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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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一个月的新鲜感、刺激感、不安感过去之后,艾薇莉丝发觉学院的日子开始过的奇快无比,就好像有人每天把时钟拨快两倍一样。或者是因为每天规律的生活,让人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她天真的以为应该两个原因都是,所以当要上初冬第一堂幻兽课时,她才惊觉她已经进入唤兽师学院三个月了。

  “各位,安静。”阿米特一开口,所有学生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们知道这位幻兽教授并不像她现在女性的外表那样温柔,她曾经在生气时变回大鳄鱼的模样,吓得几个在课堂上不安份的学生屁滚尿流。很不幸地,其他学生也几乎都被吓傻了,从此学生们上她的课总是抱持着一份敬畏之心。

  “雷曼虽然外表像兔子,但它们并不像兔子一样温驯,对人类的警戒心也不低,所以在我与它们对话时,请你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或做出多余的动作。”阿米特走近草原中一片翠绿的灌木间,她的手彷佛不怕疼痛似的直接拨开那些带刺的藤蔓,露出地面上一个动物挖掘出来的坑洞,然后她对着坑洞发出一种轻微的磿牙声。

  持续了一下子之后,坑洞口伸出了一对长耳朵,接着是另外一对,又一对。直到坑洞口站满了雷曼家族为止。它们头比一般兔子略大,脖子略长,脚却较短,一整群出来之后,互相之间叽叽喳喳吵闹不休,好像一刻都静不下来似的。艾薇莉丝甚至发现有几只在互相扭打之后,突然拉着旁边的同伴跳起舞来。

  “好,这个家族的族长答应示范雷曼的能力,我现在需要一个学生帮忙,谁要自愿?”阿米特看着学生们说。

  许多学生抢着举手,可以在课堂上亲近幻兽的机会不多,每个人都想把握这个机会。阿米特最后选了岱·卡梅尔,留下其他学生一片惋惜声。

  卡梅尔得意又兴奋地走了出来,但当她看到雷曼族长走出来时,脸色瞬间白的和雷曼的毛色一样。因为雷曼族长体型比其他雷曼还宽了一倍,两颗大眼睛分得开开的,左耳明显少掉一截,脸上还有一条肉色疤痕,样子看起来比兔子凶残一百倍。学生们看到后都拍着胸脯直说好险。

  “你先向它说想要变成什么动物,然后它会附身在你身上变身。放心,它们能了解人语。卡梅尔,你不要后退。”阿米特似乎不把雷曼族长的外表当一回事,不过她看到卡梅尔和学生们的反应时还是偷偷露出笑容。

  “我……我想要变……”卡梅尔脸上的表情显示出她内心的混乱,想退开又不能退的立场让她非常为难,“毛毛虫!啊……不……我……”她指着在藤蔓上蠕动的一大堆小虫,想要说她并不是想变毛毛虫,却紧张的将话哽在喉咙中。

  “真特别的想法,不是吗。族长会如你所愿的。”阿米特明明知道卡梅尔说错了,却还是顽皮的让事情继续。

  雷曼族长绕到卡梅尔背后,跳到她背上,下一秒卡梅尔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不要变成毛毛虫!”但是她哭诉的声音却清楚的从地上传来,“教授,求求你,叫它把我变回来!”

  “等等,卡梅尔,你做的很好,让我先为大家解说一下。”

  “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学生们好奇地围上前,发现有一条色彩斑斓的毛毛虫正试图突破重围,用着只比蜗牛快一点的速度往外冲,好几个女孩一边说着恶心一边尖叫。

  旁边的雷曼家族一开始对人群的骚动很不高兴,纷纷往回退进灌木丛里。但几只小雷曼却热情地钻进人群里,当它们看到毛毛虫一边大叫一边急匆匆爬行时,这几只小雷曼竟然像人类一样拍手叫好,然后它们随便跳到离自己最近的学生背上,“喔!不!”几个惊恐的叫声传来,地面又多了好几只毛毛虫。学生们怕踩到这些小东西,往外散了开来。剩下的雷曼家族看到地面上的毛毛虫像是在比赛一样拼了命爬着,每只雷曼立刻像疯了似的跳到学生背上,现场看起来就像是学生们遭到雷曼攻击似的。

  接下来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被变成毛毛虫的学生发现自己不论往哪个方向爬,都是另外一堆恶心的毛毛虫,尖叫恶吐声此起彼落。没被变成毛毛虫的学生则要小心翼翼的移动以避免踩到自己同学。有些想帮助自己朋友的学生,却对着真正的毛毛虫猛安慰。差点被飞鸟当成美食吃掉的学生也不在少数。最后阿米特找出雷曼族长,叫它制止它的家族成员,这场毛毛虫大战才得以顺利收拾。

  “所以你们都知道雷曼能附在人类身上,并能变成任何动物,而且也都亲身试过了,恭喜你们,这绝对是个难得的经验。”阿米特在为课堂做结尾时,每个学生都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忍笑,这让不少学生产生想掐死她的冲动。

