是有的,可这宋大人哪里想到城东死者却是假的。

  邹知县来到现场落了轿,一看邢伯早巳安置妥当。相验已毕,遂问桂姐,“这一死者,可是那表兄郎青?”

  郎氏一口答道:“是我表兄郎青!”

  “你敢说没有认错?”“回禀老爷,若是错认,犯妇知罪。”

  邹知县又问邢伯,“邢伯,你可认得他是郎青?”

  “是他无疑!若是说错,小人甘愿担罪。”

  邹知县听罢,这才一块石头落地.遂即吩咐道,“既然如此,仍将死者掩埋,打轿回衙!”说罢回城,禀报宋大人。

  宋慈见他返回,忙问:“城东死者,可是郎青?”“是他无疑。”

  “何以见得?”“有桂姐亲自相认,并有拿差邢伯认过,都说死者就是郎青。”

  “他是如何身死?”“本县仔细验过,看他七窍流血,指甲发青,想是服毒而亡。”

  宋大人听罢说,“郎青既然服毒而死,想必是惧罪自杀。明日贴出告示晓谕四方,安抚有冤苦主,好生掌排!待等杭州招回海公子,立即送往南昌。本府回去再将梁府少爷请至府衙,问明卞七去向,以便捉拿归案。周济海公子夫妻团圆,大白村送回邱瑞白,如此也算恩有酬冤有报,方显你我与民作主。”

  话音未落,忽见青衣跑来,堂前跪下禀报说,“启禀太爷.到杭州府照取海公子的差人求见。”

  “唤他进来!”青衣应声,将差人带到堂前。

  宋大人问道,“照取海公子怎么样了?”

  “启禀太爷,小人去到杭州府,拜见了何府尊。他看罢照交说,未见海公子前去投亲,深恐路途有变,还请太爷详查。”

  宋大人听罢,皱眉不语。邹知县忙说,“海公子既然未到苏州,想必别有去处,慢慢寻访,终归能够找到。”

  宋大人接道:“谈何容易,哪里去寻访呢?”

  “府尊大人,到此私访,判断奇案,犹如春雷贯耳,谁人不晓?海公子岂无耳目之辈?依卑职愚见,即使不去寻访他,他也自会闻讯而来。”

  “听其自来,并非良策,还须尽心寻访。”“是!”

  “待将卞七拿住,与已死亡郎青,同事办详,不可造次。”“谨遵大人!”

  宋大人交待完毕,吩咐三班衙役,即时起程,回南昌府而来。

  那海公子一见宋大人愁眉不展,因而问道:“父亲今日回来,为何愁眉不展?”

  “你既然要问,听为父道来。”

  宋大人略一沉吟,便将海公子遭遇略略叙述一番,自然又提到海公子至今下落不明,让他为难,边说边连连摇头叹气。

  宋大人一番话刚说完,只见海士元两眼垂泪,默不作声。他似有所悟,因问道:“我说寻找海公子,你又为何落泪?”

  海士元见问,不觉一怔,急忙揉了揉眼说,“方才被风沙迷了眼睛,因而落泪。”

  宋大人听罢,更加疑惑,摇摇头说,“书房之内,怎有风沙迷眼?我看其中必有缘故。”

  海士元害怕露出破绽,便搪塞着,“方才恩父谈及海生投亲之事,为儿想起当初投亲不遇之事,因而同病相怜。不由心酸落泪。”

  宋大人仍不相信,正要追问下去,忽见长班前来跪禀,说大丰县二人求见。

  宋大人猜是王点、任义来了,便对海士元说,“我儿莫要远去,少时找你有事。”说完,急步来到二堂。

  任义、王点一见太守来到,急忙上前叩见。

  宋大人吩咐看坐之后,遂开言道,“本府此次私访,多亏你二位相助,诸多案件,方能迎刃而解,且见你俩舍己为人,又重仁义,本府钦佩之至。”

  王点,任义急忙欠身说道,“小人不敢当!”

  宋大人叹息道,“只是海公子尚未寻到,令人不安!”

  二人听罢忙说,“太爷英要作难,想那海公子若知官司巳然开释,必然来投,何必忧虑。”

  “唉!官司虽然开释,只怕公子未必知道。”

  “太爷开释这几桩官司,声闻四野,岂有不知之理!”

