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极度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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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刚刚才醒还是很早就已经醒了?若先前就醒了,为什么要避凤墨清至此?明明在他们回凤离城之前,彼岸并没有如此刻意地疏远凤墨清!

  “为什么?”心中无数次想问这三个字,画凝却始终没有办法好好开口,但这一次她却是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口。不仅仅是她,就连江情、凤墨清,哪怕是迷蝶,恐怕都想问彼岸一个为什么。

  自顾自地消失了、自顾自地远离凤墨清、轻易地将凤墨清所做的一切全部归结为游戏……她所做的一切仿佛是离开前最后的安排,这种种都让画凝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中。

  可为什么彼岸永远都只是一人背负着所有的一切,是她不值得信任,还是她太过没用,什么也帮不上?明明陪在这人身边几百年,甚至早就做好了为她付出全部的觉悟,可她从来没有被彼岸依靠过。

  “姐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能稍稍依靠我一些,我也想成为能够站在你身边成为保护你的力量,我想成为对你来说有用的人,而不是永远都活在你的庇护之下。

  “画儿,你就保持这样就好。”慢慢走到画凝面前,彼岸伸手抚上对方的脸,示意对方抬起头,她擦拭着画凝脸上情不自禁留下的泪水,轻声说着,“画儿,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撑不过人间的这几百年?游荡在人世间那么久,看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爱恨纠缠,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在这个世上,我永远都只有一个人?我生来无心,这胸腔里住着的并非跳动的心,可我依旧慢慢地学会了人类的感情。我会寂寞、会希望有人的陪伴,救你的那次也是出于想要人陪伴的私心,没有你,我走不到现在,也支持不到现在。所以,你只要一直这样就好,永远都不要改变,然后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画凝傻傻地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记忆中的彼岸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那么多话,她永远冷漠淡然,惜字如金,只有在面对着一些客人时,才会说一些必要的话。

  可就是这样一个话不多的人,却在此时此刻说了这样长长的一段话,而这话的中心竟然是谢谢她多年的陪伴?画凝一直以为自己的存在对彼岸来说即便不是累赘,也绝对称不上幸运,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彼岸将她看得那么重。

  “姐姐。”只喊出这两个字,画凝就不由得哽咽起来,可下一秒她却是迅速地撩起袖子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随后冲着彼岸明媚地笑:“姐姐,我果然还是最喜欢最喜欢,这是江情也取代不了的地位哦。”

  “我知道。快去吧,作为新嫁娘,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这段时日若是没有必要,先留在占星楼,毕竟你可是要从那里出嫁的啊。”

  “嗯。”画凝郑重地应道,在彼岸的许可下,蹦跳着就往跑去,剩下彼岸一个人慢慢地垂下眼睑。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等执灯的消息,可过了那么多日,执灯那边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连带着凤墨瑾那边也并无半点消息。

  执灯那边不是遇上了阻挠便是那事情隐藏得太深、查起来过于复杂,而凤墨瑾那里却不知是好是坏。

  “幸好画儿这里一切顺利。”轻声地自言自语,彼岸一步步退回软榻,想要重新闭眼小憩,却在离软榻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身子一晃,陡然栽倒在地上。

  满园的彼岸花在彼岸倒下的那一刻忽然喧闹起来,所有的彼岸花全都不安地抖动着花枝,发出一种类似呜咽的声音,离得彼岸最近的花枝则是慢慢地顺着彼岸的身体攀援而上,一点点将她整个人都覆盖在其中。

  彼时勾魂楼内纪左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自从前些时日,彼岸拒绝了他们的保护之后,他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虽然那个人很强,能力也非常人所能比拟,可他总觉得心里有一股巨大的不安感,更何况奉命保护凤墨瑾的那几日,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条“一切安好”的信笺之外再没有任何消息。

  连续几日不传来消息,怎么想都不像是他们勾魂楼的作风,是出事了还是单纯地因为凤墨瑾一切安好而忘记传递消息?

  “纪左,你再戳下去,那份文件大概就不成样子了。”柳沁凉凉地开口,望着纪左无意识的动作,眼中露出一丝鄙夷。

  “诶?”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下的那份文件,纪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停下手却还是忍不住扒拉下自己的头发。烦躁的动作更为他添了几分暴躁之意。

  “你在担心什么?认识你那么久,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耐烦的样子。”调侃般的语气却并未让纪左的烦躁减弱一丝一毫。

  “前些时日,楼主命我派几人去保护三公主,可是从最初的消息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传来。你也知道勾魂楼的人,哪个不是态度认真、具有强烈的时间观念?从前的任务中,还没有哪一次会几天不传消息回勾魂楼。我担心若是三公主出了事,我该怎么跟楼主交代?”再度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要一想到最糟糕的可能性,纪左就觉得自己真的无颜面对彼岸。

