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流，流年难磨历史尘烟的履痕，自打隋炀帝那一夜龙舟因天雨大水所迫，在破釜涧作短暂停泊，涛涛淮水漫成大小湖泊之后，
这里万物生灵记忆最深的是一代帝王在此命名了“洪泽湖”。那是隋炀帝放眼满天倾盆大雨、淮河洪峰压境破釜涧大塘四外之域的万
家河、富陵河、成子河、女儿河呼之欲叹出一个泱泱大湖的名字，从此亘古自然风化在这里的破釜涧之名，便被雄阔水性的洪泽湖之
名取代了。
时下唐王朝的光景仍在流光溢彩地延伸，前景越发甚好。政治稳定、百姓安定，完全取益于经济的繁荣和文化的昌盛。淮河下游出了
一个泱泱洪泽湖，倒亦应运而生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滩多、苇丛、草鲜、禽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因水而生的渔人日益剧增
，得天独厚的生机里不断涌来淮河上游流域迁徒而居的人丁。山水滩湾、草茂苇林，当然是来自不同蛮荒地域异姓族人赖以生存的依
托了。群居的人烟勤快构筑充满野性而超越原始人性生存的家园。不下一年半载的光景，黄淮之滨沿岸广袤的滩涂，便被散居的芦苇
茅舍、埋锅起灶人间烟火覆盖了。野草丛生的大小滩地，自然肥壮了猪牛马羊，郁郁葱葱的丛林，四季常青的龟山乃至都梁山又是猎
人狩获飞禽走兽之地。因滩因山的养性，民俗风情，古朴敦厚。滩湾里猪马牛羊给人以强壮体魄的报答。山湾里的野生动物，给人以
野性的充溢，而鱼虾呢，却给千人万丁失望了这方穷泽沼湖淮水瘦的叹息。因缺少鱼虾蟹鳖的给养，使没了灵性智慧的渔人草民常常
叹息。汤汤洪泽湖，却成了荒荒的洪草湖，茫茫洪滩湖也！这些叹息往往是希望日出斗金的渔人，每每飘泊在大湖小涧里十网九空难
见鱼虾水鲜之下悲哀失望的叹息。这么一望无际的大湖怎么就无鱼无虾耶？一位当地老渔夫黯然神伤地嗫嚅道：“原来破釜涧洪泽浦
里倒亦不少水生动物，眼下成了大水湖，鱼儿虾儿怎么就灭绝了耶？原因是常年黄河夺淮，大水冲涧，跟着洪水顺流淌进遥远的长江
、大海里去了。虽说湖东有个陈登筑的捍淮堰，西湖北域很是低洼，无堰之挡，日夜流淌的淮水就像走马过兵，有多少鱼兵虾丁经住
冲浪的？”
“哎，没有鱼，俺们叫啥渔人耶？”
“没有鱼的营养，俺们活得哪有精神？”
“那么又怎样才使洪泽湖有鱼虾生源耶？”
渔人在七嘴八舌地议论，老渔夫又奇想地说：“太古的时候，俺祖宗的祖宗，在这里皆是打渔为生，活得有滋有味。听家父说，到了
他们这一代，一汪釜涧的水里，仍是有捕不完的鱼，捉不尽的虾。奶奶就说了个神话，说起初啊，天上有一群飞鱼，在一个朝雾蒙蒙
的清晨，生情地飞落到破釜涧水里去了。后来的日子里啊，一到鱼汛时节，釜涧里的鱼啊、虾啊，就源源不断地朝涧外河塘里飞扑，
那情景喜人呐。大大小小河塘里有摸不完的鱼，捉不尽的虾。族人们吃着火烤的香喷喷的鱼虾，水煮的鱼虾汤儿，谁不是活灵灵如天
