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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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丫头又叫嚷起来。

  碧波与圆圆都是喜欢清静的人,她们俩呆在一块儿有事说事,没事半天也不吭声。

  “齐隆大人到!”

  鹃、翠二人回望了一眼,继续她们的口舌仗:“我就喜欢红色,这种款式用红色最好看。”

  “这是夏装,不适合用红色,橙色好看……”

  她们俩争论了半天,小姐不说话,连个碧波也不吭声:“碧波,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还用蓝色呀?”

  碧波缓缓抬头:“你们吵得我头晕,填什么色是小姐早就想好的。”吹着手里填好的服饰颜料:“小姐,你看这样能行吗?没你的画涂坏吧?”

  圆圆方才抬头,接过碧波手里的画:“下笔太重!”

  碧波泛起一股愧意:“我就是干不好,又把你的画弄坏了。”

  “没关系!我再画就是。”圆圆将碧波填色的画放在一边,“碧波,你去木匠铺瞧瞧,我订做的木偶人是不是好了。”

  小翠眼睛一闪:“小姐,要演木偶戏吗?要木偶人做什么?”

  “小姐,我帮你填色吧?”杜鹃儿蹲下身子,不待圆圆开口,挑了张式样特别的画开始填起色来,圆圆凝望着杜鹃儿:这丫头的色感很好,虽是第一次填色却比碧波做得更好。“小翠,给齐隆上茶,搬座儿。”

  齐隆将双手负在身后,认真的看着圆圆作画的风格,看得出她虽不是画师,在画艺上也很不错,笔锋如行云流水,黑白画素净利落:“香锦公主最初是学丹青的吧?后来才改成绘人物?”

  圆圆怔了一下:“不错。”她轻轻的应答着。“齐大人,店铺谈妥了吗?”

  “店铺主人最近不在都城,就看杜驸马那边如何?”齐隆神情中掠过一丝异样,鹃、翠二人将四名侍女留下,自己回房玩去了。“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当不当问。”

  “请讲!”圆圆道。

  “公主仅仅是为了帮西金国织锦,再无他意?”她自凑银两建香锦作坊,按常理,有谁愿把自己的心血躬手相让,她真的一心想回南木国吗?这样的男人有,但这样的女人似乎没有吧。

  圆圆放下笔,站起身:双臂都发酸,也该休息一会儿了。“只是为了织锦,几位皇子当初为了织锦,不远千里劫持杜二公子、沈少夫人。圆圆不希望再有人受到劫持,唯一的法子就是西金国有自己的锦缎。沈少夫人本来有一个爱他的丈夫,也有一个她珍惜的夫君,可是相爱不能相守,还得承受分别之苦,误会之痛……”

  “所以,你才跟皇上要了二人帮忙,实则是想助他们离开西金国?”齐隆问。

  圆圆并没有反对他的说话,因为这正是自己的想法:“他们二人是云锦、霞锦的传人,对两锦来说,她们很重要。”

  “对香锦来说,公主也很重要。”

  圆圆心中打颤,齐隆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对香锦很重要,难道西金国皇帝从来就不曾想过放她返回南木国。“不,林城主也可以管理香锦,各院主事、副主事都知道各院的配方。从纺纱、浣纱到染色、织锦,所有的技术他们都会,虽然没一人懂全过程,分工而成,织出来的香锦不也可与南木国云锦、霞锦相比吗?”

  “公主定要回南木国的原因是什么?”这不但是众皇子们想知道的答案,也是齐隆想知道的原因。

  “我是南木人,是长宁王的女儿,就必须回去。”

  “真是如此?公主是不是因为心仪之人在那边,所以才急着回去。倘若……”

  “什么?”

  齐隆无语,如果自己告诉她,她会怎么想,认为是西金人留下她的诡计,还是别有用意。就是圆圆来南木国第二个月,宁州发生了一件大事。长宁王府长宁王险被妻儿毒杀,一怒之下,赐死妻子俞氏,长子罗泰。他谋划叛乱,又被英王羲迅、龙玄羽诛杀。

  长宁王府上下除宫里的秀妃以外,无一幸免,死的死,贬的贬,发派的发派。罗承天是南木国最后的长宁王。

  圆圆自来淡泊,齐隆不讲,她也不再问。依旧画着她的画,不过心里却倍感疑惑,或许能找杜鹏问过明白。

  几日后,圆圆还是从杜鹏与沈蓉蓉得知了事实真相:“我不信,羲迅怎会杀我父亲?”父亲死了,已经死了一年多,可是今日她才得知真相。圆圆不明白,罗泰不肖,他为什么还要叛乱起兵寻事,长宁王府那几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还那么小,竟然被贬为奴。稍大的罗艳还成了官妓,今年她才十三岁呀。

  “他们说的是真话!”院外进来一个壮年男子。

  圆圆落漠地依在沈蓉蓉怀中:“沈姐姐,你告诉我,这不可能。羲迅怎么会杀我父亲?”

