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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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王一个“放”字送到京畿衙门,一个时辰后阿铁伯一行就出了大狱。

  近来太劳累,睡不好、吃不香,圆圆的身体一下子承受不住竟然病倒了,虽有郎中来瞧过,可是依旧不见好转。春夏交替,虽说雪锦庄里有夏款服饰,还有杂货铺那边,交给巩大爷就没再管过。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英王羲迅进来时,圆圆刚吃下药,正昏昏沉沉地睡去。听伶俐说,昨夜咳了一夜,近五更天时竟发烧,刚请郎中来瞧过,说是受风寒又得了咳疾。近来京城里的夫人、小姐得这病的很多。因为袁妃体弱,需要细心调理。

  “娘,娘……”

  圆圆满脸通红,伶俐与小翠近来日夜轮流守候。小翠从铜盆里将毛巾拧干,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

  “父王,我不要进宫,我不要去……你答应过娘,会照顾我……”“我不要进宫,我不要……”圆圆痛苦的摇晃着脑袋,罗泰得意地坐在花厅里:二姐,母妃与父王答应我们同去明州游湖。

  小翠一急眼泪都快流下来:“小姐真可怜……”“王爷你别见外,她是被烧糊涂了,这两日总是这样胡言乱语,大呼小叫……”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罗泰……不要……不要,我是你二姐呀,你怎么能杀你二姐?”明州客栈时,睡到半夜,罗泰闯进她的房间,手里握着一条白绫,“罗泰,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不会说。我离开长宁王府……你放过我……”明湖观潮崖上,罗泰与两名穷凶极恶的家奴步步紧逼:二姐,不是我定要杀你。这是姐姐的意思、母妃的意思……““娘——为什么让我回王府,为什么有这样的亲人……娘,娘……你告诉我,告诉我……”

  圆圆痛苦的叫喊着,泪流满面,手在空中不停地飞舞。

  “小姐,小姐……这只是梦,只是梦……”小翠像前几次那样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这是梦,是梦……”

  抓住小翠的手,她立即安静了许多,泪水像决堤的洪,肆意泛滥,枕帕已湿了大片。

  “娘,你不要死,不要离开香姬……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听你的话,学女红,学纺纱织布……再也不要漂亮的衣裙,不要首饰……”“娘……香姬求你了,你睁开眼吧,娘……”

  羲迅心痛如刺:她的真名竟叫罗香姬,父王、罗泰、进宫……到底她曾经历了多少痛苦,才如此绝决地远离宁州,甚至委屈地呆在韩府。她现在叫圆圆,桃花夫人也姓袁。

  “王爷,香姬是谁?小姐她该不会被冤魂缠住了吧?”小翠曾听奶奶说过,有些人死了之后会变成鬼,然后找个体弱的人附身,小姐这么善良不会是坏人。

  “娘,娘……”她痛苦的呢喃着。

  连皇兄都怀疑她的身份,如今看来她确实是长宁王府的郡主——罗香姬。自幼随母亲桃花夫人浪落民间,十一岁才秘密回府。令人废解的是,为什么罗承天从来没对外宣布这个女儿的存在,连长宁王府都只知罗馨而不知香姬。当年自己见到那个如仙女子,是她还是宫里的秀妃?

  胡妃领着名太医进入桃轩。

  太医从木盒里取出一支细长的银针:“袁妃旧疾复发,幸好发现及时。如果再晚,后果将不堪设想……”

  伶俐站在门口:“旧疾?”

  “你知道吗?”羲迅问。

  “小姐曾经患过严重的失忆症,有好长一段时间,她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因为是韩家的远亲,二公子、三公子都叫她小桐,直到后来恢复之后我们才知道她现在的名字……”伶俐很难过,老天为什么让她得这么严重的病,原以为是风寒,今天才知道她是旧疾复发:“明州马神医说,小姐脑部曾经受过重创,泡在水里伤了肺部。要我们小心照顾,千万不能染风寒。”

  太医点头:“这就对了,袁妃肺部炎症,需要精心调理,先止咳再治烧……”“这银针可以替她打通脑部穴位。”

  “痛……”“头好痛……”

  羲迅一把抓住太医的手:“不要扎了,没听见她在叫痛吗?”

  “王爷,袁妃病得很重,不用银针很难痊愈。”太医道。

  羲迅痛苦地抓住她的手,如谜的她,到底有怎样不堪回首的往事,会唱好听的西金民歌,会唱漂亮的蝶舞,还会织锦弹琴……有一颗善良心,济世胸怀。“圆圆,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太医十二根银针下去,她已经沉沉熟睡,褪尽红色,面容苍白憔悴。突然间,他生怕失去她,如果她就此丧命,自己该怎么办。都是他不好,忽略了她的存在,还在新婚那天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她也是女人,也需要男子的呵护,何况是个心灵受伤的弱女子。

  太医起身:“王爷,下官建议将袁妃送到宫里潜心治疗。依她的病情,稍有不慎就会转重。倘若加重就……”

  “就什么?”