  宋大人闻听,未说什么,遂即吩咐下去,“将二人请进书房待茶,着公子奉陪。”

  任义,王点忙说,“小人乃是无知匹夫,怎敢劳少爷相陪,如此贵贱不论,岂不折死小人了。”

  “哎!本府轻的是富贵,重的是仁义,不必客气。”

  马振将任义、王点带到书房,又去禀知海士元,“少爷,太爷有命,请少爷迎客。”

  “客在何处?”“就在书房。”

  海士元闻知未敢怠慢,直奔书房而来。来到书房门外,他朝里一看,见是任义、王点二人,又惊又喜又惭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同时,任义、王点也看到了海士元,那个惊喜劲儿,也非同小可,他俩奔出书房,三人相见,喜泪盈盈。他们手拉手地回到书房,重新入座。

  王点、任义便问,“公子,你是如何来到此地?”

  海士元见问,就把杭州投亲,沿途遇贼所害,被宋大人相救,收为义子的经过说了一遍。二人听罢,不胜叹息。

  海士元也问,“你二人如何来到这里?”

  任义、王点也把宋大人怎样私访,如何开消官司,从头至尾述说一番。三人说罢,自然高兴。

  突然王点惊叫道,“啊呀公子!太爷正愁不知的下落,当该禀报太爷知道!”

  话音未落,宋大人一步跨进书房,“不用禀报,本府来了。”

  三人一见,慌忙离座。海士元双膝跪到宋大人面前,“父亲恕孩儿欺瞒之罪。”

  宋大人说:“有话何不早说。其实,为父早就有所留意,方才又见你眼热泪,我就猜着几分,故而叫你们三人相见,以观动静。果不出我所料。我且问你,当初田秀被杀之际,你到何处去了?”

  海士元鼻头一酸,眼泪夺眶,遂把受好友田秀之托,前往太白村邱家借玉杯,田秀被人杀害,邹知县把他定罪下监之事一一说。最后又说,“恩父啊,您细想想,儿若是杀人歹徒,怎敢再大摇大摆把家回,岂有不潜逃之理?”

  宋大人听罢海士元一番哭诉,说:“我儿果是冤枉!你岂知田秀与莫氏,原是郎青所害。如今郎青惧罪身死,儿的官司,业已开释。待为父修帖送到梁府,把瑞白相公请来,周济你们团圆。”

  海士元惊问:“瑞白怎能落到梁府?”王点又把郎青谋害瑞白之事讲述一追。

  海士元听罢,连声叫骂,“郎青贼子,好歹毒呀!”转身又对宋大人说,“梁太太正好在南昌的府邸小住,父亲修帖去请邱瑞白,有碍尊卑,为儿与他乃郎舅之亲,还是为儿修帖去请吧。”

  宋大人点头说道:“我儿所言极是。”海士元闻言,即时提笔修帖。

  王点一旁说道,“公子修帖.莫具真名,将他请至衙门如何?”“却为何来?”“今日,出其不意,作为游戏有何不可?”

  “这也使得。”海士元说罢,修帖巳毕,吩咐一名家人,“你把此帖送与梁府少爷亲拆。”家仆领命而去。

  家仆既到梁府求见梁少爷。梁府的家人寻思梁府别无少爷,定是求见单公子,遂将请帖送与郎青。

  郎青接过帖子心中暗想,我与宋公子素无来往,请我何事?想着,遂将帖予拆开,搭眼一看好不高兴。原来帖上写着:久闻兄台博学多才,学富五车,意欲与兄台一会,实乃幸事。云云。”

  郎青看过这封含糊其辞的“请帖”,心里嘀咕:奇怪,上写有美事相议,到底是什么美事?莫不是婚姻之事?若说这帖不是给我的,可这粱府又无别的公子,我去还是不去?犹豫片刻,主意已定。既然来请,焉有不去之理。他便盼咐家人,带马伺候。他禀知粱夫人,骑上马,直奔宋府而去。

  到了宋衙门口,郎青上前禀报。海士元闻知梁公子已到,即忙回话说,“书房谨候!”

  门上传出:“书房恭候!”郎青闻言,遂即下马,交于跟随的家人。然后,他端起斯文的架势,一步三摇,走了进来。一到书房门外,往里一看,突然定住,失声叫道:“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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