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石板完全把湖面和水道隔开,水车向相反的方向转动,两条木船徐徐下降,直到坝底水道中。
如此往返五次,至子末,十条木船全部降到坝底,坝上水闸大开,流水涌着木船沿坝下水道向谷口驶去。
寅初,水车再次转动,半柱香功夫,坝上闸门合拢,一切归于平静。
如此前后两个时辰,吴海平在湖中受得了吗?
湖边的八个人十分担心吴海平的安危。
其实,吴海平乃南海一蛟吴友良的后人,水下功夫自然了得,莫说这五月天气,两个时辰,就是十冬腊月,他在水下亦可存身三日五日而无大碍。
货物装卸已毕,两条大船正要返回,却被小船上的灰衣蒙面老者阻住。
公孙长他们十分纳闷,突听灰衣蒙面老者沉声喝道:“何方鼠辈,还不现身”?
“别急”,公孙长正要长身而起,却被程天力按住。
公孙长仔细看时,灰衣蒙面老者紧盯大船边的水面,顿时明白,他可能发现吴海平藏身水下,而非发现自己。
“不好”,公孙长明白了这一点,禁不住脱口而出,担心之神骤起。
“不忙,也许他只是咋呼而已”,程天力看到公孙长的模样随扣说道。
“不可能,我们必须全力戒备,以防不测”。
公孙长说的不错,灰衣蒙面人既然有此判断,定是有所依据。
果然,灰衣蒙面老者话音刚落,已运足掌力向水面拍去。
看他出手的架势和力道,定然发出轰响,可是,掌风入水,声音极小,就连溅起的水花也非常之少。
那极少的水花,落到大船上还能滚动,火把之下,晶莹剔透。
那哪里是水花,分明是一颗颗的冰粒!
如此情景,让沉稳不乱,处变不惊,功力深厚的公孙长亦为之心头猛震。
此老功力绝不亚于狂人袁袁本立。
掌风刚过,自大船的另一侧“哗”的一声,腾起一条人影,正落在大船的中央,船上的黑衣人皆握刀相向,如临大敌。
从水中出来的正是吴海平。
吴海平背对公孙长,面向灰衣蒙面老者,在黑衣人的环伺之中傲然而立。
火光之下,但见吴海平身上湖水淋漓,还夹杂着冰茬散落在船上。
船上的湖水中还渗着淡淡的红色,那时吴海平的血和湖水搅在一起的颜色。
吴海平的左腿外侧衣服已被利器划破,血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在吴海平出水的地方,有一条三尺来长的冰棒浮出水面,莫非正是这条冰棒伤了吴海平?
不错,吴海平假意被秦海川击中落水,伏身大船底下以掩人耳目,待大船开动,随其身入凤凰谷以探究竟,不料被灰衣蒙面老者识破。
当他听到灰衣蒙面老者喝问,已绝不妙,虽有所戒备,但仍无济于事,左腿早被击中,刀割一样疼痛难忍,只好跃出水面,立于船中。
“何方小子,竟敢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灰衣蒙面老者见一年轻人自湖中窜出,略显意外。
“哼哼,小爷南海门下吴海平是也,尔是何人?一把年纪,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躲于暗处,专干暗箭伤人的勾当”?吴海平显然怒火中烧。
诚然,吴海平是南海一蛟吴友良的长子,长于水下功夫,而今却在水下被人击伤,实在是一件不甚光彩之事,这对于一贯以水下功夫引以为傲的年轻人来说,着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的确应该发怒,的确应该没有好心情。
然而,话说回来,那要看伤在谁手下了。
“真是猖狂无知!什么南海一蛟门下?在老夫眼里不值一提,就算南海一蛟吴友良在老夫面前亦不敢大声喘气,和况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灰衣蒙面老者不屑一顾。
“老狗住口!休要胡乱狂吠,枉你一把年纪,净干些下作之事,你蒙上一块儿遮羞布算是对极了,你那张丑恶的嘴脸儿,的确不该让人瞧见,否则必会呕吐不止。今天小爷落于尔手,斧砍刀剐悉听尊便,何故饶舌”?这吴海平嘴上功夫了得。
“小兔崽子!想死还不容易?老夫还想听听小子汝河骂人的,且留你一条性命。是谁派你来的?还有别人吗?公孙长那崽子在哪”?灰衣蒙面老者居然沉得住气。
“哈哈,小爷为什么要告诉你”?
“兔崽子,你会老老实实说出来的,嘿嘿”,灰衣蒙面老者冷笑道。
“莫非是他”?程天力惊道。
“是谁?大哥”?齐如豹急问。
“莫非是北海渔者南宫赞”?程天力吃不准,“不该呀,传闻此人早就葬身北海了”。
“还真是那么回事,和传闻的差不多”,齐如豹亦有所思。
“此人是何来历”?公孙长一边注视下边一边问。
“这南宫赞,传闻和鬼难缠苏天寿同一时代,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也没有人知道其师承门下,以全掌名噪武林,尤以玄冰掌见长。久居北海,为人奸邪,行事不问是非公道,全凭个人好恶,可谓随心所欲,几十年前业已臭名昭著。只是后来音讯全无,有传闻说在北海修炼玄冰掌走火入魔,葬身鱼腹,此人会是南宫赞吗”?
“极有可能”,齐如豹补充道。
此人正是绝迹江湖几十年的北海渔者南宫赞。