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她。他眼睛杵了杵遗像。大姐姐真的正瞧着我呢。大姐姐的眼睛好大啊。我躲到了左边，那眼睛跟到了左边。我又躲到了右边，她居然还跟着瞧我。大道士看出了我的害怕，他笑了。他笑得很隐秘，只是嘴角微微上翘。就像他眼睛悄悄地眯缝着。我也怕。他忽然说。
为什么？
你瞧她长得多好看！
好看？我不明白。好看了就可怕吗？
你看哪，她嘴角多好看。大道士说。我承认，确实很好看。翘翘的，他描绘着。好像在笑呢！
我一惊。
还是处女呢！他又发了个声音，好像在瓮子里说的，我听不清。什么？我叫。
嘘！他制止，显得很紧张。其实边上什么人也没有，几个小道士已经到外面喝水去了。也没有丧家的人。他们都在外面忙他们的事呢。可一会儿大道士又说：给你要不？
大姐姐？我问。
大姐姐？他说，是啊，大姐姐，大、姐、姐！他笑了。笑得很古怪。
我还真想要个大姐姐。我没有姐姐。我妈生了我一个，就不生了。我曾经问过妈，妈说：爹说了，自己都活不清楚，还生个人？所以我一直不像铁蛋那样有个姐姐。铁蛋从小被姐姐背在背上。我瞧着他骑在姐姐背上，腿一翘一翘的样子，我想那一定非常舒服。我点头。
给你了，你会怎样？大道士又问。
就有姐姐背我了。我说。
还有呢？他又问。
姐姐会做很多事。我说。我妈就经常唠唠叨叨说没有生个女儿，没有人帮她做事。
嗯，有道理。大道士点头。还有呢？
还有一起玩。
还有呢？
还有……我想不出来了。
就没有想到她会跟你睡觉什么的？
噢，对啦！我妈也常说我晚上睡觉，睡着睡着就会滚到床下去。有大姐姐一块睡，就不会啦。我睡里侧，大姐姐睡外侧。我说，还会给我盖被子。
就盖被子啊，大道士说。不能再有别的吗？他说，简直在设陷阱引诱我。
我不明白。我忽然发现他眼里藏着笑。我臊了起来。我不干了。你说嘛！我说。
我怎么知道！他说。你的事……
我更相信他是在引诱我说了。你说你说！我说。
你说。
我们推来推去，谁也不说。最后我就不理它了。他好像怕我不再理睬了，荒废了这话题，他就说：你不喜欢抱抱她？
抱？抱一抱？我想。
你就没有想跟她结婚？他立即又说。
我愣了。结婚？
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我知道。就是非常好的人结婚。我曾经想跟铁蛋结婚，可铁蛋不愿意跟我结婚，他跟他姐姐好，他要跟他姐姐结婚。
呵呵，大道士大笑了。你什么都不懂。
我懂。我辩。
你不懂。
我懂！我说，我什么都懂！
那好，大道士说，那你可要去跨棺啊。
跨棺？
你跟她结婚了，你就是她的丈夫了，丈夫要从老婆的棺材上跨过去。他说。跨过去，她就是你的了。他又说。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