  “事情虽然有些古怪,但也并非要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我比较倾向于他们被三公主发现,因此耽搁了几日。”想了片刻,柳沁抬头笃定地说道。

  “最好是这样。”纪左无奈地再度拿起笔,他刚想强迫自己安下心思,就听到敲门声,沉声说了一句“进来”,纪左头也不抬地继续批阅文件。

  不过当他听到熟悉的叫声时,他猛地抬起头,就看到柳沁手中拿着一张信笺,正冲着他狡黠的眨眨眼,她的手上还停着一只雪白的鸽子。

  “这是?”一个箭步上前接过柳沁手中的信笺,草草扫了几眼,纪左终于长舒一口气。信笺上寥寥的几笔,却让他所有的担忧都全部烟消云散。

  三公主一切安好,只是属下等人日前已被三公主发现,因此谨遵楼主之命,现下暂时听从三公主的命令。另:三公主听闻江情江将军将要娶妻,且对方听说是亡星大人的徒儿,因此很在意对方是否是画凝姑娘,婚期又在何时?

  仔细地再度看了一遍信笺,纪左立刻坐到桌边,提起笔迅速地写道:亡星大人的徒儿是画凝姑娘无虞,婚期不日将近,依画凝姑娘的性子,定然会请求三公主回国。另:务必护三公主周全。

  细致地封好信笺塞到竹筒里,纪左冲着柳沁点头,柳沁立刻会意地将手中的鸽子放了出去。只是两人绝对不会想到,鸽子在飞出老远之后,却是停在了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肩上。

  那一刻的杀意如同火一般将她整个人灼烧,生平第一次,她如此痛恨一个人,恨不得亲手扼住她的喉咙;恨不得亲手将利刃刺进她的胸口,用鲜血染红那一身素色的衣衫。有些人能将纯白色的衣衫穿的恍若月中仙,比如彼岸的一身白衣就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有的人即便是穿的如此干净也无法掩盖她身上的血腥味,比如凤墨瑾眼前的这个女子。

  昏迷前的初见,凤墨瑾只知眼前的女子对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人也许是危险的。

  “你说什么?”尾音带着些许发颤,凤墨瑾只觉得自己心神不宁。她下意识地扯着自己的衣角,视线却是定定地放在女子身上。

  “姐姐,绡儿说了啊,姐姐的那些手下完全没有绡儿厉害呢。绡儿全部把他们杀掉了哦。”女子炫耀一般地说道,甚至还配上手势。那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抬手拂袖落到房间的各处,每一处都红的刺人眼。

  凤墨瑾咬了咬下唇,她在这丞相府并没有什么手下,唯独算得上的也只有彼岸派来保护她的勾魂楼的那几人,也就是说眼前的女子将那些保护她的人全都杀掉了?

  这样一个看上去天真弱小的女子竟然能够毫发无损地杀死勾魂楼的几位杀手?

  “姐姐不要不相信哦,因为绡儿是很厉害的哦。”名为绡儿的女子似乎是看出了凤墨瑾的犹疑,她再度笑着开口,那清脆的带着稚气的声音此刻却如同来自于地狱的罗刹声一般,让凤墨瑾心中满满都是恐惧和愤恨。

  那些说着“你并非一人在这异国他乡”的人;那些看上去凶狠实则却心善的人;那些听任她任性的人,竟然被这么一个人杀死!

  藏匿于袖中的魑魅针渐渐滑到凤墨瑾手中,手中捏着一枚细小的针,凤墨瑾毫不犹豫地对着绡儿射去,那目的直击对方的心脏。

  她可以容忍宁潇的欺骗、可以忍受宁潇将另一个女子带进这丞相府;她可以一个人寂寞地活下去,可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轻易伤害她身边人的家伙!那些人虽是奉命而来,却用着自己的方式在关心她,这个人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谈论他们的生死!

  细如牛毫的魑魅针带着主人的愤怒,更因着对方的不注意,竟是穿透了绡儿的心脏。可凤墨瑾却丝毫没有大仇得报的欣喜,相反她整个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甚至那惊诧的表情下还多了几分对未知的恐惧。

  她亲眼看见魑魅针穿透那人的心口,可眼前的女子只是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后便抬手覆上自己的心口,片刻后扁着嘴说:“好痒。”

  先不说身为六名器之一的魑魅针本身便是中者就性命堪忧,单是凤墨瑜曾经为了以防万一在她部分魑魅针上淬了见血封喉的毒。毒药淬于针上,只要沾上一点便会毒发身亡,可眼前的人却完全没有毒发的征兆!

  是毒药于她无用还是说这人根本非常人?

  “姐姐手上的东西还挺有趣的。”绡儿漫不经心地说着,转过身将刺入门框中的那根魑魅针拿出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后,似乎是对上面隐隐泛着的紫光感兴趣,竟是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

  “奇怪的味道。”吐着舌头娇俏地说着,那可爱俏皮的表情却让凤墨瑾愈加觉得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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