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苻坚觉得奇怪，却见得黛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苻坚也只得安静了下来。
“苻坚，你有听到什么声音么？”黛儿微微咬唇，过了好久才是缓缓开口。苻坚听得这话也是凝神聚气地侧耳听了起来，突然却是面色一变，“黛儿，有水声！”
“嗯。”黛儿点头，“这水声是三面环绕，且声势暗藏，一看就知道是来自黄河水。我之前也说过这瓮城乃是三面环水，只有南面一处是通向外界。”
“等等。黛儿。”苻坚却是突然打断了黛儿的话，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激动起来，似乎是发现了似的，“我们走南门，我觉得那里有一线生机。”
“你在开什么玩笑，”黛儿却是嗤之以鼻，“刚才的那声炮响怕是早把南门封死了，我们就算到了南门，那你以为能够找到出路吗？”
苻坚却是一声轻笑，“黛儿，你好好想想刚才同午阳的最后一击吧。”
最后一击？黛儿在心中暗自琢磨。最后一击是落花有意，当时自己是抱着以命换命的决心，所以做好了两败俱亡的保证。那个时候南门已经被毁，也就是说午阳也绝没有逃出升天的办法。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在最后关头选择的是退后两步呢？反正都要死，多个黛儿垫背也不错呀。所以他之所以逃跑的原因是因为……
这看似绝无出路的瓮城中，隐隐还藏着一条生路。
黛儿想清楚了这点，抬眸望向苻坚，眼中竟然是带了笑意，“秦王果然未卜先知，现在的情况可是越来越明朗了。”
苻坚没有理会黛儿的揶揄，只是一笑，跟在黛儿的身后进了唯一没有水声的杜门。
往前走的路却是出奇顺利，大抵行进了半个多时辰，却是到了一处，见得一宽敞的庭院，四周都用夜明珠照亮，虽然光线有些昏暗，但是足矣将整个大殿看得一清二楚。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黛儿微微蹙眉，这大殿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苻坚大致打量了一番周围的额景致，瞧得眼前的石壁上隐约刻着些什么东西，几步上前，凑近细细打量。
“这……这文字应该是秦朝时候的小篆，虽然就模样上来同现在的字体是大致一样，可是含义的话，却是迥然。”苻坚对小篆并没有过多的认识，也只能看出这一二。黛儿皱眉却是走了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这上面只是记载了瓮城的一些历史吧，”黛儿微微出了口气，“不过原来这瓮城在战国时期曾经是一兵家必争之地，经过战国先贤的雕琢，才是有了今日的模样。”
“据这古书记载，应该就是公输班，鲁班修筑的，也怪不得是这般暗藏杀机。”黛儿微微感慨了一番，却见得苻坚一脸呆愣，轻轻努了努嘴巴，“概不会秦王认为黛儿是信口雌黄吧？”
“当然不是。”苻坚反应过来便是连忙否认，“我只是觉得奇怪，没有想到黛儿竟然连这秦朝时候的文字都是知道，而且还可以分析成这样。”
黛儿微微出了口气，若然她只是养在深闺的大户人家小姐，自然不需要知道什么小篆大篆的。自成为歃血盟探子的一日，黛儿就知道自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所以什么东西都逼着自己要学要知道要懂，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地保住自己的命。
也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苻坚只见得黛儿面色一沉，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是再问了一次，黛儿才是缓缓开口，“歃血盟的探子，是什么都得学的。”
苻坚吐了口气，知道又是触碰到了黛儿的敏感之处。却是将头偏向一旁，“黛儿，不知道葵是否告诉过你我是歃血盟的主公呢？”
黛儿身子一颤，却是面色平常，转眸望向苻坚，“难道秦王是想让黛儿叫您一声主上？还是想治黛儿上次要挟的罪呢？”
苻坚咬唇，知道黛儿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只得连忙解释，“我当然不是想让黛儿叫我一声主帅，至于上次的事情栽在你的手上我也认了，你虽然要挟了我，不是也给了我好处吗？”
黛儿微默，只是把头偏向一旁。想起了那晚的情形，其实就算苻坚那时候抵死不从，黛儿最后也只能放了他，虽然做了那么多年的探子，但是无谓杀生，黛儿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残忍。
好吧。她终究还是良善，只是这份良善藏得好深。
“黛儿，若是我们可以出去，我会给葵说，恢复你的自由之身，让你不再做歃血盟的探子。”
自由？黛儿的身子有明显地一颤，但不过片刻却是恢复如常，上下打量了苻坚一番，却是一声轻笑，“如此，可是天大的恩惠。”
黛儿的语气，不是感恩，是明显的讽刺。让得苻坚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黛儿一声轻笑，想起之前葵也说过若是完成了此次的任务就许自己自由，自由？这是她蓝黛索配有的东西吗？
“自我进歃血盟的第一日起，我就知道我终究是失去了自由。三年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黛儿缓缓开口，“可今日你却说要许我自由？我黛儿自问没有做什么事情也没有能力做什么事情值得秦王给我自由，所以还请秦王收回这句话，我黛儿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人情，而且还是这种还不起的人情。”
“黛儿，你非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吗？”苻坚还是不甘心，他之前见过不少歃血盟的探子，每每说要给他们自由的时候都是欣然接受，可独独只有黛儿一人是选择拒绝，不得不说，她还真是特别。
“对不起，秦王，在这世界上黛儿我只相信自己一人。”黛儿将头偏向一旁，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却是浮现出慕容垂的模样。
他虽然是紧锁着眉头，可却仍然是黛儿见过的，最能打动她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