  原来她真是为了英王才要回南木国,可是那个男人杀了她父亲。与她有杀父之仇,她怎么能回去,又怎么能嫁给他。

  “你们说什么我也不信,除非我回南木查清事实真相。”圆圆定定神,强压内心的痛苦,如果这只是西金人留自己的阴谋,她岂不要白难过一场。南木国内时常有人说父亲有叛乱之心,可是圆圆不信,因为罗泰只是恶霸,根本就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治理宁州。父亲虽有其才,只是在军事武功上卓有成绩。

  “你怎么还不死心?”金乙烈问。

  圆圆看着他:“你们什么也别说,我想回去,现在就想回南木国一探究竟。我只相信亲见耳闻,抱歉,你们的话我无法相信。”没人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她已经相信了,可是如果羲迅杀了父亲,她与他再也不能在一起,原本对他们的将来她有多大的幻想,只是想回南木国母亲的老屋桃园。

  “你不敢相信?你心里还有他……”

  “住口,你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左右别人的感情吗?”圆圆大声怒斥:“金乙烈,你给我听好了,别管我的事。我与你无亲无故,如果幼年时我欠你什么,织锦成功那天我已经不欠你了。所以,你无权干涉我的事!”

  她怎么如此说话,他真的很爱她。因为爱她,才不表露自己的感情,可她竟然说不再欠他。“你欠我情义?”

  “情义?”圆圆苦笑着反问:“十年前的狂子哥哥或许有情,可你早已不是他。”当她亲眼目睹:他如何蹂躏少女时,他便从她心里彻底地死了,既然妻妾成群,就不该在伤害其他无辜少女,更不该对自己说那些话,说出了做不到,又何必惹人伤心。

  争吵间,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金乙然穿着香锦缝成的衣袍,双手负在身后。旁边是与他关系不错的四皇子,一紫一蓝两个男子,看着发怒的圆圆。

  “狂子?”金乙然重复着,“老二,你什么时候改名叫狂子了。”

  这些天是怎么了,除了体弱的三皇子,其余八位皇子都登门造访,五皇子、六皇子在圆圆不在时来过两次,其他几位她都见过了。

  “小翠,奉茶!”圆圆怒容平静一些。用汉白玉石条压住桌案上的图,生怕被秋风刮走,对这些皇子她没有好感。

  金乙然看着桌案上笔墨,目光又锁定在那些画上:“香锦公主是想设计西金人服饰?”

  圆圆没有应声,在离众男子较远的一边落座。

  小翠扫过小姐,接过话:“小姐为了设计服饰,没少费心思。以前她设计的都是南木服,突然袭击设计这边的服饰有些难度。既要符合西金人的豪迈、粗旷风格,又要能体现华丽干练。”“虽然小姐在南木国也织锦,经营锦庄,可是那边大伙都肯伸手帮忙,在这里事事都得亲历亲为,很是……”

  “小翠,你去玩吧。今日的话太多了!”

  她好心替小姐说话,反被奚落,面露不悦之色:“小姐,昨儿梦里你又叫英王的名字了。既然你这么想他,就早点回去吧。你不是担心他又……”

  “小翠!”圆圆倏然起身:她处处容这些丫头,现在个个都想来管她的事。

  “你不让我说,我偏说。”“你为什么要处处容忍?明明看不惯这些皇子,可是你却要强装欢颜,只为了可以平安的离开。连小翠都看得明白,西金人分明是为难你,想把你滞留在西金。要我来侍候他们,休想——”小翠大喊,将手里的茶水撒落一地。

  圆圆举起巴掌,不过是清主的虚名,她竟然飞上了天,越来越过份了。“啪——”小翠委屈地看着她:“为了他们,你竟然打我,你打我?”大叫着奔出院子,从来小姐都像呵护妹妹一样照顾她,可是今天为了那些外人,竟然打她。

  圆圆看着手掌,双手捧在胸前:小翠的那些话,她不是不懂,只是已经答应了,就不能不做。有多少无奈,就有多少苦楚心酸。爱过韩峻,爱过羲迅,她的情终究不能确定。羲迅而今怎样了?韩峻也娶妻生子吧。不过是离开一年多,她仿佛已经过了十年。她已经十七岁了,明年春天就十八岁,内心的无助与孤寂无人能解。漂泊的心一直崩着脆弱的弦,她的外表有多坚强,内心就有多脆弱。

  几名奴婢将打碎的茶杯收拾,重新奉上新茶。

  将四个男子的话抛在脑后,用沉默与浅笑来答应。忘了最真的笑容是什么样子,八位皇子频繁地出现在香锦府,这令她感到不安。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内心的平静,只想静静地完成任务回南木国。

  四男刚走,圆圆便在前后院寻找小翠的身影,她生气了,竟然不知所踪。天色已暗,站在院子里望着大门外,小翠还没有回来,她的心揪得紧紧的。她并没有要打人的意思,只是不想小翠如此吵闹。

  碧波听杜鹃说了今日之人,小翠一生气就跑了。已过三更天,怀捧着斗篷:石桌前,圆圆用手托着脑袋打着瞌睡。小姐不是故意的,有几个小姐会像她一样,为了一个奴婢还在院子里苦苦地等候。几位皇子离开后,圆圆便亲自用两种文字写了一张告示贴在大门上:“谢绝来访,请勿打扰!”她不想再应付在众多皇子之中,更需要心思打理香锦的事。

  圆圆睁开眼,望到碧波关切的眼睛:“碧波,不用管我,先回去睡吧。”

  “小翠没回来,我也不放心。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这丫头到底去哪儿了?”碧波也是一样的担心,这一年多来,四女形影不离,朝夕相处,不是姐妹胜似姐妹,不光她睡不着,连杜鹃儿也急得在屋子里打转。

  三女实在困乏得紧,谁也不愿离开,扒在石桌上竟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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