  “性命堪忧。”袁妃身兼数病,已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宫里太医多,集众人之力或许能早日痊愈。”

  都是他不好,竟然不知道她病得如此重,性命堪忧,他要看着她这样死去吗?不能,绝对不能。还有许多抱歉的话没说,还有许多对她的情意未表,她怎么能就此离去。他当即与太医一起回宫。

  康宁宫。

  羲迅一脸忧色,告诉太后:袁妃病了,病得很重。京城的郎中束手无策,连宫里的方太医都说她性命堪忧。

  太后疼惜地看着儿子:让她到康宁宫来吧,哀家替你照顾她。宫里人多,有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材,最好的厨艺。

  伶俐、小翠做为圆圆的贴身侍女也被羲迅送到了康宁宫。皇宫真大呀,到处都是宫殿,金碧辉煌,气势不凡。皇宫真漂亮,琼山玉宇,像座天上宫殿。

  又两日。

  圆圆咳疾减缓,烧也退去。只是还不能醒来,伶俐和小翠一直守在她身边。太后看圆圆的目光很怪,精光一掠变成疼惜,又藏着疑惑。

  她仿佛走在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一丝光亮,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静谧地听到自己心跳的节拍。抬开双眸:纱缦飞舞,华灯跳映,床前扒着伶俐,雕龙刻凤,这是哪儿?

  刚坐起身,伶俐便睁开疲惫的双眼,五天了,她整整昏迷五天。“小姐,你醒啦?”

  “我进宫了吗?”

  “小姐,你想吃点什么?”伶俐高兴地问,她总算醒了,这两日英王总会在这里呆上大半天,看她昏昏欲睡。

  “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现在还不到四更天,夜风很凉,你不能出去。”伶俐用被子将她盖好,太医再三叮嘱,不能再伤风寒。大病之后她的身子很弱,恐怕得调养两三月才能痊愈,她越来越瘦了,个头儿不矮,这般瘦弱,早没了往昔的清秀,让人看了疼惜。“小翠,小翠——”

  小翠在外间的宫女房歇息,听到里面的声音,赤脚过来,揉着朦胧的双眼:“伶俐姐——”想问什么事呢,突然见圆圆坐在床上,飞扑过来:“小姐,你总算醒来。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你睡了五天,太医说你性命堪忧,我和伶俐……”

  “去给小姐取些清淡的食物。”伶俐吩咐着。

  进宫虽只有两日,伶俐早看懂这里规矩,年小的都得听年长的,各宫有嬷嬷、姑姑,太监成群。这辈子总算没白活,居然还进了一趟皇宫,当了回主事姑姑,感觉良好,尤其将小翠指挥得团团转,而她因为担心小姐更不敢有半句怨言。

  连吃两碗银耳莲子粥,还想吃,被伶俐制止:“太医说过,你若醒来不能多吃。”“先歇息一会儿,一会儿就睡觉,不能太累!”

  小翠想笑:伶俐竟然管起小姐来,还拿出主事姑姑说话的语调。

  次日清晨,太后听说圆圆醒了,又令御厨房准备了一些调养的药膳煲,让米姑姑监督,让她吃两碗。对圆圆的身份,太后早就生疑,世间不可能这么巧合,自己的两个儿子都爱上模样相似的女子。这个圆圆身份未明,连韩胡氏自己都说不清楚。

  “袁妃,你的真名叫什么?”

  羲迅也曾这样问过,圆圆小心地回答:“奴婢姓袁,名圆圆——”

  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不肯说实话,到底是长宁王的阴谋还是另有其因。用自己的女儿来迷惑她的两个儿子,长宁王的反心早令先帝不安。“是么?罗香姬——”抬眸一瞪。

  太后的目光仿佛一道晴天闪电,凌厉、威严,不容欺骗。

  “太后娘娘……”圆圆一惊跪在地上,太后说要留她两个月。而秀妃时常来康宁宫请客,她们姐妹难免会重逢,到时候总会露出破绽,昏迷时,她一次次跌入痛苦的深渊,将那些不堪的记忆都翻了出来,像一场永远无法终止的恶梦。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既然她不敢承认自己身份,这其中定有隐情,自然得听听圆圆的话了,太后优雅地将手里的乌鸡养颜汤放在桌上,用锦帕拭去嘴角:“说吧!”

  “启禀太后,奴婢的确是罗香姬。”

  倒还爽快,“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想再重复那些往事,只会令她更加痛苦:“太后,香姬并没有任何恶意。请不要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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