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恢没让诸葛亮失望,他运用智谋,以少胜多,大败了建宁的叛军,不但平定了叛乱,还遵诸葛亮之命,生擒了蛮王孟获。
蜀汉三路大军皆是大胜,南疆遂平。
诸葛亮下定三军就地休整,明令士卒不得骚扰百姓,同时从成都请命调来精通蛮族事务的干吏,准备让他们在建宁、越嶲、永昌三郡任职,以维持这些地方的长治久安。
当然最重要的决定还是命李恢派人将孟获押解送来永昌。同时派士卒散布将在永昌处死此次叛军首领的消息??????
夜凉如水,一条建宁通往永昌的小道上隐隐传来一阵辚辚的车声,只是那马车的样式有些特别,若是离得近了,便能一眼看出,这原来是一部囚车,木制的栅栏被厚重的铁链紧紧锁住,防止车上的犯人逃脱。
囚车上关着一名中年男子,看他的体格健硕、孔武有力,想必定非普通人,然而此刻他却是披头散发、颓然而坐,垂头丧气的模样,显然是最近受过不小的打击。
“夫人,那就是大王吧?”在远处的高坡上,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而且用的是南蛮的土语。
“应该就是了。”
“那我们是否现在就动手?”问话的人是一男子,头戴一顶日月狼须帽,身材魁梧,鼻高眉重,眼目中微露光芒,看似莽撞。
“不急,待我再确认一下,究竟那囚车上是否真的是大王本人。”答话的是位女子,五官还算精致,皮肤黝黑,身材纤廋,看似与常人无异,唯独一头长发异于常人,竟是如火焰一般赤红。
问话的男子乃是孟获手下大将阿会喃,而为他尊称为夫人的女子自然便是孟获之妻祝融夫人。
听祝融夫人如此说,阿会喃只能暂且按捺住躁动的情绪,攥紧手中的骨矛,与祝融夫人一起目不转睛的望着那辆囚车缓缓驶过。
可是让他俩失望的是,从始至终囚车上的那名男子都没有抬起头来过,披散的头发将他的容颜完全挡住,夜色中极难分辨清楚。
“怎么办?”眼见押送囚车的队伍渐行渐远,阿会喃面上不由闪过一抹急色,皱眉问道,
“罢了,无论是不是大王,现将这些人拦下再说。”祝融夫人沉吟片刻,亦是心知此时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当即快步冲下山坡。
阿会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二人一路小跑冲到那囚车之前,拦住对方的去路,阿会喃用生涩的汉人语言高喝一声:“站住!”
押送囚车的人数并不多,不过寥寥十余人而已,但面对这区区两人,还是有足够的人数优势,何况对方还有一女子。因而站在囚车前面,看服饰是百夫长的士卒轻蔑的瞥了眼祝融夫人和阿会喃,开口道:“尔等是何人,竟敢拦我们的去路?”
“速速将车上的人放了,便放你们一条去路…”祝融夫人冷声说道。
“哈哈…”她话还没有说完,一干汉军士卒当即笑了起来,那百夫长边笑边说,“你二人若是速速闪到一边去,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闻言,祝融夫人柳眉一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只见她轻舞了一下右手,那百夫长衣角突兀的凭空迸出一颗火苗,一瞬间他的整只袖子就全被点燃了。
“妖术啊!妖术!这贼女人会妖术!”诸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仓皇的叫唤起来。
那阿会喃则没祝融夫人如此好的脾气,他怒喝一声,手执骨矛冲向囚车,那些守卫的士兵见他面目狰狞可怕,如何还敢阻挡他,纷纷做鸟兽消散,一溜烟的不知跑哪儿去了。
祝融夫人没想到此番劫囚如此容易,想来必定是这些汉人因为节节获胜的缘故,太过松懈大意。
“不用追了,先救大王。”祝融夫人见阿会喃还欲追击,赶紧将他唤住。
阿会喃恨恨的看了那十来个四散而逃的汉军士卒,不屑的说道:“懦夫!我家大王如何会败在这些人手中!”
说罢,他转身来到囚车前,将骨矛插在身后,伸手拾起囚车栅栏上的铁链,用力一拉,铁链便断开成两截,囚车也就这样被打开来。
然而,就在此时,祝融夫人心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安,抬头望向囚车内的男子,蓦然想起,若此人当真是自己的夫君蛮王孟获,那为什么自己二人来了这么久,他却一直一言不发,甚至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呢?
