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曹操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前些日子群臣表奏汉帝,歌颂曹操功德极天际地,伊周莫及,宜进爵为王。汉帝当即令钟繇草诏,册立曹操为魏王,曹操上书三辞。诏三报不行,曹操乃拜命受魏王之爵,并于邺城建立魏王宫铜雀台,享有天子之制,获得“参拜不名、剑履上殿”的至高权力。
而今日早朝,汉帝便要当着百官面,亲自册封曹操为魏王。
偌大的朝堂之上,曹操跪接了天子赐剑,然后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脚下俯拜的群臣,连堂上端坐着的汉帝也似乎矮他一筹,心中一时涌起俯瞰芸芸众生之感:从今日起,我曹孟德再也不需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了。
下了朝回到府中,不多时天子便派人送来了九锡。九锡是中国古代皇帝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礼器,是最高礼遇的表示。这些礼器通常是天子才能使用。
“文若为何郁郁不乐?”曹操将九锡隆重的收入府中,让下人赏赐了宫中来人,却看见一旁的荀彧面有不豫之色,因而问道。
荀彧沉默了片刻,却是跪拜在曹操面前,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恕属下直言,主公您兴义兵为了匡扶大义,振兴我大汉朝,那便应秉承忠贞的志向,恪守谦虚退让的人格,须知君子爱人以德,实不宜受这魏王之位,更不应坦然接受九锡。”
“哼,莫不是文若你也认为孤无德以恬居高位?”闻言,曹操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沉声反问道。
“属下并非如此想,主公您匡扶社稷于狂澜之中,于大汉朝乃是第一等大功臣,如此偌大功劳,主公受王爵确是当之无愧。”荀彧伏在曹操身下,低声道,“然而当初大汉朝立国之初,高祖皇帝便与诸王室大臣斩白马立下誓约,异姓不得封王,天下人皆知,主公您却是打破这一誓约,日后天下人若是群起效仿,只怕有损主公的声誉…”
“哼!”曹操冷哼一声,开口道,“异姓不得封王?我大汉朝莫不是就没有异姓封王了么?当初高祖皇帝便封了七个异姓侯王,及至吕后当政,吕氏一族亦有人被封为王,为何孤就不能当这个魏王了?”
“没错,高祖皇帝的确是封了七位异姓王,吕后也封了数位亲族为王。”荀彧摇了摇头,开口道,“但主公难道忘了,这些异姓诸王可有一人善终了的?连为高祖立下大功的韩信亦是不能幸免…”
“够了!”听到这里,曹操终于按捺不住,勃然大怒,“如今的天子不是汉高祖,孤也不是韩信!”
眼见曹操发怒,荀彧浑身一震,然而沉默了片刻,却是依旧直谏道:“主公您雄才大略胜韩信百倍有余,但自古以来…”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曹操重重一击捶在方案上,厉声道,“不要忘了,这个天下若没有我曹孟德,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主公…”荀彧还欲开口,曹操早已是拂袖而去,荀彧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夹杂着失望及恐惧……
曹操被立为魏王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天下,老对手刘备自然是不甘落后,在汉中自立为汉中王,以汉中、广汉、巴蜀等地为封国。
与此同时亦是大封有功之臣,封许靖为太傅、法正为尚书令、诸葛亮为军师,同时封关羽为前将军、黄忠为后将军、马超为左将军、张飞为右将军,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刘备任命了名不见经传的魏延为汉中太守兼都督。
之所以自立为汉中王,原因也很简单。虽然大汉朝已经孱弱了数十年之久,但毕竟是一个绵亘了四百余年的朝代,如今天下大部分百姓依旧是人心思汉,而刘备一向是自诩为汉室宗亲,打着大汉的旗号,便能表明自己是顺应民心的王者,不过当初汉高祖被项羽封为汉王,刘备自然不敢又僭用了祖宗的王号,所以才将自己的王号定为汉中王。
不过相比起刘备自立为汉中王,还有更让曹操头疼的消息传来—镇守荆州的关羽挥军北上,进攻樊城!
