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果爱只是一种牺牲,她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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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升学了。”章尹默犹豫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

  这个决定在她心中早已酝酿许久,一直以来只在脑海中盘旋,迟迟不敢说出口。而今毕业在际,弓已系在弦上,不得已只好鼓起勇气表明志向及意愿。

  “不想升学?”毛子文震惊地从床上坐正,挺直背脊,不能理解的蹙紧眉头瞅着满脸愁容的她。

  终于真相大白,这就是今晚她所要商量的事情,难怪近来极少见她碰书本,又感觉她好像满腹心事,原来为这件事烦恼。

  “嗯──”她轻哼一声代表答复。看他的表情和惊讶程度大概能猜出端倪。

  和她并肩坐在床上,他烦躁地换了个姿势,弓起脚抱着膝陷入一阵沉思。须臾才嗫嚅说:“这件事我不赞成,爸也不可能答应,要是不继续升学你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我们家里没有人不念大学……”他很为难。侧身看着斜躺在床上的她,希望她能慎重评估事态轻重,不要一意孤行,他家不同一般家庭。

  她能体会他的顾虑。公公堂堂哈佛医学博士,婆婆亦是硕士,屈指一数,毛家大家族里,要找个仅有大学文凭的还真不容易,很多时候在这个拥有优良血统的家庭里,她不得不妄自菲薄。倘若不是当年奉子成婚,她想,这么优秀的家庭她无疑是望尘莫及。

  自认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当初选择五专就读,不就是想逃避沉重的课业及升学压力,多些时间朝自己的兴趣发展。认识毛子文后,她的人生突然转了一个大弯,做过的梦想霎时如南科一梦乍然消逝,现实彷若浪潮向她汹涌推进,快得令人措手不及。若是还有选择权,她并不想留在幻境继续编织梦幻,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然而任何“决定“事到如今都不再是她一个人即可作主。

  “你想以我的程度考得上哪间二技,读一所烂学校,不如不念算了。”她泄气说,也算是个无庸置疑的好借口。

  他很想反驳说,就算是烂学校总比放弃升学来的好。可是终究没说出口。她知道自己老婆什么都好,就是不是读书的料。纵然不赞成,以他的还立场是愿意尊重她的决定。早婚的代价已让她失去很多自由,又何必用既订规范来箝制她。

  他愿意尝试接受她的决定。“你要自己跟爸妈说,还是由我来说。”

  考虑片刻,叹口气她烦躁地说:“我不敢说,怕爸妈反对。”再怎么说她老公也是医学院的学生,将来有很大机率会继续深造,而她连大学毕业都没有,这样公婆能接受吗?

  “怕他们反对就忍着点找间二技念,两年一眨眼就过了。”他往床上斜躺下去,将双手往后脑勺枕着,悠哉说,好像事不关己。

  听他的口气像幸灾乐祸似地,找他帮腔好像不妥。她为难的哀求,伸手摇着他的膝盖说:“帮我说说话嘛。”不找他也没人帮了。

  看她一副苦旦样,他笑着说:“爸妈没那么可怕跟不好商量吧!”嫁过来这么久还不了解。

  当然不是他们不好商量?能嫁给他当他父母的媳妇,算是她前世修得的福份,就因他们将她视为己出,凡事为她设身处地着想,她才不敢贸然直言,担心辜负他们对她的期望。每对父母都希望儿女未来的成就高于自己,在能力所及的范畴里推波助澜,协助他们更上层楼。所以可想而知,公婆一定会极力劝说,让她无力反击,最后耳根子软了,又不敢违逆他们心意,定会顺着他们为她铺陈的道路一路走下去。可是,那未必是她想走的那条路。

  走一条不是自己想走的道路,纵使前程似锦,走起来未必能平顺坦荡。

  虽然要老公帮忙说情感觉有点畏首畏尾,简直像一只胆怯的缩头乌龟。可是,他是不二人选

  她坐在床上拱着手,装出可怜模样,苦苦哀求,“拜托啦,你明天跟爸妈说,我不升学了,毕业我就出去找工作做……”

  “什么?”毛子文惊愕的提高音量,错愕地几乎从床上跳起来,挺起背脊,做正后满脸困惑地看她。“你要出去找工作?”

  怎么可以?

  他突然反应激烈让她吓一跳。“不升学就是就业,不是吗?”她说的理所当然也战战兢兢。

  他无奈地挥挥手,要她放弃。“就算我答应爸妈也不可能答应,我们家根本不需要你出去工作赚钱。”

  “不然我毕业后要做什么,中中要念幼稚园了,我只能成天无所事事。”

  他冷静下来,沉住气说:“我们再生个孩子,你在家照顾小孩。”这样不就有事做了。

  什么?再生个小孩?她瞠着水汪汪的大眼说:“子文,你有没有搞错,你还在念书,就算不上研究所,还有五年的医学院,难道我们一家几口这几年都要让你爸妈养。”简直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

  这话是在贬抑他吗?他极度不满,“现在是这种状况没错,不代表未来都是,等我毕业我会奉养他们,加倍还给他们……”他突然停住话,发觉两人都在气头上了。他深吸口气,稳住情绪接着说:“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升学就业的事,不是我们一家谁养的问题。”

  “是你自己说要再生孩子的。”

  “我是想既然你嫌在家里无所事事不如我们先再生个孩子……”

  章尹默不悦地腰斩他的话。“生孩子也要养得起,你又没收入,怎么生?”

  “我是没收入……”他突然语气乖劣,怒气冲冲跳下床说:“不说了……”说了也是吵架。

  下了床他往门外走,将她独自留在床上。伸手握住门把,站在门前他回过头压抑愠怒,平心静气问:“你不升学是因为我没收入的关系是不是?”

  她将脸撇向一旁不愿正眼看他。眼眶里的泪水悄然滚动。就算是,她也不会向他承认──是或不是,在她心中显然已经无所谓了。这个想法在她复学当时早已做下决定──她不想伤害他,如果这段婚姻有谁必须牺牲,那应该是她,而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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