鱼神虾模样儿。或许是玉帝的造化哦，如今的玉帝还能给俺们带来这般生存的福份乎？谁又能知道，远古的时候，那喜人的飞鱼究竟
从哪里来的耶？”
“那俺们祷告上苍吧！说不准仁慈的玉帝会告诉俺们，那飞鱼是从哪里来的。”族人们又异想天开。
“祈祷吧！”老渔夫笑眯着眼，“信则灵，不信则无，闹不准，俺奶奶说的那代人就是恳求玉帝才赐下飞鱼。哈哈！”
大家都把船舣岸，大呼小叫地邀着族人，男女老少涌上高高的滩头，跪拜乞吟：“仁慈的玉帝啊，万能的主啊，俺们是洪泽湖渔民，
多么渴望有鱼儿强壮俺们的生命啊！求求玉帝解除俺们的苦恼吧！”
祈祷声毕了少顷，忽见东天里飘来一团祥云，云端上一只白鸟，竟然传下人语：“淮民们，吾白仙鸟听到你们在声声祈祷天帝，渴望
鱼的降临，很是同怜你们的愿望。吾很理解你们的苦恼，凡人得不到的东西必将祈求玉帝的恩赐。你们生在釜涧的洪泽湖边，怎么就
没留意破釜涧有个仁爱的龟母娘娘耶？还有一个广施仁义的悟空美猴王耶？他们的神灵智慧完全可以满足你们的意愿啊！去吧，快快
去神秘的釜涧恳求仁慈的龟母娘娘吧！”
这个白仙鸟就是与悟空钟情有加的那个侍在观音老母身旁的美丽而善良的仙鸟儿。方才它在高天的彩云里看到淮夷的族人在祈祷玉帝
，受观音差使传话来的。
高滩上已是一片欢悦之情，笑望远去的白仙鸟，人们当然千舟竞发，朝破釜涧潮涌而来。荡进釜涧水面时，众人齐呼祈吟：“仁慈的
龟母娘啊，俺们族人聚此求您来了，求您告诉俺们如何才能得到鱼啊？”
凝重而浑厚的人语声，穿透了深深的釜涧，在水宫里回荡。正在与龟母交语的悟空，机灵的耳鼓，忽忽震响，就哎呀呀呼出声来：“
母亲，这水宫里怎么有奇怪的人语声啊？”
“是乎？让娘好好听听。”
釜涧水面上，又依旧不间断地传来的祈语声……
龟母锁眉一开，哦吟声：“这就奇怪了，凡人在水中咋说没鱼之话耶？莫不是凡人又遇到什么难事了？悟空你出涧去打探下，究竟怎
么回事！”
悟空出涧，一看满涧水面上，停泊着在大船小舻，伸头一看，男女老少皆跪在船甲上呻吟。遂旋身半空，惊诧地问道：“怎么啦？你
们这些船民儿跪拜菩萨究竟什么事啊？”
老渔夫仰首递语：“神鸟的福音啊，真是神鸟的福音啊！俺们可真是烧香磕头找对佛门了！……”
没容老渔夫把话说尽，悟空即落下，问：“船佬儿，你说什么神鸟福音？快快说来，让俺老孙好好听个明白。”
老渔夫激情地传呼，渔民们纷纷转拜跪向悟空。但听老渔夫拜言：“悟空美猴王啊，俺们是刚才在高滩上祈求玉帝解救俺们无鱼之生
话也，忽见天空飞来一只白仙鸟，递话俺们，到此来千求万乞仁慈的龟母娘，如何造化洪泽湖鱼儿来的啊！”
“这就让老孙奇怪了，这么大的湖岂能无鱼？鱼儿离不开水，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乎？”
“美猴王，要是洪泽湖里有鱼有虾，俺们何故要来求龟母娘娘哎？”老渔夫继叩曰，“猴王，你要是不信，俺们现在就捕给你看看？”
“好，老孙就看看你们撒撒捞捞！”
女人们划起桨来，排成雁队形，把船荡进湖当央，男人们便把网飞撒开来，拉上网来皆是空空无鱼也。老渔夫又朝悟空作揖：“猴王
，看到了吧？这无鱼的湖水让咱们太失望哎！”