关羽虽未参加汉中之战,然而却是被刘备封为了前将军,甚至赐予假节钺之权,许其可在地方自行诛杀二千石以下的官员,这等于是将荆州的军政大权尽皆托付于关羽一人之手,足见刘备对其的信任。
关羽大军北上,顿时襄樊之地震动,负责樊城防御的曹仁紧急向许都上书请援,曹操与众臣商议之后,却是选择了派于禁为主将、庞德为副将率七军、共约三万余人支援曹仁。
赤壁大战之后,刚刚才得到数年平静的荆州,又是一场惊世大战在开始慢慢酝酿之中。
樊城外,关羽大军营帐。
“父亲,据前方探子回报,曹贼的援军明日便可到达樊城之外。”关平对帐内端坐着的关羽拱手禀报道。
“哦,是么。”关羽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春秋》,轻捻长髯道,“领兵之将乃是何人?”
“听闻贼军领兵将领是于禁于文则。”关平轻声答道。
“居然是他?”闻言,关羽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若当真是此人统兵,那么我军大胜可期啊!”
“父亲此话如何讲?”见关羽听闻曹军是于禁领兵后,面色反倒是变得轻松起来,关平不由有此一问。
“于禁此人年老体衰、锐气尽失,早已无当年那般勇武谋略,以此人为将,曹军焉能不败?”关羽朗声说道。
“原来如此。”关平点点头,俄而却是好奇的问道,“那父亲看来,曹军之中有何人能抵挡住我勇猛无前的汉军呢?”
关羽沉默了许久,长叹了一声,开口道:“若说当世名将,那曹操麾下倒当真有一人可以当此名。”
“父亲莫不是说的那童英?”关平开口问道,他自是见过司马英的,当初在叶县关城前,关平曾见其与夏侯惇大战,当时他便将此人牢记在了心中。
“是啊,正是童兄弟。”关羽点点头,面露惋惜之色,“只可惜他却以身从贼,如何不教人痛惜。”
听闻关羽依旧将司马英称为兄弟,关平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没有忘记司马英,只可惜往事不可追,当初这二人也曾并肩作战,但或许不久之后却要在沙场上拼死搏杀,如何不教人唏嘘不已。
“罢了,不用再提他了,如今我们的对手是那于禁。”关羽摇了摇头,开口道,“既然探马说他大军明日便会到樊城,那我便亲自会会他。”
“孩儿这就去整军备战!”听关羽如是说,关平顿时兴奋起来,因为他明白,明日父亲便要亲率大军出击迎战于禁了。
江风猎猎、汉水滔滔。
“吾乃汉中王帐下前将军关云长,可有人敢与吾一战?”关羽手执青龙偃月刀,骑着赤兔马,站在己方队伍的最前方,河风拂动他的长髯,一双丹凤眼淡淡的扫过不远处的曹军,缓步向前,运足气,朗声开口道。中气十足的嗓音在空旷的河畔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竟是使得不少曹军的坐骑有些惊马,马背的骑士好不容易才将坐骑安抚下来。
“逆贼休得倡狂!我路招来会你!”话音一落,便有一人从曹军阵中杀出,手中长戟指向关羽,厉声道,“你这朝秦暮楚的小人,昔年你兵败末路之际为魏王收留,魏王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如此小人有何面目在此猖狂!”
“无名鼠辈,死到临头还要饶舌。”听到路招提起数年前的往事,关羽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杀机,也不再准备与其多做口舌之争,拍马便直取路招而去。
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虽重达八十二斤,但在他掌中犹如灯草般毫不吃力。一刀挥去,快如闪电,却又给人了一种轻飘飘,根本没有用上力气的感觉。
路招见他长刀不紧不慢的朝自己袭来,下意识的挥戟相迎,可是两人的兵刃甫一接触,路招便知自己对关羽的轻视是大错特错,而且错得太多离谱,对面这男子的刀法早已经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巨力朝路招袭来,他双手虎口一麻,长戟当即脱手飞出。
下一刻,青龙偃月刀的便重重的砍到路招的身上,刀光闪过,一股温热的鲜血如箭般喷出。
关羽之名,天下少有人不知,尤其是曹操手下的这些将领,当年关羽为寻兄长,过五关斩六将,杀得便都是曹操手下的将领。遑论关羽还曾以客将的身份,阵前斩杀颜良与文丑两位河北名将,更是让人记忆犹新。
那路招其实亦是曹操手下的一员老将,曹操入主兖州之时,他便归顺曹操东征西讨,却不想今日竟是被关羽一招便结果了性命。
眼见于此,曹军的将领无不暗暗心惊,普通士卒更是士气大为受挫,于禁沉默了许久,心知此战必然无法轻易获胜了,当即准备鸣金收兵,整顿士气以便来日再战。
“将军,末将愿出战!”不想,就在此时,从于禁身侧却是走出一人,拱手请战道。
于禁定睛望去,才发现请战之人原来是庞德。
庞德,字令明,自幼习武,勇略过人。初平年间,投奔马腾帐下,在平定羌民的征伐中屡立战功。建安年间,庞德跟随马超征战平阳,抵御袁将郭援、高干,在马上亲斩郭援首级,因其每次出征常冲锋陷阵,勇冠凉州三军,被马超委以重任,视为心腹大将。
马超起兵反曹,却在渭水南岸大败而归,庞德便随马超入汉中,投张鲁。
然而马超被张鲁派遣支援成都时,庞德却因病未能随行,因此并未同马超一起归顺刘备,后来曹操平定汉中,庞德随众投降。曹操素闻其骁勇,拜庞德为立义将军,封关门亭侯,邑三百户。
“既然庞将军主动请缨,那我也不拦你,一切小心。”于禁沉吟片刻,点头说道。
“多谢将军!”庞德朝于禁抱拳行了一礼,目光缓缓投向不远处的关羽,面上却是流露出一股少有的决绝之色。
庞德并非不知道关羽的武艺天下少有人能敌,但他还是主动请缨求战,并不是为了逞匹夫之勇,更重要的是欲要争一口气!