这其中必定有诈,祝融夫人张开嘴,正待出言,阿会喃已经迫不及待的钻进囚车里,伸手去推那男子,开口道:“大王,我们来救你了!”
“谁是你家大王?”想不到那男子抬起头来,却是诡异的一笑,开口说道。
此刻,祝融夫人和阿会喃都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他们“救”的这个男子根本就不是孟获。祝融夫人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心中暗叫不妙,而阿会喃则是大怒,当即抽出骨矛就想要击杀囚车内的男子。
那男子却是在狭小的囚车内轻盈的闪身躲过他的攻击,同时随手抓住骨矛,翻滚跃起之时,略一用力,阿会喃只觉一股大力朝自己袭来,双手忍不住微微一松,那骨矛已经脱手而去。
男子长笑一声,骨矛如电,急刺而出!
阿会喃没想到对方的武艺竟是如此高强,不但轻易的躲过自己的攻击,还能就势发起反击,而他已然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望着骨矛刺向自己的身体,根本无力反抗。
然而,眼见那骨矛就要在阿会喃身上刺穿个窟窿之时,男子却是手腕轻轻一抖,矛尖划出一道弧线,贴着阿会喃的肩膀划过,将他的衣服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劫后余生的阿会喃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的男子,他自然知道在最后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对方留了手饶了自己一命,却不知其用意何在。
“阿会喃,闪开!”祝融夫人眼见阿会喃吃了大亏,高喝一声,双手捏了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须臾,一股异样的火苗从她指尖射出,阿会喃见状,赶紧飞身跳下囚车,他是知道祝融夫人这招的厉害。
只见,那股火苗迅疾的离开祝融夫人,极速飞向囚车,而在飞行的过程中,火苗越变越大,一刹那的时间里,由一颗小小的火苗变成了一束耀眼的火焰。
眼见着大火就要吞没整个囚车,但那男子却依旧端坐在囚车内,一动不动,面色镇定自若。
祝融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手中暗捏了个法诀,因为刚才对方放过阿会喃,因此她也准备放此人一马。
俄而,祝融夫人却发现自己这想法不过是杞人忧天,对方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自然是因为另有凭仗。
黑暗中,缓步走出了一名男子,火光将他的面容照亮,此人一幅白面书生的打扮,羽扇纶巾、剑眉星目、气度非凡。只见他迎着祝融夫人召唤出来的大火缓步走了过去,然后轻轻摇动手中的羽扇,大火竟然就在他这一扇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见此幕,阿会喃看得目瞪口呆,而祝融夫人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显然她心中明白此人本领绝不在自己之下。
祝融夫人目光示意阿会喃回到自己身边,囚车中的男子也走了出来。
“你究竟是何人?”祝融夫人目视着来人,缓声问道。
“你先祖避居南中,曾立下族规,不得轻易涉足世俗之事,祝融夫人莫不是要坏了先祖的规矩不成?”白衣书生并不回答,却是微笑着反问道。
“若不是你等擒了我夫君,我如何会违反先祖定下的族规…”闻言,祝融夫人想也不想的答道,然而话说了一半,眼角的余光发现对方脸上的笑意颇有些玩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出言道,“你到底是何人,如何知道我族隐秘?”
“当初你我两家先祖曾共事一君,而后又因同一事,一人北避海外,一人藏身南中…”白衣书生缓缓说道。
他话还未说完,祝融夫人面色又是一变,急切的追问道:“卢生是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我们寻一处僻静之地再说。”那白衣书生手指向不远处的山坡,缓缓说道,正是刚才祝融夫人二人藏身之处。
“好!”祝融夫人想也不想的应道,倒是阿会喃皱眉道,“夫人,我随你一块前去。”
“不用了,他们不是敌人。”祝融夫人摇头道。
此时,那两人已是缓步往那山坡走去。三人一路来到山坡上,祝融夫人狐疑的看了跟在白衣书生后的男子,欲言又止。
“你放心,他与你我二人的家族有莫大的干系。”白衣书生笑着说道。
“你当真是卢生前辈的后裔?”祝融夫人点点头,开口道。
“没错,在下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白衣书生朝祝融夫人问礼道。
“诸葛亮,诸葛…亮!”祝融夫人轻声将对方的名字念了两边,忽然色变道,“你便是如今大汉朝的丞相诸葛孔明?”