悟空皱皱眉，抓抓毛耳，又摸摸闪光发亮的金钢圈，似乎在动起机灵的脑子来。他就咂咂毛嘴，心里在嘀咕：“哎呀！这还就难坏老
孙了，老孙虽有七十二变招术，可从来还没有变出鱼儿虾儿来的……要说出这为难话来，岂不损了齐天大圣的尊面乎？看来，还是得
先去请母亲点化才是……”于是，他就说，“这位长老，请把渔民们领回等候，容老孙酝酿一二，再回你们话可好？”
老渔夫道：“有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美猴王出主意想办法，一定能心想事成！”
“老孙会竭尽全力让你们如愿的。先回吧！老孙这就去和母亲商议这事。”
千船竞舣洪泽湖岸，悟空回落釜涧，便把渔人欲望求鱼之话诉之龟母。龟母怜惜道：“渔人在水一方，鱼当是生命的源泉，没有鱼的
滋补，渔人哪能强壮体魄，难怪乎，他们祈求玉帝，祈求于吾。眼下如此渺阔的洪泽湖竟然没有鱼生栖息，这就不得使吾设法解除渔
人烦恼了。在吾的记忆中，洪泽湖没有形成若干年之先，吾栖居的釜涧大塘倒出过不少奇鱼神虾。传说，那年神秘的釜涧里，有条孤
独的美人鱼，是从天池降落在此的，受了毒蛇的伤害，无法回天，苦闷甚极。逢有天落雨时，就怀念它的天池儿女来，伤心哭泣。忽
一日，它的哭声被观音老母带进天池去了，它的儿女们就不顾天帝的降罪，乘雨雾蒙蒙飞落釜涧，与母欢聚。多少年后，或许是美人
鱼子孙繁衍生息不止，窠居釜涧边岸的野性渔人生命得到了鱼肉的滋补。”稍顿，又道，“看来，这般奇妙的情形一去不返矣！那年
吾栖居此涧时，看到的却是一片干涸无水的空涧之谷，美人鱼在这儿为凡人的生命倒亦付出不可估量的牺牲的代价。到了时下，吾又
如何传承美人鱼善义的品德耶？为了渔人生命的希望，吾不得不求天帝恩赐也！可是天帝为吾所求，又能如何打算耶？”
“母亲，”悟空动感地说，“恕悟空无能，仅怀七十二变法术，独独变不出鱼来啊？母亲，为解救渔人之困，悟空如何是好耶？”
龟母思定，便直言点化：“悟空，在吾想来，现在天池里一定静养着不少公母鱼王。它们都是带翅飞天的老鱼王了，银河里的鱼生，
都是它们的子孙。但玉帝佬儿向来是爱惜鱼种的，若是你去天宫明目张胆地把鱼王们请进了洪泽湖来，谈何容易，更有触犯天条之嫌。故吾只得告诉你一个奇妙的方法，就是设法变个身形钻进母鱼王肚子里去，吸来鱼籽，投放洪泽湖，不出三两月，这些鱼籽在饵料
丰富的淡水里，必能浮化长成鱼，更能繁殖出大量神性的鱼来！”
“妙，实在妙不可言矣！”悟空兴叹，又谨慎地问，“母亲，悟空如此巧妙行动要不要请示玉帝耶？”
龟母回：“按说应该请示玉帝的，可就不能请示了，只能破天规，暗中行事尔。”
“那玉帝一旦知晓？……”
龟母摇摇头：“玉帝不会知晓的。你去天宫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隐形而入天池，乘鱼王张口觅食之机钻入其腹，再乘鱼王换气当
儿钻出其口，明白了吧？只要你把母鱼籽放息在洪水湖中，久而久之，鱼籽生鱼，必定淡化了神性，成了凡界淡水之鱼，再聪明的玉
帝恐怕亦不会知晓的。”