原因无他,因为他庞德才归降曹操不久,却被许以高位,甚至封了侯,这对于许多曹军嫡系将领来说,他们并不认可,更何况庞德本是马超属下,而马超如今已投靠了刘备,甚至庞德的哥哥庞柔也在刘备帐下,如今与刘备军麾下的关羽作战,谁能保证庞德没有二心?所以,许多曹军将领并不愿意与庞德一起出征关羽,怕的就是在关键时刻,庞德会倒戈相向。
甚至连于禁也有这个担心,在离开许都之前,于禁曾对曹操进谏过此事。因此,曹操亦是考虑过换一人替代庞德出征,而庞德知道此事后亲自寻到曹操,免冠顿首、流血满面的表明心迹,自己已与马超各为其主、恩断义绝,必不会反叛,曹操这才没有改变主意。
庞德其人,心性刚烈无比,如何受得了此等屈辱,他早已打定主意,必然要在战场上洗刷自己的污名!
“来将通名!”关羽眼见庞德驱马缓缓走了出来,高声问道。
“无名之辈,姓名不足道也。”庞德却是淡淡的答道。
“无名之辈?”闻言,关羽眯起眼睛,冷冷道,“关某刀下从不斩无名之将。”
“哼!”听了关羽的话,庞德却是面色不变,反倒是对身后的亲卫开口道,“抬出来!”
众人皆是不知庞德到底是要干什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见八名庞德的亲卫缓缓抬出了一具棺材出来!
抬棺上阵,自古罕见,今日庞德却是兵行奇招,足见其不成功、便成仁之决心!
眼见此物,关羽也不禁收起了对庞德的轻蔑之心,慢慢攥紧了青龙偃月刀,显然是认可了庞德这个对手。
庞德手执的是一杆长枪,这长枪的式样分外独特,枪刃尤其长,还带着一个很诡异的弧线。枪身中间,却是凸出了一块,而后两边是各以一种很柔和的弧度延伸出去,形成了美妙的曲线。这种枪施展起来,很难控制。因为枪身上的弧线缘故,所以出招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个很细微的弧线,不但能增加速度和力量,并且使得招数变幻莫测。
关羽亦是兵器的行家,一眼便看出此枪的不凡之处,不过他依旧是傲然而立,没有抢先出手的意思。
庞德深知自己的武艺必然不如关羽,唯有用气势来弥补武艺的不足,而若是抢的先机,那么或许胜算还能多上半分。因此庞德没有丝毫的犹豫,举枪便是直刺向关羽。
若是司马英在此,那么必然能看出这庞德不但是手中长枪带点不凡的门道,连他的枪法亦是颇为精妙。
庞德的枪法皆是出七分气力而留三分余力,每一招都藏着后手,变化颇多,犹如孤雁于空中腾挪,招招相连,杀机隐藏。
第一次对上此等枪法,关羽显然还有些颇为不适应,不过他毕竟征战沙场多年,临阵对敌经验颇为丰富,在适应了庞德的枪法后,慢慢的扳回了劣势。
这二人斗在一起,一时间战得是不分胜负。庞德枪法不俗,手中长枪又是力大枪疾,招招奔着关羽的要害走。而关羽则是马快刀沉,青龙偃月刀轮开来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凶悍勇猛。
与此同时,对垒的两军将士亦是饱了眼福,那擂鼓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鼓声不断,喊喝声震天。不少曹军将领眼见庞德竟是与关羽斗得难解难分,心中对其的偏见多多少少已扭转了许多,更何况见庞德抬棺出战,不少正直之人暗暗的对他还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情。
两人又战了百余回合,庞德开始渐渐落于下风,毕竟他武艺还是并不如名震天下的关羽,能与他再百回合内战个不分胜负,靠的便是那股抬棺出战而带来的视死如归的气势。
但单靠气势不可久持,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随着时间的流逝,庞德刚开始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也渐渐消散开去。
更重要的是庞德不单是人力不济,连马力亦是远逊。他胯下虽亦是西域引进的良驹,但如何比得赤兔神马。
关羽瞧准时机,拨马一个回旋,猛然在马上长身。长刀在头上翻转一圈,高高的抡了起,借着马势如霹雳般的斩向了庞德。此刻庞德也有点疲了,可又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了。当即一咬牙,举起大枪,气沉丹田一声大喝:“开!”
