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阳，你若是男人就不应该趁人之危。”苻坚上前一步，却是把黛儿护在身后，黛儿微微咬唇，苻坚本来就不是午阳的对手，又是伤了右脚，十分认可他的话，果然现在的局面是越发明朗了起来。
黛儿将帆布的一头仍进了井中，“苻坚，你给我抓紧了，要问什么问题，等你出来再说。”知道苻坚多半会问为什么会有这专门造船的帆布。
苻坚起身，伸手握住帆布，轻轻地扯了扯，又将帆布绑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示意黛儿可以往上拉了。黛儿点头，微微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帆布栓在了一旁的井环上，然后又对苻坚说，“苻坚，你最好每起来一点就找个支撑点站好，我不确定我能不能一口气将你拉起来。”
苻坚身形本就高大，又是习武之人，虽然算不上魁梧，但是估摸着也要比黛儿自己重上许多。黛儿虽然比一般寻常女子更有力气，但是却是从来没有拉过这样沉重的重物。
苻坚点头，说了一声好。不得不说，黛儿的心思倒是缜密。
就这样歇歇停停，大抵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是将苻坚从井中拉了上来。苻坚出了枯井，才是油然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黛儿跌坐在一旁，想是耗费了一些精力，只是抬眸看了苻坚一眼，然后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仿佛经此一役，黛儿是把他当做了朋友一般。
“你现在可以说这帆布是怎么来的了吧？”苻坚一步上前，伸出右手，想把黛儿拉起来，黛儿伸手，当黛儿的柔夷触碰到苻坚手的时候，他有明显地一颤。大抵是因为刚才过于用力的原因，黛儿的手上竟然有了一道深深的印记，他微微咬牙，将头偏向一旁，不想让黛儿看到他眼中的心疼。
黛儿顺势直起身子，简单地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就手上那点伤口，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你说帆布呀，我在布庄找到的，想是因为这里三面环水的缘故，居民们为出海捕鱼准备来造船用的船帆。”
苻坚点头，却是四下打量了一番，“只是这地方是什么，我们要去南门的话，又应该走什么方向呢？”
“你跟着我就是了。”黛儿一拍胸脯，“来的时候我不是一直看着马车外吗？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记下了沿途的路线，虽然祁凤舞是有意带着我们沿着城中兜了一圈，不过也要谢谢她，若不是兜了一圈，我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了。”
“原来那个时候你是在记地形，我还以为你是觉得和我坐在一起尴尬呢。”苻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发现如果黛儿不带杀气的话，还是非常可爱的邻家女孩。这次回去不管如何，都要找到葵，他绝不能让黛儿再做那杀人不见血的探子了。
现在何必逞能呢？再说了，虽然她刚刚消耗了一些力气，但是速战速决的话，还是不至于没有半点的胜算。
却是看向午阳，知道他一定不会因为苻坚刚刚的一句话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她和他一样都是探子，都是杀手，知道什么叫做痛打落水狗，什么叫做不择手段。
却是将苻坚推向一旁，而后朝着午阳全力攻击了起来，她没有剩多少力气，要的就是速战速决。苻坚跌倒在地，微微摇了摇头。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不是午阳的对手，刚才他那样做不过是拖延时间，他之前在瓮城附近埋伏了重兵，就等着先拖上一段时间让他们可以赶过来，到时候就什么都解决了，只是黛儿一出手，他就看出了黛儿是打算速战速决。
他知道黛儿的狠绝和不顾性命，却是不忍心她再受一点的伤害。
黛儿握着的短刀一转，快速奔向午阳，午阳连连退后，大抵是猜到了黛儿的速战速决，所以只是一味防守，并不打算进攻，仿佛是想耗尽黛儿的气力一般。黛儿暗叫了一声不好，却是听得远处似乎有大部队行进的声音，黛儿的听力一向不错，所以这次她几乎可以肯定，那是一支不下千人的军队。
只得顺势退了一步，深深看了身后的苻坚一眼，苻坚竟然是看懂了黛儿的眼神，缓缓地点了点头。