确巧，说这话时，天已擦黑，悟空便乘机出涧，化为一团云影，飘然悄入天宫了。
仍是一团隐约不清云翳的悟空，和着天仙之云，幽灵般飘至天池。天灯的光照下，显然能看清天池里鱼在游弋，水清白如玉，就好像
是被千滤万淀过的玉液琼浆。悟空已隐变成一条小蛇，游近一条腹鼓肥大的母鱼王，此鱼仿似凡界水中的鲤鱼，在憨态可掬地漫游觅
食，乘它张口一眨眼间，悟空钻进了它的肚里，一个劲地吸着绵绵团团柔韧的鱼籽来，又乘它换气当儿悄无声息蹿出了。他又盯住了
另一条母鱼王，此鱼亦是同样腹部胀鼓，又仿似凡界水中的鲢鱼。他照例钻进其口吸了鱼籽蹿出其口。又贴近一条黑灿灿、圆滚滚地
母黑鱼王。这母鱼王，却一动不动伏在仙草丛中，显然是在静静欲睡，让悟空无法入腹了。悟空灵智一动，便以蛇尾，故意挠痒它身
，此鱼受感之下，猛地一转身，本能地张了口，睁大眼戒备地扭扭圆滑的身子，就在它张口之际，不料悟空已隐入其腹，吸其籽……
没想到，这个狡猾的黑鱼王很是敏感，就觉腹中不对劲，张大口摇头摆尾起来，悟空乘势哧溜蹿出其口，遂化成一翳水影，飘出天池
险境，直奔天门之外，悠悠飘去了。
飘离天宫万丈之外，悟空还了原形，瘦长精干的身躯完全被吸纳沉甸鱼籽变了形，臃臃肿肿飞在天空，满腹的鱼籽坠得他一路小心翼
翼地，把手托在鼓鼓的肚子上，自言自语哼唧：“你们这些小东西不要乱动，乖乖在老孙肚子里呆着，马上就让你们安心里话在下界
洪泽湖里了，要比在你们老鱼娘肚子里快活多了，哈哈！”
夜穹，星光闪亮。悟空到了洪泽湖的上空，悠悠晃晃地钻入湖里了。他分四个方向吐出腹中的鱼籽。被吐出的红红、黄黄、嫩嫩的鱼
籽儿就像是闪光的金子、银子扩散开去，落满草丛。在悟空眼里又仿似金鱼、银鱼般蠕动发光。他欢欣快慰地跃出湖面，松了一口大
气，手捂着瘪缩了的毛肚子，嘻嘻地笑了。
返回釜涧，悟空即把如何取来天池鱼籽和投放之话精彩地详叙了一番，龟母高兴地说：“悟空，你可做了一件造福淮民大好事哦！”
“母亲，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更加显示了釜涧水宫大义美德！”
“好，好！说得好！”龟母夸奖道，“悟空，你现在修身养性已达到很高境界，从你身上，娘看到了乐为人间行善的美德！”
“那就把今夜发生的这件快事传告淮民吧？”
“不不，”龟母摆摆手，“勿要过早张扬此事，等到天池的鱼籽育化成了鱼，洪泽湖的渔人自然就大喜望外，快乐无比矣！”
……夜深了。仍在兴奋中的龟母和悟空彻夜难眠。龟母却在憧憬，今夜入了大湖的鱼籽精灵们，如何如何地奇生为鱼。又仿佛看到渔
人们飘舟大湖，尽情地捕捞着鲜活活喜人心的鱼。悟空同样在希望，希望洪泽湖上早日出现人欢鱼跃的欢乐情景……
奇迹终于在龟母和悟空期盼中发生了。不下十天半月，正是春光盈盈秀水灿然的时节，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涌动翻游着可谓渔人从未
喜见过的千丝万条银光光、亮晶晶的鱼苗儿，它们在满湖春色里格外的灵动、活泼、鲜亮跃然。更可人的是渔人们喜出望外舒展鱼尾