只可惜,庞德的气力终究是差了一筹,关羽这股开山巨力虽被他手中长枪卸去了一些,但大部分却传导到了庞德的坐骑身上,马儿顿时就撑不住了,唏溜溜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庞德栽倒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睛一闭,心道:“我命休矣!”
哪知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庞德缓缓睁开眼来,这才发现,原来关羽已然勒止了赤兔马,只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缓缓道:“好一条汉子,你功夫不差,若是有匹好马,或可与我一战。”
庞德呆呆的坐在地上,沉默了许久,却是摇头涩声道:“关将军谬赞了,庞德绝非你的对手。”
“庞德?”关羽将庞德的名字默念了一遍,丹凤眼中闪过一缕异色,点头道,“我记住你了。”
说罢,他便扭转马头,往己方阵营绝尘而去。关羽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物,普天之下绝少有人能为他另眼相看,而如今他却说记下了自己的名字,庞德的心中一时分外复杂。
于禁遥望呆坐在地的庞德,面色却是沉了下来,沉默了许久,却是不等庞德回阵便兀自下达了撤军之命。
一场大战便在关羽与庞德的恶斗之后消弭于无形之中,因为两军的主帅都明白此刻并非是决战之时,关羽并不着急,因为他已将樊城牢牢围困,只要寻机击溃了于禁所率的援军,那么樊城旦夕可下;于禁也不着急,他已秘密打通了与樊城曹仁守军的联系,知道樊城中粮秣充足,守军在得知援军到来后士气也是大振,何况有铁壁曹仁将军镇守,一时绝无破城之危,所以他不着急,为的是不给关羽任何可趁之机。
凡此种种,促使两支大军在汉水之畔安营扎寨,默然对峙起来。
“父亲,探马有军报传来。”关羽的中军营帐中,关平拱手而立,开口说道。
“说。”关羽依旧是手捧一卷《春秋》,头也不抬的说道。
“于禁将所辖的士卒分为三部,一部驻罾口川,一部驻鏖战岗,主力则在余家岗到团山铺一带铺开。”关平缓缓将于禁的部暑道了出来。
“哦。”听到这里,关羽才放下手中的《春秋》,开口道,“取图舆来。”
“诺。”关平赶紧取来一副牛皮地图,在案上缓缓展开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关平伸手在地图上指了三处,正是于禁大军驻扎之处。
关羽望着图舆,久久没有开口,显然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关平见他不言语,亦是不敢说话打扰。
“已经过了立秋了吧。”良久,关羽开了口,却似乎说了句与此时军事毫无关系的话。
“父亲说得没错,前日便是立秋。”关平轻声答道。
“立秋已过,梅雨便要来了吧。”关羽喃喃自语道,目光扫过案边放着的《春秋》,眸子里翛然一亮。
“父亲可是想到了什么妙计?”关平眼见于此,不由开口问道。
“平儿啊,为父平素让你多读《春秋》,你可有熟读?”关羽笑而不答,却是反问道。
“回父亲大人,孩儿自然不敢不遵父亲的教诲。”关平赶紧答道。
“那好,为父问你,你可知晓三家分晋之事?”关羽接着问道。
“孩儿知道,乃战国时期韩赵魏三家瓜分了晋国。”关平皱眉问道,“父亲你问此事所为何意?”