黛儿轻轻咬唇，却是将攻势放缓，和午阳一起打起了持久战。午阳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无论从什么情况来说持久战对于黛儿而言都是没有半点的好处，为什么他不采取速战速决呢？
祁凤舞立在一旁，面色平常，如同看戏一般。她虽然有一些功夫的底子，但是皆是因为学习掌上舞的缘故，在黛儿和午阳这样一等一的高手面前，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怕是聊胜于无。
大军行近，午阳也是感觉到了不寻常，只得收了短刀，然后带着祁凤舞逃离了现场。黛儿倒是想追，却是实在没有了力气。
“臣等救驾来迟，还望皇上见谅。”一众士兵赶了过来，当中的一人从马上翻下，跪在苻坚面前。
“无妨。这次朕就不怪你们了。”苻坚说完，却是看向黛儿，“不知道黛儿姑娘还有什么打算？”
“我要回燕国了。”黛儿将匕首收好，也不知道燕国那边的情况如何，葵最近都没有来找自己，想来燕国的事情应该还没有结束吧。“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苻坚点头，他也有事须得回秦国。不过至于黛儿的后会有期，怕是等不了多少日子吧。
…………
“黛儿，你一回来就用三声寒鸦叫来找我，该不会去瓮城的一路想我了吧？”葵对黛儿微微一笑，这三笑酒楼二楼的包厢倒算是雅致，“这瓮城一路可好？”
黛儿微微一怔，刚才葵的话语中，多少是包含着些关心，轻轻点了点头，“总算有命回到皇城，这一路可是非常不顺利。”
“我也知道黛儿这一路颇不顺畅，前凉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物，所以我猜到了这次的瓮城怕是大有文章，不过我不担心黛儿，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我知道你有多厉害，不过话说回来，你一回来就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黛儿点头，她这一路马不停蹄，一回皇城就想办法要见慕容葵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这一路上她听到了不少关于慕容垂的传言，都说他是大难不死还取得了同前凉的胜利。黛儿虽然十分高兴，但是却不知道这事情是真是假，所以才是急忙找到葵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定。
“他还好吧？”黛儿缓缓开口，葵缓缓点了点头，知道黛儿问的是谁。慕容垂很好，除了失去段蛮儿让他意志有些消沉。
黛儿微微出了口气，总算是完全放心了。葵却是轻轻咬了咬唇，“黛儿，我之前曾经答应过你，若是你能办好这事情的话，我许你自由是吧，如今你既然安然回来，那么从今日开始，你不再是我歃血盟的探子，我和你也不再是主仆的关系。”
黛儿一怔，她虽然知道葵的言出必行，但是却是没有想到葵竟然会许诺给自己自由，一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葵却是话锋一转，“黛儿应该记得还欠我一个条件吧。做完了这事情，我们就两讫了，从此在没有半点的利益关系。”
“什么事情？”黛儿没有忘记自己和葵的约定，她也是言出必行的人，她记得她欠葵和苻坚各一个要求，他们随时都可以兑现。
“你还没有回京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位故人，早些年的时候我受过她的恩惠，她向我提起需要一个女探子做一些事情，可歃血盟一向规矩严明，未能出师的探子不能单独执行任务，这些年的女探子又是不争气，只出了你黛儿一人。”
“所以……”葵刚刚的话并没有说到重点，但是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是打算让我做这探子吗？”
葵缓缓点头，知道凭借黛儿的聪明自然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你现在不是歃血盟的探子，我没有资格使唤你。”
“好。”黛儿点头，“我终究是欠你一件事情，若是可以现在偿还的话，那就现在一笔勾销了是。”
“那好吧。”葵微微出了口气，“黛儿，你且换一套女装，然后我会带你去见你这次的主顾，一些具体情况她会给你说的。”
黛儿点头，才是发现自己现在的这身装束因着连日赶路的缘故，倒真是有些不伦不类。只是黛儿不知道，就是这看似一个寻常的任务，却是改变了她的一生，还连带着影响了身边的三个男人。
人生就是一个圈子，有些人，就算是绕了再大的一个圈，终究还是会再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