纹的笑脸……
这一神奇的变化当然激起渔人们早早地感激神灵的龟母和美猴王了。
这天，那位老渔夫激情地携来千船万人涌进釜涧，索性要问破这个神奇话来。悟空却笑曰：“等到洪泽湖上呈现一派千鱼万鱼跳大湖
这一天，看到你们满载鲜活的大鱼时，你们自然就会听到吾的母亲讲述一个釜涧水宫奇生鱼的玄妙故事矣。老孙和母亲当然还会和你
们共同分享鱼肴美味的快乐！”
老渔夫呵呵一笑答：“中！中！到时不但有美味的鱼肴，还要供上咱们最拿手最爱吃的水八鲜大菜招待你和龟母娘耶！”
“水八鲜？”悟空挤眉弄眼地嗯嗯，“这个名字好听，到时老孙尝了这菜，不就成了水八仙乎，哈哈！”
“不是一道菜，而是咱们船家最有名的八道菜哦！”大家冲悟空吃吃地笑开了。
“哪八道菜？能报来名儿让老孙先痒痒耳可好？”
老渔夫玩趣地笑曰：“悟空，要问这八道菜美味名儿，就要等到洪泽湖的鱼儿成了咱们船家鱼肴之宴再说吧！”
悟空噗哧笑了：“嘿嘿！你这个渔人佬儿，好，好，暂不提亦罢，老孙就等等瞧吧。”
“哈哈！”大家都被老渔夫这句戏话逗笑开了。
一晃到了金秋收获时节，洪泽湖上果然是满湖鱼跃戏水的情形，真可谓乐坏了淮夷滩渔人了。早已备置好船网全排上了大用场。千船
百帆，渔人活跃在网飞鱼跃喜人场景中。那戏水的大大小小鱼阵和排排船网，就像是湖上一个人鱼大战情势。即使打头阵的鲤鱼群如
何迅猛，马狼鱼群如何凶煞，鳜鱼群如何机灵，鳗鱼群如何飞梭，黄尖鱼群如何闪刺，鲢鱼群如何跳蹿，白鱼群如何狡猾，鲶鱼群如
何怪狂，还有金盔银甲的鲫花鱼，钗刀锐利的昂刺鱼……最终都难逃了渔人声势浩大的网阵。喜获了这些名目繁多形态不一的鱼儿，
渔人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日落黄昏，渔舟唱晚。喜不自禁的渔人带着船船满舱的鲜活鱼儿，划起双桨，激起满湖的笑吟浪花，渔歌里飞出水肥鱼壮，万家生情
，鱼美人喜欢乐之歌……
这是一个令人陶醉之夜。
此刻，灿灿星光、皎皎月色，交相辉映满湖的点点渔火，偌大而旷野的滩湾上，早已摆满了烈性的水酒，丰盛的鱼肴和别有风味的船
家水八鲜大菜。渔人们深情地邀来了龟母和悟空，却是这般舒心快活的场景——
老渔夫起吟一声，渔人们皆端起大碗酒，齐身躬敬龟母和悟空。接下来，又依民俗礼节，皆把水煮的、红烧的、火烤的盆盆鱼头，举
向上座的龟母和旁席的悟空，以示敬重。似乎随乡入俗的龟母受敬之下，起先动筷尝了鱼菜，悟空跟尝之后，大家又是循规分主次的
“头三、尾四、背五、腹六”饮酒吃起来。正喝得起兴时，老渔夫不禁讨问：“敢请龟母娘娘，该向咱们说说洪泽湖鱼源之话了吧？”
龟母娘饶有风趣，幽默地话开了：“此时此刻，吾等就好像是在天上银河边一样感受哦！悟空，这个天机的秘密看来是瞒不住了，还
是你亲口说说吧！”
早已兴奋不已的悟空，就像大脚仙在人间说天书似，腔调一开，嘻嘻道：“嘿嘿！诸位渔人，若知洪泽湖鱼源奇话，请听老孙慢慢道
来。说哪，一天风高月黑之夜，破釜涧水宫里突然飞出一个美猴王悟空大圣来，不为长，不为短，不为天，不为地，只为淮夷渔人老