“你说得不错,但你可知其实当初分裂晋国的本不止三家。”关羽轻捻长髯,缓缓说道,“当初晋国掌势的共有四卿,除了赵、韩、魏三家,还有一家智氏,而且智氏势力远在赵、韩、魏三家之上。”
“当初智家的大夫智伯瑶仗着自己实力强大向另三家索取土地,迫于其威慑,韩、魏两家皆是割让了土地以换取和平,唯有赵襄子不肯,智伯瑶大怒,令韩、魏两家一起发兵攻打赵家。赵襄子自知寡不敌众,便率军固守晋阳,智伯瑶久攻不克,却是想了一条妙计。””顿了顿,关羽接着道,“平儿,你可知是为何计?”
“孩儿不知,还请父亲示下。”关平摇了摇头,开口道。
“智伯瑶观晋阳之地理,发现晋水绕过晋阳城而去,便想出若是将晋水引往西南,便可水攻晋阳城。因此他令兵士在晋水旁另外挖一条河,一直通到晋阳,又在上游筑起坝,拦住上游的水。当时正是雨季,水坝中的水很快便蓄满,智伯瑶命人挖开大坝河堤,大水便直冲晋阳,一举冲毁了城墙。”关羽娓娓道来。
“孩儿明白了,父亲莫不是说我等可以水攻曹军!”关平亦是触类旁通,立即便知道了关羽的意思。
“吾儿聪慧,正是如此。”关羽点点头,伸手指向地图,笑着说道,“你看,这于禁乃是北人,不知荆州地理,所选驻营之处皆是汉水改道的地区,地势低洼,而如今暴雨将至,一旦我军善用水势,必能水淹于禁所率七军,一举奠定胜势!”
“父亲大人此计甚妙!”关羽话音一落,关平便兴奋的拊掌道。
“这也只是我的设想,我先予你三千精锐前往汉水上游十里之地筑坝,拦截河水。”关羽开口下令道。
“诺。”关平当即领命而去。
“不急,我再修书一封与江陵守将,让他速速打造战船,以备军用。”关羽叫住关平,接着道,“你命人快马送往江陵去。”
正如关羽预料的一样,并没有过太久,一场连阴大雨不期而至,一连下了数十日,汉水暴涨溢岸,再加上关平率军趁机掘堤,大水便沿着汉江故道河床低洼地带分三路涌向罾口川、鏖战岗、余家岗到团山铺一带;再加上唐河、白河、小清河及西北的普沱沟、黄龙沟、黑龙沟等地的山洪暴发之水,使罾口川、鏖战岗、余家岗、团山铺等区域内的水准地五六丈深,于禁所率的七军皆被大水淹没。
于禁与诸将登高望水,一片汪洋,无处躲避,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让所有人皆是暗暗心惊。无奈之下,他只好与庞德等将领上堤避水。
却不想关羽亲自率领水军乘船来攻,并在大船上向曹军避水的堤上射箭,曹军死伤落水被俘者甚多。在全军覆没的窘迫情况下,于禁被迫向关羽投降,唯有庞德却率领部众在堤岸上顽强抵抗,终是因为寡不敌众而被擒住。
关羽惜庞德之才,三番两次的派人劝降,然而庞德大义凛然,将前来劝降的使者怒骂一通,遂为关羽所杀。
于禁兵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樊城曹仁处,此时樊城亦是为突如其来的洪水冲毁了数段城墙,曹仁手下的将士都害怕了。有人趁机对曹仁进言,劝谏曹仁此时情况危急,应该趁关羽的水军还没合围,赶快乘小船逃离。
曹仁也觉得此刻樊城形势危如累卵,亦是有了逃离之心,然而却为与他一起守城的满宠的坚决反对,满宠说现在虽然山洪暴发,但必定不会持续很久,只要等到过几天洪水就会退下去。而关羽已经派人从另一条道向北进攻襄阳。而关羽自己留在樊城之地,便是因为有樊城守军在,怕我们截他的后路。若是我们一旦撤离,那么整个荆州之地便要落入刘备和孙权之手了,所以还请曹仁再坚持一下。
曹仁终究是听从了满宠的进谏,继续在樊城坚守。
并没有过多久,关羽巧施水攻之计,全歼于禁七万大军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天下,天下人皆为此事所震惊,许都以南,各地郡县纷纷响应,关羽的威名震动了整个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