  “实在是……恶心极了!”雪音用力踩着步,身体不时会扭动一下,好像想甩掉被变成毛毛虫时身上长满毛的感觉。

  “被变成毛毛虫感觉不知道是怎样?”艾薇莉丝却不识相的问着。

  “我要是有一只雷曼,绝对要叫它把你变成毛毛虫。”雪音装出恶狠狠的模样说,随即又发着抖摇头,“我在想什么,这样反而是吓我自己。英帕修……你还好吧?”她看到走在她们前面的英帕修转过头来,脸色发青,模样颇叫人害怕。

  “不要……再提……毛毛虫了!”英帕修压抑着怒气说出这句话,转回头继续往前走。但两个女孩都很清楚地听到他在说,“这是屈辱!我要赶快忘掉!”之类的话。

  “你们好呀!各位毛毛虫!想不想听个新消息?”马许·迪哈那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大笑着说。

  “喔!闭嘴!”两位侯爵同时大声说,这让马许感到非常受伤。

  “我只是想跟你们说国王的使节团在昨天回到贝托城,你们不想听也用不着这么凶吧。”他眯起他的小眼睛,非常不满地说,转个头他找起其他愿意听的人。

  国王回来了?那代表大唤兽师欧汶·伊萨也回来了!雪音和英帕修立刻想到这位雷克大陆最负盛名的唤兽师,等指导者日去桥屋时,说不定有机会见到他,如果能蒙他指导,受益不知道会有多大!他们几乎立刻开始期待周五的到来。

  国王回来了!那代表王子和公主也回来了!艾薇莉丝联想力和两位侯爵比起来并不差,但她想的方向和他们就差得远了。她这时脑海里全在想象穿着高贵服饰的夏多尔王子与苏菲公主,坐着马车进入城堡,然后在冬末庆典的舞会上,他们和其他年轻贵族共同跳着一支又一支华丽的舞蹈,谈论着国外风情或是国内政治。喔,我也好想尝试看看!她梦想着。

  她向雪音说出她的想法,却换来一顿白眼。雪音劝她最好还是多把心思放在现实课业上,不要再做那些白日梦,说到最后几乎发起脾气,幸好英帕修帮艾薇莉丝说了几句“她其实很用功”之类的好话,雪音的怒气才逐渐消退。

  但是艾薇莉丝仍然整天梦想着这些事,她并没有预期到,保罗国王的归国,实际上却是她一连串恶梦的开始。

  首先是保罗国王批准了米勒公爵关于缩减唤兽师学院经费的提案。

  由于这届唤兽师新生暴增了有六倍之多,因此这三个月来学院向国库请领的经费也跟着大幅增加。本来财政大臣认为今年王国内各地农作物都是大丰收,税赋收入绝对足以应付这个情况,可是米勒公爵却主张不可以放任学院需索无度,所以提出好几项裁减学院支出的要点,甚至连细节都帮学院拟好。

  保罗国王一回国,他立刻呈上这个提案。帮国家节省支出的提案,一般国王都不会拒绝,更何况米勒公爵早已获得其他四位辅助大臣的支持,即使以斯拉院长坚持反对也扭转不了国王的心意,毕竟学院花费增加许多是事实,他根本没有办法为学院辩驳。于是这被视为学院成立以来最大羞辱的提案就开始实施了。

  其实米勒公爵拟的细节相当简单,影响范围也不算大,不过就是减少一些新生的食宿支出。原本无限量供应餐点的范围缩小到只剩旧生和第一班,其他新生只能在三餐时各点一次餐;关闭第三班宿舍,将第三班学生迁移到第二班宿舍,改成两个人共享一间房间。几乎可以说受害的只有新生的第二和第三班。当然如果不算那些因而被遣散的餐厅和宿舍员工的话。

  而在第三班学生迁移的那天,学生们之间开始传出一个关于造成这次变动的谣言。据说米勒公爵会提出这个提案,是因为他要报复在一次群架中害她女儿受伤的几个学生,所以其他人只是平白遭受牵连而已。这个谣言一传开来,艾薇莉丝他们三个人马上面临非常大的压力。原本敬佩他们打败贵族的学生,都因为自己所遭受到的不公平对待,使得他们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带着敌视和不谅解的目光毫不遮掩,希望他们三个人被开除的耳语更总是会不经意传进耳里。

  这情况让雪音和英帕修首次体会到什么是被排挤的感觉。不过他们两个还算好,至少因为贵族的身份,学生们对他们还保持一定的尊敬。艾薇莉丝可就惨了,从搬到第二班宿舍的头一天起,室友妲斯蒂·肯特就没给她好脸色看,对她说话总是冷言冷语,常无故对她发脾气,连房间都只留三分之一的空间给她用。即使艾薇莉丝努力想和她当好朋友,妲斯蒂的态度却还是从来没有变好过。其他同学的敌意就更不用说了,冷嘲热讽比她每天上课吸收到的知识还多,让她几乎抬不起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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