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林曾想将世间的幸福统统都给赵东赫,然而米雪出事之后,他始终走不出米雪的影子,于是她等。可是直到现在,他仍然困在米雪的影子里走不出来,她失望了,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让她疲惫不堪,这一刻,她想,她真的该放手了。
看着睡着的赵东赫,以林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挥指弹泪,利落的站起身,幽幽说:“就连三年前你和安雅结婚这样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但是赵东赫,以后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然后她调整情绪,对着门口喊:“杰瑞,进来搭把手。”
停车场里,以林和杰瑞将赵东赫塞进车内,杰瑞替以林拉开另一边的车门。
以林露出一抹浅笑,摇摇头,对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助理说:“你送他回去吧,好好照顾他。”
就这样结束吧,一个完美的了结,也是给自己余下人生的一种解脱,她实在没有必要守着一份无望的爱继续下去,或许她可以躲开老头子,躲开所有的人再寻一个风景独好的地方生活下去,以林想,她的人生也并不总那么灰暗。
杰瑞还要说什么,以林弯下身子,在赵东赫胸口一阵摸索,终于在靠近心口的内衣袋子里找到那支小半截的墨色蜡笔头,小小一截,被赵东赫作成了琥珀,困在小块的松脂里。她脸上泛出笑意,果然还在。
见一旁的杰瑞不解,以林举起手中的东西,摊开手掌好让杰瑞看到她手里凝成琥珀的蜡笔头,杰瑞却倒吸了口气,不是因为蜡笔头,而是因为蜡笑头下的手掌心中,半寸宽的疤痕狰狞扭曲了周遭的皮肉,倒底是怎样损筋动骨的伤才能造出这样让人心惊的疤痕?!
以林意识到什么,面色不自然的放下手,很快,她又恢复成最初的漫不经心,说:“只是物归原主罢了,偏偏还被制成了琥珀,我就不同他计较了。”说着转身就走,才走出两步,她顿住,转过身来面色如常,明亮的双眸快速闪过一抹不意察觉的哀伤,对着杰瑞说:“告诉他,我再也不会为了他而拒绝我的第一百零一个追求者。”然后,释然的露出一脸明媚的笑,转身离去。
杰瑞望着那一抹波西米亚式的绝美风姿的背影,一时感慨,这样决绝明丽的女子,他生平头一次遇到,赵总倒底错过了。
车内传出赵东赫吃力的低喊:“以林……以林……”
“您怎么样了?”杰瑞坐在驾驶座上,扭过头关切的问。
赵东赫悠悠醒来,双眸仍染着酒气,抚着额问:“以林在哪儿?”
“陈小姐已经走了。”杰瑞如实说。
突然想起什么,赵东赫抚上靠心口的内衣袋子,什么也没有,他神色大变,东西呢?米雪的蜡笔头呢?
杰瑞大概看出赵东赫在找什么,说:“您的琥珀被陈小姐拿走了,她说,这是物归原主。”说完,他想这也许是赵东赫跟以林间的往事吧,虽然不明白,还是照实说比较好:“陈小姐的手似乎受过很严重的伤。”
以林受过伤?他怎么不知道!一瞬间,所有往事涌上心头,一股可怕的想法蹿进脑子里——以林会画画?!随即赵东赫摇摇头,怎么可能,他只记得米雪会画画,以林除了像个男孩子般打打闹闹,怎么可能静下心来学画画!
“陈小姐让我转告您”透过倒视镜,杰瑞看着神色与以往大不相同的老板,补充道:“她说,她再也不会为了您而拒绝她的第一百零一个追求者。”
什么意思?!为了他而拒绝吗?赵东赫抚上头疼得厉害的额头,忆起迷醉间,以林似乎在哭,似乎说过——“从十五年前开始,我就爱上了你,赵东赫。”……“就连三年前你和安雅结婚这样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但是赵东赫,以后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只是物归原主罢了,偏偏还被制成了琥珀,我就不同他计较了。”……“告诉他,我再也不会为了他而拒绝我的第一百零一个追求者。”
她离开他了?!脑中瞬间空白一片,心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难受得他几乎大喊出声。赵东赫双手抱头,幽幽的眼眸此刻泛着红,她爱他!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爱,不知道她受伤的手……为什么他心里会这样难受?难受得恨不得就此死去,他是怎么了?
开着车,杰瑞分出神来,有些担忧的看着赵东赫:“赵总,您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跟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失控可怕的他,就算三年前安雅死时,他也没有过这样的表情,双眼泛红,如同食人的野兽困在原地,痛苦的垂死挣扎,看得人心惊胆颤。
许久,赵东赫低哑得声音说:“不用。”然后掏出手机,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拔了出去:“喂,申启哲吗?”
几天后,安雅与申启哲才一回国,泡泡不见了!申启哲立刻发动手下全力去找。
很快赵东赫也收到了消息,这几天以林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他原来想上陈家堵人,不过眼下泡泡的事让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以林的事,他只得先放一放。
赵东赫刚一下车,冷不防就被四五个大汉制住,他被人用黑布条蒙上眼睛,被强制带到了某个地方,受制于人的赵东赫阴冷的声音如同地狱使者般,令人无端胆寒:“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粗暴的低吼道:“给老子闭嘴,等到了地方,自然会给你说话的机会。”然后用手肘狠狠打在赵东赫的脖颈上。
安雅因为担心泡泡一夜没睡好,白天好不容易睡着,申启哲心疼的看着床上的女人,想,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泡泡,找到他与安雅的儿子。
申启哲至今仍然不明白,赵东赫怎么会突然选择对安雅放手,想起那晚赵东赫打来的电话,告诉了他一切的真相,曾令他与安雅震惊不已,泡泡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以为安雅至少会因为这件迟到的真相,十年前他所犯下的错而不原谅他,结果恰恰相反,安雅呆懵之后反而搂着他脖子说“幸好是你。”然后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安雅甚至愿意跟他一起回国。
拿了外套,独自开了车,申启哲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总比一个人枯坐在家里等消息强。经过友庆大道一边的岔路口时,他看到赵东赫的被人抓走的一幕。申启哲解开安全带想下车阻止,突然发现其中一人有引起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他有预感,泡泡失踪与这帮人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于是他不声色的跟了上去。
车子驾向越来越荒凉的地方,申启哲小心翼翼跟在他们车后,拿出手机准备报警时,发现竟然没有信号,他一阵懊恼,最后车子停在一个旧弃的院落内。
“哗啦……”的一桶水泼醒了赵东赫,眼前蒙着的黑布条被取掉了,他缓缓睁开眼,一下便看到了在他身边哭累了睡着的泡泡,原来泡泡是被这伙人绑了!不过见泡泡平安无事,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抬头,凌厉的双眸一一扫视过屋内的十数人,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他们有过恩怨,他冷声问道:“你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一个一头乱发覆面的中年男人从椅上站起身,好笑的走向赵东赫:“赵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了吗?”男人捋捋挡在眼前的凌乱长发,露出发下狰狞扭曲的脸说,“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先作个自我介绍,本人姓张,三年前经营了一家侦查工作室,可是很不巧,被赵总的手下以电路老化给一把火烧没了,还有我这张脸,我这条腿。”说着男人提起裤袖,露出下面的假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