“不错。”诸葛亮点头道。
“想不到你乃是卢生前辈后裔。”祝融夫人摇头叹道,须臾,她却是抬头直视着诸葛亮,皱眉道,“既是如此,为何你又率大军来犯我南疆呢?”
“夫人,早在西汉时起,南中便归附我大汉朝,如今虽然小人得势,但先皇昭烈帝已在成都继承汉祚,南中诸族更应与我等汉臣同心协力匡扶汉室,然而尔等却听信那雍闓小人之言,妄兴叛逆,我不过奉旨平叛,如何叫进犯你南疆呢?”诸葛亮正色说道。
“那我家大王呢?你该不会…”祝融夫人紧张的问道。
“你且放心,孟获大王不过是受人蛊惑,我自然不会加害于他。”诸葛亮又笑了,开口道,“非但如此,我还打算奏请陛下,让孟获大王入朝为官。”
“此话当真?”闻言,祝融夫人急声问道。
“自然是当真,我奉旨是平定南疆,而非赶尽杀绝,孟获大王在南疆颇有声望,若是他肯入朝为官,南疆自然是不战而定,我又何尝不愿呢?”诸葛亮顿了顿,接着道,“何况以你我两家先人之关系,我如何敢对孟获大王不敬?”
“如此便有劳诸葛丞相了。”祝融夫人顿时转忧为喜,朝诸葛亮拱手道。
“其实今日我二人前来还为了一件事。”诸葛亮朝祝融夫人摆摆手,开口道。
“何事?诸葛丞相你但说无妨。”祝融夫人当即说道。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敢问贵族所保存的梁玉何在?”
“诸葛丞相,你问这个做什么?”祝融夫人并不着急回答,却是警惕的反问道。
“呵呵。”诸葛亮知道自然知道自己此问必定会让她有如此反应,闪身让身后的男子走到前头来,缓缓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他是?”祝融夫人忽然想起刚才诸葛亮说过,此人与自己家族有莫大干系,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禁微微一变,开口道,“难道他便是当世…”
“若是我没猜错,梁玉必定是在夫人您的身上吧。”男子不待她说完,却是先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祝融夫人眉梢微微一样,开口道。她自然知道对方没有说错,毕竟这梁玉乃是其家族世代相传的重宝,无论放在哪里都没有带在自己身上安心,但祝融夫人却从未对他人说起过此事,如今此人想也不想的就道出了这一点,使得她又肯定了几分。
“自然因为我身上的磐龙壁感应到了梁玉就在附近。”那男子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此刻在夜幕中散发着微光,正是那磐龙神壁,此时这男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不是司马英又是何人?
“磐龙神壁?你果然是玉使大人!”眼见磐龙壁出现,祝融夫人疑心尽去,竟是双膝跪地,给司马英行了一礼。
“夫人你这是何故,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见状,倒是把司马英和诸葛亮吓了一跳,赶紧扶她起来。
“先祖曾留有遗命,见玉使大人便如见先祖本人,族内子弟决不可冒犯。”祝融夫人急促的说道。
“想不到侯生前辈竟是留下如此遗命。”诸葛亮笑着摇了摇头,望向司马英,开口道。
“夫人无需如此,我司马英如何担待得起,夫人你还是唤我名字即可。”司马英连忙说道。
“此乃先祖之命,我岂敢逾越。”说着,祝融夫人从怀中取出一物来,此物一出现,磐龙壁上的光芒更盛,司马英知道这便是梁玉了。
“这便是梁玉,先祖说过,玉使大人乃是救世之人,只要族中有人寻到玉使大人您,那便势要追随大人。”祝融夫人无比认真的说道。
看祝融夫人的模样,司马英知道她必定是要一丝不苟的遵从侯生的遗命,因而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声谢,然后接过了梁玉。
“好了,我知道夫人您肯定还有很多话想说,不若随我们一道先往永昌,到了那儿再详谈。”诸葛亮笑着说道,“何况孟获大王如今也在永昌。”
“如此最好。”祝融夫人点头道。
有了祝融夫人的协助,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很多,在她的劝说下,孟获入成都任御史中丞,在孟获的带领下,许多南疆蛮族人都愿意与汉人合作,自此,南疆数十年再无大的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