少如何靠水讨鱼生儿之事，化为一翳神秘光影，悄悄升天，闪入天宫，避开玉帝佬儿和天灵官耳目，隐隐入了静养十大公母鱼精王之
天池也，化作蛇形，巧钻鱼口，入鱼腹，神出鬼没取走了母鱼王之籽，化为影，闪出天门之外，复原猴形，好生呵护满腹鱼籽儿，遥
遥返落洪泽湖来，飞行水面，悟空如天女散花，吐出腹中的千团万团、白白晶晶、黄黄亮亮的天鱼籽卵，撒遍夜幕下万顷碧波洪泽湖！”说到这，悟空嘎然而止，又调侃地戏笑曰，“这不，悟空从天而降，撒了天鱼之籽，就变成了今晚丰盛鱼肴大餐了！哈哈！”
瞧大家哦哦噢噢笑个不止，悟空又挑起话头来，朝白须的老渔夫笑眯眯道：“渔佬儿，老孙说了鱼，咋不见八鲜美菜上耶？”
“呵唷唷！”老渔夫把胡须一抹，嘿嘿一笑，琅琅地唤了声：“草姑啊，该你出场唠唠水八鲜大菜之话喽！”
早已有备的老渔夫的儿媳水草姑便一一端上此菜来，八道菜一摆齐，草姑即向龟母和悟空施个礼，便如数家珍地演说开了：
“这盆绿褐色的菱蔓，名叫龙须菜，是八鲜中头道大菜，因其菱茎细长如龙须而得名，取之湖塘之菱，除去水污，开水冲烫，凉拌成
菜，入口清香柔韧哎！若知其味如何，还请龟母、悟空品尝为好？”
悟空直摆手：“别忙，别忙，待听完了八鲜菜精彩话后，再慢慢品尝！”
龟母点头称是，草姑继言：“这盆叫龙爪菜，又叫玉龙筋，取自荷藕之根，枝杈如龙爪，故而此名。嫩枝以开水烫之，白嫩如银，入
口清香脆甜也！这盆叫鸡爪菜，取自茨实的嫩茎，梗直如鹤腿，撕去表皮，打截劈成片，冷炝烹炒皆宜，其味清香脆嫩不腻口；这盆
叫金盏菜，又叫金钱菜，取自湖里一种野生植物，叶圆形，油光发亮，冷炝之，口感润滑、柔嫩，清香爽口；这盆叫金银菜，又叫金
银参，亦乃野生之菜。叶扁平，肉质细嫩，其色金黄或纯白，入口不仅细腻，而且嫩如蛋黄；这盆叫莲心果，又叫水芙蓉，取自刚盛
开的荷花之蕊，洗净切碎，以葱姜沫鸡蛋等相拌成馅，蘸上藕粉，油炸即可食用；这盆叫玉笋菜，又叫菱白、菱爪，取自湖边嫩嫩的
菰草根茎，炝炒成菜；最后一道就是碧玉簪菜，又叫水芹菜，叶绿、茎翠，根部白嫩，烹炒皆宜，清香可口，其味无穷也！“
“妙，实在妙不可言！“龟母兴叹地拍拍手。
悟空兴奋地尝了每盆菜，满口喷香地惊讶：“香，香！味道要比天上的仙菜玉液、圣果馔肴清香八倍哦！”
老渔夫添兴地说：“今晚的水八鲜，味道当然非同寻常了，再加上美味的鱼肴，能受到龟母和悟空如此大兴的夸口，咱们族人心里快
慰多了！”道上这话，他又邀起同桌的乡亲父老，齐身来，大揖作拜，激动地说，“仁慈的龟母，仁义的猴王，你们造福了咱们渔家
，咱们永远感激你们的大恩大德啊！”
“不要如此大礼！”悟空躬身回敬道，“吾和母亲只是为人类的幸福美好尽了一份天良仁义之心也！”
龟母起身谢辞：“希望繁殖在洪泽湖里天鱼永远给淮夷的渔人生活带来美满的幸福！”
金秋的夜空，高旷而气爽，今夜的星月格外光灿，仿似人性和神性在共享和谐的快乐，柔情的洪泽湖更显得光洁明亮……
回落水宫的龟母和悟空，在充满欢欣喜悦之中又倍感人间是多么的温馨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